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元帝在早朝时拍案而起,震怒之下猛吐了口血,年迈的身躯再次撑不住,差点当场驾崩而去!
西夏和寰宇朝的局势比之前更箭弩拔张,压力大得让群臣都感觉喘不过气来,二皇子临危受命监国,连夜下旨让四皇子死守陵城!
只是这一切,被关押在内狱深处的梅年漪是不知晓的,下狱那日和吴家夫子斗智斗勇后,倒让那些个狱卒看清了情势,虽每天还是有不同的朝中大臣来亲自审问,但都不过是思绪上的扰乱,狱卒们并未有那个胆子怠慢她,让她省了不少心力。
而一直消声匿迹林宗颐此时正在景慕舟藏身的宅院中,放飞手中的鸽子,展开信函,景慕舟松了口气转身居高临下的盯向端坐着品茶的林宗颐,皱着眉道:“陌云录那边办妥了!”
林宗颐白衣似雪,墨发高束,星眸中全是深沉,他点头漠然道:“嗯!”
从小到大这人都是一个模样,景慕舟的那双媚眼吐露着嫌弃,毫不客气又开口说:“他问什么时候开始计划?别让他未来媳妇受伤!”
“未来媳妇?”林宗颐抬头,薄唇轻启,俊美的脸庞说话却一点都不好听:“回应他说,他简直是在做梦!”
原来陌云录在陵城搞的事情,是林宗颐和景慕舟受意做的,为的是拖住朝廷,让元帝分心。
景慕舟没再看他,自顾吩咐下人去轮换守住各角,然后才在林宗颐身边坐下来,双手环胸,得意道:“什么都安排好了,明晚就可以动手,听说元帝身边此时正兵荒马乱,恰好顾不上梅家!”
他话音刚落,林宗颐就对上了他的视线,只见他轻勾唇,眼中却没有笑意:“顾不上梅家?”他目光意味深长。
景慕舟一挑眉,理所当然的颔首道:“难道不是?他都半死不活了还想把梅家怎么着?”
“呵~”林宗颐冷笑一声,随即收回目光,轻摸着缠绕在手腕上的红色束发带,转而看向皇宫的方向:“那人才不是你所想的那般蠢,再等一天吧,后日你便知晓了。”
这葫芦里是要卖什么药?景慕舟的心焦躁不安起来,两人很少联手,偏偏都是傲娇的性子,至以都不会主动开口问对方原因,更甚的其实两人之间都有些提防,做不到完全信任。
宅院中就这般沉静下来,倒是一旁服侍在侧的中年男子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不对劲,上前道:“小王爷,殿下,夜深了!奴才备了客房要不今夜小王爷就在这里歇息吧!”
林宗颐在听到“小王爷”这个称呼时脸色就变了,看得中年男子一阵心慌。
果不其然,林宗颐看了看夜空,下一刻就站起了身,一声招呼都没有,就侧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没错,就这般走了!
身后的景慕舟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一双黑眸能冻死人,他咬紧后槽牙,狠狠道:“真是不知尊卑!”
随即广袖一扫,被林宗颐喝过的茶杯“啪!”的摔到了地上!
四分五裂!
......
在地牢中见过近半个朝中的文臣,不过几乎全是那些曾和梅家有仇的人,话没被套出什么,梅年漪却暗中细心计算了已经过去日子,揣测有人就快要坐不住时,那个她想见的人终于来了。
明黄色的锦袍上绣着五抓金龙,威严而令人肃穆的容颜,尽管苍老一副病态,却还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出这位——拥有无上的智慧且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十几个宫人提着灯笼,垂着头站满整间地牢,无一人发出声音,沉默得如一盏盏的光,只是汇聚在一起将所有幽暗的地方都照亮。
梅年漪恭敬跪下,心想这大抵是最后一次了,那就如同前世那般请安道:“陛下万岁万万岁!”
元帝对她依旧是那副慈爱的样子,仿佛是在瞧他喜欢的小辈,猛的咳嗽两声,还是亲自过来亲手将她扶起,声音嘶哑道:“起来吧!不必行礼了!”
梅年漪虽顺着他的手起身,紧抿着唇,垂下眸站在原地,但却静悄悄的一声不发。
元帝也是默默的盯着她看,空气中时不时传来他的一声叹息,似在对着另外一人,包含了思绪万千,让人捉摸不透。
墨色的眼藏在梅年漪发髻的阴影下,她的青丝凌乱,却完全不掩她的英气与美色。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缄默大抵一盏茶的时间,元帝终于转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无力的开口道:“本来是不想大费周章来见你的......咳咳咳!”
他的咳嗽每一声都落在梅年漪心口上,前世她在很多地方见过元帝,书房、朝堂、郊外,只是这一世,她还是头一遭在地牢拜见他。
此时的元帝已是强弩之末,记忆中,梅年漪是今年离世重生的,当时他就靠着几粒药丸吊着命,若预料得不错,他应该也会死在寰宇朝大军攻破京城之前......所以这世间大概没人比梅年漪更清楚。
元帝要魂归于天了!
她面色不改的抬头,美目中装的是万千情绪,带着前世的疑惑,今生的不甘,她反问道:“那您又为何来了此处?”
曾经的一代枭雄,锐利得能将人看穿的目光落在梅年漪身上,元帝把玩着大拇指上有裂痕的扳指:“因为你长得很像她。”
“像谁?”梅年漪心神一滞,蹙起眉头,脑海中流转千遍都想不起她和谁长的像,即便是生母邵红英,也都说是不太一样的。
见状,元帝勾笑,苍老得满是沟壑的脸对着梅年漪,继续道:“你曾在百通阁听过一个皇室秘闻吧!”
梅年漪一愣,这他也知道?不是说百通阁不受皇室所控?更何况那阁主不是景慕舟吗?
冥冥之中,总感觉这一切的背后似乎隐藏了更多的东西,或许无关天下,那乱世......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局?
元帝的表情变得轻松,略带丝回忆曾经的微笑,他的目光向往,如同看到了破云而出月华,揭晓答案般道:“你长得像梁柔,像她还未嫁给我之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