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烈太子妃失足摔死的消息传到阿布耳中时,他知道收割赤烈太子人头的时候到了。

“你可以着手复活阿伊了。”

刚刚丧妻的赤烈太子,面目表情地坐在了阿布面前,从始至终不曾问过那孩子成怨灵之后,现在如何了。

只威胁阿布道,“若你敢耍花招,本太子定会将你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喂狼。”

“发妻说杀就杀,你可当真无情。”

阿布朝他身后的一众护卫努努嘴,“让他们退下。”

“太子不可。”

随从先反对,怒喝阿布,“你不过是我们殿下的阶下囚,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

“怎么,你们还想偷师?”

阿布冷睨着赤烈太子,“我不知你为何坚持要复活阿伊,但这是违背天道之事,绝非你想的那么容易。”

赤烈太子难得的面上有了丝柔软,“她是我的牡丹,我爱她,忘不了她。”

知道她并非自杀,而是被害后,想要复活她的念头更强烈了。

阿布嗤笑一声,“像强盗一样将人掳来,再将她如金丝雀一样地关着,这叫爱,你想笑死谁?”

“你个男人婆懂什么,我家殿下为了给伊夫人报仇,连……”

连太子妃都杀了。

但这话随从却没敢说出来,因为太子妃去世的真相是万不能泄露出去的,以免叫太子妃的父兄知晓。

便狠狠瞪了阿布一眼。

阿布回瞪他,“难道不是他受不了太子妃的欺骗,又想满足自己的私欲,才杀人的么?”

似乎不耐和他们争论,阿布慢悠悠躺回榻上,“你们爱出不出,有第三个人在,本宫是绝不会施术的。”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你的脚。”随从气急。

阿布毫无反应。

赤烈太子挥了挥手,“去外面等着。”

他连太子妃都处置了,复活阿伊一事不愿再起波折。

若卫清晏真能复活阿伊,证明她的确有逆天之能,这样的能人该笼络才是,何故闹僵,因小失大。

实在看不顺眼,等她助自己完成宏图大业,再给她教训也不迟。

总归就算她术法再厉害,也不过是肉体凡胎,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殿下。”

随从不放心让赤烈太子一人面对阿布。

见赤烈太子虽没言语,但面上已是不悦,随从只得又给卫清晏喂了些软筋散,才带着其余人离开。

“开始吧。”

等人一走,赤烈太子迫不及待开口。

阿布看着他,懒懒道,“你靠近些。”

赤烈太子见他一副有气无力,似是连抬手都艰难的样子,也知软筋散的药力,便朝前迈了一步,但还是有些距离。

阿布翻了个白眼,“老娘要触到你眉心,才能让你见到阿伊。

都给老娘灌这么多药了,还这么贪生怕死。”

语气轻蔑至极。

赤烈太子忍下想一拳砸他脸上的冲动,暗吸一口气,终是将脑袋递到了阿布面前。

只他没想到刚刚还瘫靠在床的人,会突然暴起,定了他的穴,而后抽出他腰间弯刀。

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觉脑袋与身子分离了。

对方身手利索至极。

他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阿布将赤烈太子的身子推倒在地,冷声道,“我说要替阿伊母子找出害他们的凶手。

你只想到太子妃,就没想过你才是害他们的原罪吗?”

若非这个野蛮人,那位叫阿伊的州府千金,早已在家乡嫁人生子,或许郎君不如意,但至少她还活着亲人身边。

还有被屠的那两城百姓,也因此人而死。

念及此,阿布不再耽搁,身形一闪消失在屋内。

等随从闻到血腥味,察觉不对时,兵部那边一声巨响,整个药火研制基地都炸了个底朝天。

众人得到消息赶去兵部时,赤烈老皇帝的寝宫又是一声巨响,接下来又连着爆了几个地方。

赤烈皇庭的上空阵阵黑烟,空气里俱是硝石的味道。

阿布以极快的速度出了皇庭,寻到了林兰亭老早就安插在赤烈的棋子,让他们将赤烈太子杀死太子妃的事宣扬开来。

再让一部分扮作林万芷余党,掳着他朝城外奔去。

这一支逃跑的队伍很快被赤烈人发现,但因他们早在阿布被带来赤烈时,就得到了时煜的命令,规划好了逃跑路线。

是以,赤烈未能抓到一人。

却在追踪的过程中,赤烈人清楚地听到凤昭太子妃大骂林万芷余党叛国,和赤烈太子勾结,让他们放开她之类的话语。

而赤烈老皇帝膝下儿子众多,有的是和赤烈太子不对付的。

其中以赤烈二皇子为甚。

听得这话,不管真假,他忙命人将赤烈太子与林万芷余党合谋掳来卫清晏,最后反被余党利用,害死了赤烈皇的事传开了。

赤烈皇究竟是谁杀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位,他要坐实赤烈太子与凤昭勾结的罪名。

如此先前拥护赤烈太子的几个皇子,便也沾惹上了与外人勾结,害死赤烈皇的嫌疑。

二皇子再打着要稳固赤烈江山,势必为赤烈皇报仇的旗号,拉拢朝臣企图夺得帝位。

其余那些皇子自然不甘心,尤其是被二皇子扣上勾结外敌的太子党。

虽然有些人很清楚,赤烈太子的确有林氏余党有合作,但如今出了赤烈皇被杀,兵器库被炸这样的大事,谁也不敢承认。

且他们还得赶在二皇子抓到确凿把柄前,将林氏余党尽快灭口。

自此,赤烈内部你死我活的夺位之争就此拉开帷幕。

功臣阿布跟着林兰亭的人逃出赤烈后,便与他们分道扬镳,率先回了凤昭太子府。

到了府上才知时煜这两日,被一众臣子以绝食相逼,要求他下令停战,主动向赤烈求和。

原因竟是凤昭再失第三城,这次守城虽为林兰亭,但大部分将士却非他带去的,而是驻守当地的。

到了那里,他才知道,这些将士已经有大半年没有领到军饷,百姓参军虽有报效国家的,但更多是为了生存,或者奔个前程。

军饷亏欠大半年,军心涣散,加之这些年不曾正经操练,弱兵如何抵挡赤烈凶悍的铁骑。

唯一庆幸的是林兰亭将百姓悉数转移了,不曾如前两城般,被赤烈屠杀。

但这还是吓坏了平日在皇城安逸的官老爷们。

就算之后老镇北侯带着援军赶到,官老爷们也觉得凤昭不是赤烈军的对手。

害怕赤烈一鼓作气打到皇城,掀了他们的老窝,便生了求和的心思。

时煜深知赤烈人生性慕强,越是服软,他们越不将凤昭放在眼里,肆意侵占。

唯有全力反击,将他们打服,才能让赤烈消停。

加之他本就派了阿布前去刺杀赤烈太子,挑起赤烈内乱,自不会听求和派的建议。

只阿布得胜消息还没传回,这个计划他便不能说出来。

加之他有心天下一统,届时为了和大魏争夺天下的掌管权,这些臣子们少不得又要闹腾一番。

时煜索性一边处理公务,一边陪着他们绝食,好叫他们往后断了这拿捏人的手段。

但林千凝怎舍得饿着儿子,便趁着时煜如厕更衣的机会,偷偷给他送吃的。

时煜本也没打算真陪着那些顽固饿着自己。

如此绝食两日后,在臣子们饿得眼冒金星时,看见自己的手都恨不得啜上一口时,他们的太子殿下却依旧稳如磐石。

便有人怀疑,太子是不是趁着如厕的空档,偷偷进食了。

越是饿到极致,鼻子越灵敏,后面有人甚至闻到太子如厕回来后,身上有淡淡的食物香气。

但他们没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