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边请!”狱卒领了人进地牢,他唯唯诺诺,带着不怀好意的讨好,见到吴锰钒身边和梅年漪同等身量的人,惊奇道:“这位便是陛下口中能易容的奇人吧!”

领命而来的吴锰钒从进地牢起便一直高仰着头,他如今身份再次晋升,斜眼看了看这张笑得猥琐的脸,道:“你什么心思,我都知道,看你办事不错,待会儿会给你留点时间的。”

狱卒听了立即表示很兴奋,激动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根缝:“小的是这里的狱卒长,这都是应该做的,早闻吴大人体恤下属,雄才韬略,小的也是仰慕已久啊......”

吴锰钒笑笑,心底却不屑的冷哼一声,心道:这些个卑贱低下的狱卒,整日妄图占那些白日做梦的便宜,怪不得一辈子也只能做个这种地牢里干脏污活儿的奴才,永无翻身之时。

不过.......对于梅年漪嘛!他倒是很乐于成见的。

迷迷糊糊听到这番恶心的对话,如同那烦人的苍蝇围绕在耳边嗡嗡直叫,破坏了清静。

分不清这是到了什么时辰,梅年漪在半昏半醒中还是瞬间警觉的张开了眼!

刚一睁眼,狱卒就打开了牢房,见到此时梅年漪的惨状,吴锰钒先是嫌恶的捂着鼻子好好欣赏了一圈,然后站得远远的,嘲讽奚落道:“哟!这不是前些天还伶牙俐齿的梅二小姐嘛?这才几日不见,怎么就像快要死了呀!”

这耀武扬威的欠揍语气,梅年漪在心中将他谩骂了千百次,想来自古以来小人都是如此。

她又些好笑又无力的抬起头,往他的方向吐了一口血沫,裂开嘴,牙齿白的阴森森的,大口喘着粗气道:“还有口气呢,怎么?吴锰钒......你想要我在这时记住你的样子......下了地狱再回来找你吗?”

梅年漪这个样子着实有些恐怖,被关押了数十天本就没有沐浴,蓬头垢面,昨夜元帝走后又被处于了鞭刑来折磨。

不知道吴锰钒在来之前吴丞相是跟他交代了什么,听着这样的话,他不怒反而胆子变大的靠近梅年漪,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狠戾道:“你以为老子会怕?来找千百次老子也有办法把你踩在脚底下,看你们梅家人如何在泥巴地里哭着求老子放你们一命!”

梅年漪想用力挣扎,或者再将一口血沫吐在他脸上,可无奈现在的她实在是提不起力气,被捆得紧紧的手微转,动作迟缓,她绝望的放弃,嘲笑自己如今连这个败类都可以对她为所欲为了。

心中多少还是觉得荒谬与不甘,想到两世竟都只活到了二十岁,两世枭雄,立于战场不倒的人......难道今日就要不明不白屈辱的死于这几个杂碎之手?

“要杀就杀,要剐就剐,你的话怎么这么多?”梅年漪用尽全身的力气吐出这句话,随即将头偏倒往一边,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人的模样。

死到临头还这般嘴硬!吴锰钒面色狰狞的收回手,狱卒赶紧递上了干净的帕子,他垂眸接过,边缓慢的擦拭干净也不再看梅年漪,对后面的人发布命令道:“快点吧!不是要先割了她的脸皮?但别让她疼死了,本大人还没玩够呢!”

那人垂着头,斯条慢理的展开带来的用具,昏暗的光线下,一把把细小锋利的刀,泛着凌厉的寒光,让人觉得背脊发凉。

一个传说中的嫡女郡主,自小娇生惯养,如今却在这肮脏的地方将被人削皮刮骨。

一个战场上的英雄,战神之女,如今就要悄无声息的湮灭于世了。

像狱卒们这种卑微低贱,处在一个王朝底端的人,大多都是市井流氓,或犯了小罪拿银票买进来苟且偷生的人。

想到能亲眼目睹这些所谓“天家血统”同他们一样被踩进地狱.....狱卒的心就止不住的狂跳,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凑得近一点,跟随着那个“奇人”的动作,想凑得更近一点,他要看清这足以让他能吹嘘一生的画面。

只听“唰”的一声!寒光一闪,血花四溅。

还没来得及惨叫,梅年漪震惊的瞪大双眼,狱卒身子一歪扑通栽倒!带着他还未看到,也永远也看不到的画面的期翼......

“啊!!!大胆!你是谁?”吴锰钒尖叫出声。

奇人摘下帷帽,忙不迭的给梅年漪解着绳子:“二小姐,您怎么样了?”

捡回一条命,梅年漪喘息着抬头,捂着胸口的伤说了一句:“无妨,还死不了!”

忽然听见外面的地牢有所动静,大概是被其他的狱卒发现了,很多声音在远边传来——

“有人劫狱!!!”

“快,去禀报陛下!”

一阵兵荒马乱,零碎的脚步彼此起伏不绝于耳。

吴锰钒害怕的夺门而出,连门都来不及锁,咋咋呼呼的大声喊道:“来人啊!犯人在这儿!梅年漪要逃啦!”

“......”梅年漪将整个力气都压在了小妮子身上。

没错,这个身量和梅年漪相同的“奇人”正是小妮子。

她咽下口中的血,勾了笑恨铁不成钢的谩骂道:“没出息!”然后又猛的按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

小妮子回过神,面无表情道:“奴婢先把您送离此地再说,外面姑爷和景公子还等着接应。”

梅年漪点点头,撑着最后一口气不再说话,保留体力。

一路被扶到内狱出口,她依旧冷汗涔涔,刚才死亡离她是如此的近,当真又是命悬一线。

元帝,吴丞相,这次杀不死她,等改日她梅年漪必当千倍万倍的奉还!

见梅年漪身负重伤的出来,正和侍卫狱卒搏斗的林宗颐和景慕舟皆一个心慌,动作一样的手腕一翻,脚尖一点,提着剑就齐齐落在她面前。

林宗颐白衣染血,皱着眉抢先一步接过她,担忧道:“有无大碍!?”

落入熟悉的怀中,闻着熟悉的沉香味,梅年漪无力的将头搁在他的肩上,扯开干裂的唇,调皮道:“我身上这么臭,你也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