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睿王就带了几个谋士来帅帐给梅望出谋划策,可那几人见林宗颐端正的坐在一旁,顿时不敢多言,只保守的道了几句:“已经是垂死挣扎,不足为惧,减少伤亡替睿王留下个贤德的名声待改日好登位既可。”便立即告辞。
梅年漪本也没想着睿王的人能帮他们出什么谋划,借口就这样定了,打发睿王跟谋士也一起走,几人即刻都散了回去,回到自己的营帐,但她又没真的睡下,而是洗漱完坐在烛光下静静的发愣。
林宗颐走了过来,给她递了一杯清水,将一件白色狐裘披在她身上,坐在她身边拿起了折子。
梅年漪拢了拢暖意十足的狐裘,蜷缩了下光着的脚趾,轻声道:“你还要看军务?再过两日就要进西夏皇都了。”
那个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装满她两世混世魔王记忆的繁华都城。
林宗颐侧过头,清澈透底地眼睛看着她,道:“那你又在怅惘什么?”
梅年漪稍稍有些怔住,半晌后,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垂下头看着**漾的茶杯道:“我只是在想一些以前的事情,并算不得怅惘,你也不用多想。”
林宗颐抿了抿唇,却并没离开,扭头认真的看起了折子恍若未闻道:“那我陪你坐会儿。”
这一瞬间,梅年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突然就酸软了一下,仿佛有什么情绪把持不住,整个人都变得委屈起来,她将头靠去在他的肩膀上,无力的倚靠上并且疲惫的闭上眼。
“宗颐,不知为何,越临近京城我心中不好的预感就愈发强盛。”她叹了口气,在他脖颈处小心翼翼的蹭了蹭。
林宗颐握着折子的手在不断收紧,他猛的捏裂了一角,才回神搁下拉过她的手道:“你才别多想。”
“最近总是梦到阿爹,他站在那战场的血泊里用一种悲怜的眼神看着我,还大声的吼着叫我们快跑。”
“这只是梦。”
“可是宗颐。”梅年漪睁开眼睛,语调中带有一种难掩的迷茫:“是什么事能让我阿爹都害怕的?明明这场战我们必赢无疑,到时候西夏不该是他想看到的那个西夏么?”
“睿王个性......”林宗颐揉了揉梅年漪的掌心,声音顿了片刻又继续道:“恐怕也不足以带给百姓安居乐业的盛景吧。”
“但比起大业和曾经的西夏已经很好了不是吗?”梅年漪瞪圆眼睛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郑重其事辩驳道:“只要睿王一直良善,避开寰宇的锋芒,至少百姓们从此就不用受战乱之苦了。”
“但愿如此。”
梅年漪沉重的皱起了眉头,总觉得林宗颐今夜话里有话,神色更显惴惴不安:“你......怎么能这样说?那我奋战了这么久不该能换来西夏的安宁......宗颐,你要知道,这不仅是我的祈盼,更是我阿爹死前逐其一生都想达成的结果,你要答应我,到时候你会和我一起并肩看这天下——平乐安泰!”
林宗颐拽着她的手骤然捏紧,他的脸上似乎又挂上了那么远高于人的清冷,和梅年漪对视一眼后,他硬生生拉动嘴角扯出了一个怪异的幅度,道:“好。”
“?”梅年漪不满的盯着他看:“你怎么笑得这么奇怪?”
“奇怪?”
“对啊,自从你在大业被救出来后一直都怪怪的。”
“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你是不是被仲子炎下蛊了?”梅年漪凑近他强势的逼问,她双手撑在软垫上,逼着和他对视:“难道你身上的余毒未清?快给我从实招来。”
林宗颐僵着身子看她,认真地道:“没有。”
梅年漪愈发感觉诡异,又凑近了些:“你确定没有?”
这一凑,两人的距离顿时拉得极近,呼吸交缠,林宗颐的眼神逐渐变得晦涩不明起来,他手指缓缓向上扶住梅年漪的手臂她支撑,轻轻地揉啊揉,把他对她的爱意都揉进了她的体内。
“真的没有。”林宗颐温柔靠近在梅年漪唇上蜻蜓点水的落下一吻,喃喃道:“想陪着你永生永世。”
“啊......你”被吻后的梅年漪顷刻间小脸一红,她飞快的直起身撤退,这样的林宗颐甚少出现,但她每次都能被此刻的他勾个正着。
“宗颐,你学坏了?”
“不曾学,只因你是我的妻。”
梅年漪深深地吸了口气,试着放松全身每一条陷入跳跃的神经,一股甜意涌上心头,刚想再腻歪两句。
“休息。”林宗颐却面无表情起身道。
“撩了就想跑,你比我还不是人。”梅年漪眉头一挑赶紧追着站起身道。
林宗颐侧目回头看她,唇角上扬,那清冷贵公子的脸庞在烛光下似不可玷污却非在惹人去玷污的妖精般,对着她道:“我有?”
“你有!”梅年漪诚恳点头:“是不是陌云录教你的?他就用这招勾得我长姐至今都没赶他走?”
林宗颐听罢又是玄妙的一笑,然后不回答往睡榻的方向走。
“宗颐~”梅年漪不甘心的跑着缠上去:“你不能这样,你不可以跟陌云录那条狗学坏了......”
她话音还没落,前面的林宗颐突然驻足掐准空隙转身,眼看着梅年漪就也要刹不住脚撞上去。
“唔——”一个湿柔的唇再次落下,他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舌尖勾着她的小舌轻轻的绕了绕。
“胡说。”拉开距离后,林宗颐微喘着低声道:“他那些有什么好学的?那夜长姐病重他还没出息的提着酒跑到军师帐说要与我大醉一场。”
梅年漪还处在后面一吻在魂飞魄散中,听他提起长姐,大脑迟钝的下意识反问道:“他也害怕啊。”
“怕得都不敢去面对她了。”林宗颐淡淡一笑,拉着她坐上榻沿:“所以年漪,你相信吗?我亦曾害怕过见不到你。”
“啊?”梅年漪佯装惊讶地叫了一声:“我还以为我们之间,我的话向来比你多......”
“难道不该我主动一点,对你得寸进尺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