天地在刹那间倒塌。
梅年漪霍然抬头面如寒铁,她眸色激烈,破口大骂道:“该死!你们元家就会背后下黑手,连蛊毒之术都用上,你——”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
“这才是帝王之术不是吗?”二皇子却扯了扯嘴角,打断了她的壮志豪言,此刻他眼中写满了疯狂和邪魔:“人总是贪心的,且当人得到了一些宝物的时候,就会怀疑比自己强的人会不会来争夺,你该埋怨的是你父亲为什么这么强大,你梅家百年不倒!都上百年了,梅年漪!皇帝都换了几个,轮到你们三兄妹这一辈,却还依旧明显的光耀犹存!”
“你们自幼的任性娇蛮驰骋整个京城!可你们知我父皇从登上帝王位起就没睡过一日好觉,从你兄长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便着手布局!所以你梅家注定是要死在我父皇手上的!”
说完,二皇子似已经耗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他瘫倒在龙椅上,喘着粗气,连断臂处流血的伤口都根本不在乎,捂都懒得捂,眼神阴郁的扫过全殿的每一个人。
梅家当初谋逆的真相终于在此刻得到了真正的揭露,不得不说元帝不愧为上一代枭雄的佼佼者,梅年漪和梅望在京城里被人暗地戳脊梁骨,各种流言满天飞,可接触过他们的人,又没人不服这三兄妹的聪明才能,上得了战场,闹得了皇宫,就连养子林宗颐亦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元帝恐怕从那时就已经开始栽赃梅家了!
“如二皇子所说,倒是我梅家太忠心报国了?”梅年漪只觉得荒谬,她如癫如狂的笑着退下台阶,看了看梅望,强逼自己平息下情绪,低声道:“我阿爹从小教导我们,食皇家俸禄保西夏国泰民安,我们梅家几代人都是战死在沙场上的......既流着祖先的血,那这份心就该永远传承下去!”
可是谁知原来敌不过的是帝王猜忌之心?
“果然啊!”元帝何曾因为阿爹死了便放过梅家,前世逐渐只剩下她一人,今生梅望又成了狗皇帝最后的王牌。
这些背后的龌蹉真相,气得梅年漪整个身体压抑不住的发抖,她恨不得立即就将二皇子当场长枪一挥,送入十八层地狱!
而在一片僵硬的气氛中,只有林宗颐有些心疼的上前捏住她的手,紧紧的似攥住了她的心脏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寰宇、西夏、大业,他们说我们谋逆反叛,可其实对不起我们的一直都是他们自己。”
是啊,他们先对不起她梅家!
梅年漪心头一热,多少冷静了些,现在兄长才是最重要的,她低下头苦笑反问:“可兄长连神志都唤不醒了,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林宗颐淡淡地点头:“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们可以带着兄长去遍寻名师,人生在世,终会有一线生机的。”
又不是丢了性命,蛊虫而已,难道比天人相隔更令人绝望吗?
梅年漪回头看了梅望一眼,逐渐眼底流光一瞬,燃起期翼,她眉间本就有战意豪情,再次如同长枪之锋,烁烁激**。
可就在这时。
“叮铃——叮铃——叮铃”三声摇铃清脆的响起。
梅望的表情开始扭曲,他龇牙咧嘴的僵直着身子转身,银甲霍霍作响,深红色的眼眶让他看起来如同恶鬼一般的嗜血,然后那骇人的视线落在梅年漪身上!
“梅望,杀了她们!”二皇子在金殿上怨毒出声,不知何时他趁机跌落金阶,披头散发,断臂的血流得他浑身狼狈,伏在地上重重的咳着:“杀了她!”
“你——”梅年漪刚压抑住的愤怒终于如火山喷发,她大步向龙椅走去,手中的长枪发出激愤得想要饮血的争鸣: “找死!既然都是你搞的鬼,那这谈判也没什么好谈的了,睿王不介意的话,本将军这就先送他去见先帝!”
二皇子却讥笑道:“梅年漪,你以为朕怕你吗?”
还差三步,梅年漪挥出的长枪已经可以够到他握着死也不放手的铃铛,只要她再跨上一阶,她甚至就可以直取二皇子的项上人头!
近了,更近了!
突然,林宗颐和睿王惊恐的声音在背后同齐响起:“小心!”
梅年漪察觉到杀气,反应敏锐侧身,刚好一杆长枪与她的脖颈擦肩而过,划过一道细微的伤口,险险挑向了她准备击杀二皇子的长枪。
两杆同样是绝世好枪电光火石的交叉在一起。
二皇子笑得甚为快意:“他受我皇家控制,只听我一人的命令,所以你想要杀我?”
“先踏着你至亲骨血的尸骸再来吧!”
宛如天空响起霹雳,二皇子的嘴一张一合,梅年漪震惊的回过头看着梅望,随后快速的收枪跃起,像是被他逼退下的台阶。
梅望仍旧站在哪儿,双眼空洞的背对着二皇子,他威风凌凌的握着长枪,刚才那一招也是梅年漪极其熟悉的梅家枪法,可是她不敢置信,从小到大,梅望就从来没把枪尖对准她过!
“兄长。”她先是试探的轻轻叫了一句。
梅望面无表情,举起了握住兵器的手,已经做好准备攻过来。
“兄长?”梅年漪不死心的又重重喊了一句。
“嚓!——”长枪被绷直,梅望的架势拉开,表情毫无波澜。
“啊!”等不到回应的绝望,梅年瞳孔猛缩,急促地喘起粗气,她咆哮出口,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林宗颐一眼,举起长枪就再冲二皇子杀去:“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二皇子再次摇铃,梅望接收到命令,见人抢先一步攻了上来,他也毫不留情的带着千钧之力从上而下。
有时候看亲人相残,幸灾乐祸的趣味大于悲伤。
梅年漪觉得自己快疯了,同招同式的兄妹俩就这么打了起来,看上去谁也不落谁的下风。
二皇子则坐在台阶上,干涩的边笑边开口:“怎么样?这种滋味不好受吧,你们拥护睿王来谋权篡位,妄图看我们元氏的皇家子弟手足相残?”
说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眸深邃如渊的看了睿王一眼,才又继续疯疯癫癫道: “梅年漪,听闻你这个兄长可是极其宠溺你的,怎么样,想救他吗?可惜当年朕父皇驾崩时还告诉我,只有一种办法可解你兄长身上的蛊。你或许猜到了吧,那就是你杀了他——杀了他啊——哈哈哈!你不是想杀朕吗?沾染上你梅家的血来杀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