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近乎癫狂的翻箱倒柜,却发现主屋中连一片多余的白纸都没留下。
一旁的冯童和祁杰也是脸色一变,他们不明所以的想到:“只是小妮子失踪,自家公子为何这般失态?”
冯童咬着牙,忙上前问道:“公子找什么信?是发生了何事?”
可林宗颐此时根本顾不上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他发现梅年漪竟然什么消息都不给他留。
这位以谋士之称名扬天下的男子第一次觉得这般无力,他有些颓然的坐回到太师椅上。
墨发垂在两边,他轻喃,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道: “她居然什么都不说。”
对,梅年漪这一路,除了那两次忍不住的叮嘱,什么都没透露过......
入了夜,月下的雾色开始氤氲,凉风作响,带着无尽的凄凉吹动了人的发梢。
林宗颐脑海中反反复复回想近来发生的事,思索梅年漪为什么会选择到阜川才毫无声息的离开?
明明路行至此,已经脱离了性命之忧!
难道是在路上?还是劫狱时?或者......国公夫人中毒!!
往回推演到此处,一下子抓住了诡异点,林宗颐恍然大悟道: “原来是这样!”
应该就是从最初开始,岳母中毒,虽然林宗颐也找了神医,但听闻这毒本是无解之毒。还记得梅家被幽禁时梅年漪传出密函,让林宗颐请景慕舟入府……
如此说来,当时这两人肯定做了一笔秘密交易!
林宗颐立即站起身,急切的冲出门,自幼雅正端庄近二十年,第一次不戴玉冠衣衫皱横交错,边往府门赶边命令道:“马,备马,我们先回军营。”
他必须先确定,梅年漪是否见过梅英绮,说不定长姐那里会知道些什么。
冯童隐隐约约察觉到是发生了什么事,也半点都不敢耽搁,舍弃了马车,赶紧去备了马匹。
三人一道,马不停蹄的赶往陵城军营。
......
然而此时寰宇境内的梅年漪却已经见到景慕舟了!
隔了这千万里,身为一国太子,且地位还尚不稳当,没有任何人能想到他居然会亲自来接个女人。
绞干了头发,梅年漪穿了一身素衣迈进屋,毫不避讳道:“你倒真对我抱了几分真心。”
景慕舟已经温好了酒,闻言抬眼看她,他那双妩媚的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愉悦,他请坐道:“自然,我说过以身报恩的。”
这些玩笑话仿佛尚在昨日。
梅年漪绑青丝的手一顿,垂下眸不可苟同的笑了笑道:“当初我就同你说清楚了,什么话本子上的报恩,身为一国储君你还是多读些圣贤书,少看这种儿女情长的故事吧!”
她又一次的在直接拒绝,景慕舟也已习惯,他毫不在意的给她斟了杯酒继续道:“无妨,我看得没有你多,只够日后逗你开心片刻罢了!”
他又是在油腔滑调。
梅年漪只得恍若未闻,端起酒杯,她眉目淡然道:“你应该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你与我的这点交情,可再经不住敲打了!”
说实话,这次来寰宇梅年漪是心甘情愿的,固才没有给林宗颐留下任何一句交待。
自她阿娘中毒一事,求得解药,感激景慕舟的出手相助,虽然是谈了交换条件,但梅年漪知道,在有些事情上她任然欠着眼前这个男子。
即做不到以身相许,但该还的始终都是要还的。
跟梅年漪的急着划清界限不同,景慕舟却懒散和她砰了下杯。
两只青玉酒杯发出清脆动耳的声音,他道:“世事无常,既然你给了我个机会,在不冒犯你的情况下,我还是要争上一争的。”
争取江山美人皆收入囊中。
梅年漪不屑一笑,喝下杯中的酒,发现竟然是她曾在百通阁喝过的佳酿,不由的令她又想起了那盘口感极其舒适的酸梅子。
口腹之欲涌上脑中!
也不愿再在感情这一事上一直说下去,想着若时间久了,待景慕舟日后得到了他所想要得到的东西,说不定就会对自己失去兴趣!
梅年漪倏然的转移开话题,道:“曾在你们百通阁吃过一盘酸梅,你还记得吗?现在可否再做与我尝尝?”
闻言,景慕舟倒酒的手一颤,溅出一滴浸湿桌上的锦布,他道:“我不是百通阁的阁主。”
梅年漪有些吃惊,她惊呼出声道:“你竟不是阁主?”
这也不怪她乱下定论,因为当时景慕舟在战场和梅年漪那成名一战,让百通阁遭到了全西夏人的唾弃,更何况据这段日子看来,百通阁内的人似乎都是只听命于他的,景慕舟身为寰宇太子,怎么可能阁主竟另有他人?
“难不成,那阁主是你父皇?”
梅年漪瞪大了眼,毕竟没有谁还能比景慕舟的身份更重了!
然后,便见景慕舟好笑的看了一眼她,摇了摇头否定道:“也不是我父皇。”
梅年漪随即松了口气:“我猜也不会是你父皇,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冒着风险去别国晃悠……”
不得不说我们梅二小姐的想法历经了这么多事情后,依旧路走奇风,是别人想学都学不来的。
“哈哈!”景慕舟忍不住笑出声,这种轻松的感觉似让两人回到了那什么都没发生过时的日子,他道:“不过是谁我暂且就不说了。”
话既至此,梅年漪有些惋惜的低下头,叹息道:“可惜了,还以为能再吃上一口。”
那样好吃的小酸梅,一尝念终生。
瞧梅年漪竟一副念念不忘的模样,没人看到的,景慕舟再次低头敛了笑,握着酒杯的手指在悄然收紧。
因为,他心知肚明,之所以不说那个人,倒不是怕泄露了国事机密,只是那个人......大抵是他天生的仇敌吧!
一个他永远都不可能下手的仇敌。
谈笑之间夜已深,昨日梅年漪劳累了半宿,她打了个哈欠,没了喝酒的心情,道:“累了,明日还要赶路,眼下寰宇不稳,我心里始终不安,我们还是早日回你的东宫去吧!”
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理,话音一落她就豪不客气的将景慕舟请了出去,转身上榻睡觉。
且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