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啸,直接风雨交加掩人入水幕。

一道人影不知是从哪个角落拐出,撑着把山河秀丽墨画的伞,提着盏华丽的琉璃灯,即便是踏入这雨中时溅起的污水浸湿了整片衣衫的下摆,也没能阻止他端稳前进的脚步。

走过一座宫殿,他将伞倾斜,淡漠抬眼,根据熟悉的匾额分辨方向——

突然,余光被一片亮光勾去,这人转身疑惑的望向那处。

东宫,那里正有一处殿宇烛光大亮,在这阴冷恐怖的夜里仿佛是一道指引,特意告知这人该前行的地方。

目光冷冽的横扫,再次将伞摆正,雨点噼啪打在伞面,只听到他沉声低喃:“原来他将你关在了哪里吗?”

所以,你可想好该跟我作何解释了?梅年漪!?

启步,握着伞柄的手收得更紧,他抿紧唇,调转过头,运转内力足尖轻点,身形飞快的向东宫跃去......

寰宇的皇宫建得恢弘庞大,一如当年。

林宗颐废了点时间才跃到了东宫之外。

一路上,那些寰宇帝的御林军只在暗中追逐他的动向,不过应该是受了上头那位的命令,并没有贸然出手前来阻止。

再次溅湿了袍边,这是以往林宗颐万万忍不下去的玷污,但这时的他竟像是丝毫没有感觉, 举着伞,刚往前迈了一步。

“谁?这里是东宫,哪来的回哪去,别在这儿逗留!”东宫的守卫一见有人靠近就紧张的将腰间佩剑拔出,直指人面,警惕盘问。

静默许久,无人应答。

林宗颐缄默的站在雨夜里,让人根本就看不清楚他此时的表情。

守卫不由的只能慢慢接近,壮着胆子,自己去探查。

两拨人的视线隔着雨水对接,瞧着那张阴郁的脸,登时这守卫就开始汗毛倒竖,起初太子殿下命令整座东宫不能放进一人时,他们还不信真会有人敢在寰宇帝的眼皮子底下夜闯皇宫。

可眼下这人是什么情况?陛下身边的御林军都不将其截杀的吗?

而且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闯进皇宫还能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东宫殿外?

察觉到有异,另一个守卫也立即拔出了剑,同时瓦砾上还一齐跃下了十几个死士,近二十人将林宗颐给团团围住。

这场雨下得更大了!

林宗颐淡漠的眸子扫过这群人狰狞的脸面,他唇角薄冷得一点幅度都没有,声音威严道:“去叫景慕舟出来,我有事要跟他谈。”

闻言,在场的人无一不心中暴怒,这刺客竟然敢直呼寰宇朝储君的名字,眼下除了在芳华殿内的那位,这怕是第二个不怕抄家灭族的。

有人二话不说就举着剑刺了过来,嘶吼道:“你是那里来的刺客?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今日我定要让你血溅当场。”

然而,未等他靠近,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那柄油纸伞微微脱手,上旋着飞往夜空,琉璃灯的火焰也只被风轻轻带晃。

华丽优美!

那名死士顿时觉得周身似过电一般哆嗦,等众人再定睛一看,有血从他的眉间流下,血珠瞬间融汇进雨水里“砰!”人也应声倒地。

林宗颐宝剑入鞘,伞又飘下落入他手中,琉璃灯依旧照亮着周围的路,仿佛刚才发生的血案只是场梦。

有人高喝:“就是他要闯东宫,太子殿下危险,快拿下他!”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的死士就攻了上来,喊着誓要将面前的敌人碎尸万段的口号。

却只见林宗颐这次是直接将手中的伞一收,琉璃灯也瞬间被浇灭,他冷笑道:“既然他当缩头乌龟,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将首冲当期冲上来的人一脚踢开,左手抛开油纸伞,一手提灯一手执剑,根本就不给人反应的机会,猛的相交碰撞......

几把剑的互相摩擦,发出极其尖锐刺耳的噪声,在这雨夜里,这禁宫之中,清晰得如雷劈耳!!!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这么大的动静。

小妮子皱着眉从梅年漪身边往前多走了几步,仔细听清后,她回头沉声道:“小姐,姑爷来了!”

林宗颐终究还是来了。

梅年漪僵硬了一夜的身子颤抖起来,她手里拿着的书落在地上,捂着脸,她就知道,即使让小妮子出去留了信,他却还是因为她的错失了往日的冷静吗?

这位名动天下的绝世公子!

不过还好,还好她给他留了盏灯,至少不用让他毫无目的乱闯,去惊扰了那令她都害怕的寰宇帝。

事情已经发生到这一步,梅年漪赤脚踩上冰冷的青石板,提起裙角边下榻边往外跑道:“走,他肯定进不来,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见一面。”

景慕舟布下了天罗地网,梅年漪知道林宗颐会锲而不舍的来找她,但当然她也不会让景慕舟轻易的就将林宗颐给抓住。

小妮子也知道这种时候跟梅年漪说什么她都不会听,叹了口气,提着鞋子跟上,她取了把伞:“小姐,打伞去罢!姑爷会担心的......”

主仆二人匆匆奔入雨中,翻身上墙,在宫婢们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消失在了芳华殿的尽头。

以梅家二小姐的身手,此时前院异动,留下的寥寥几人谁能将她劝止于殿中?

前院。

林宗颐的墨发已经被雨水打湿透,用了太多内力,此时饶是他也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剑光依旧凌厉,丝毫不留情的斩杀一群群不怕死攻上来的死士,林宗颐抹了一把眼前的雨水,看着那尚还远的宫殿心想:“难道今夜要不到她的解释了吗?”

不眠不休的追赶了十几日,踏上他发誓不会再踏上的地方,只是想问梅年漪一句,为什么要答应景慕舟,明明,若是信他,他一定会想到两全的办法啊!

气喘吁吁的用剑杵地,那些死士早就看清了他手上的那把剑,攻过来的时候虽刺伤了他的皮肉,但暂时也不敢攻入要害。

这不记得是林宗颐多久以来再二次这般狼狈了!

突然,有一穿着黄袍华服的人出现在林宗颐的视线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