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林家刚进太子府大门,暗卫便将消息传到了卫清晏跟前。

林兰亭会这么快带着林国丈过来,是卫清晏始料未及的。

忖了忖,便明白了原因,他们这是要和皇后比速度呢。

“看着陈管家他们,别让他们给皇后报信。”卫清晏吩咐暗卫。

不管三姐同意和林兰亭假成婚的目的是什么,这是三姐自愿入的局,她便不想被皇后给破坏了。

时煜看了眼妻子,笑得无奈又宠溺。

刚还在骂林兰亭是只老谋深算的狐狸,说往后要帮卫老三多提防着林兰亭。

这会儿又要成人之美了,不过想来也是,林兰亭那样的人物,愿意死皮赖脸哄卫老三,可见是真入了心的。

清晏大概也是希望卫老三能有个好归宿,若两人相处下来,卫老三对林兰亭依旧生不出情愫,大不了,再离便是。

卫清晏怎会不知时煜笑什么,嗔了回去,“你稍后要替三姐把把关,莫要委屈了三姐。”

她目前还是个‘病患’,不好出去的。

时煜一滞。

他几时操办过这种事,但媳妇的命令,莫敢不从,也只得应道,“好。”

便好整以暇地等着见林国丈。

谁想,等了许久都不见人,才知,林国丈竟直接去了卫诗君的院子。

卫诗君打完一套拳,正准备回屋洗漱,再好好睡一觉,便见一个背脊挺直,身穿青色长袍,挽了个道士发髻的老头,正眉眼含笑地站在院门外看着她。

见她看过来,林国丈笑道,“我在此等人,见姑娘打拳,甚感兴趣,可否同姑娘切磋一二?”

卫诗君在脑子里搜寻了下,府中并无这样的一个人,这人虽穿的普通,但瞧着气度不像是府中管事,那大抵应是来寻时煜的。

这两日来寻时煜的,是为了挽留他,只时煜都以太子妃至今未醒来为借口,推了不见。

莫不是这人见不到时煜,便打算从她这里套近乎?

思及此,卫诗君拱手行了个江湖礼,“抱歉,今日我还有事。”

林国丈见她一身青色短打,长发高束,眉眼英气里透着一股坚毅沉着。

心里感叹了句,原来小幺儿喜欢的是这一类型的,瞧着的确是个不错的女娃,不愿意便直接拒绝,倒是和他家小幺儿一样的性情,想来婚后两人能合得来。

心里满意,笑意便更深了些,“是老夫唐突了,只因我等的人还没到,闲着也实在无聊,这才叨扰了姑娘。”

卫诗君察觉到他的善意,加之好奇他在她院前等什么人,还是随便寻了个借口,便问了句,“老伯等的是谁?”

“等我家的小幺儿。”

林国丈始终站在院外,没有靠近一步,话也说的老实,“我们是过来提亲的,我是林兰亭他爹。

只时间仓促,未能好生准备,但也不好过于草率,老夫便让他去寻官媒了。”

竟不是寻时煜的,而是找她提亲的?

卫诗君懵了一瞬,随后心里似装了一只不停蹦跶的兔子,跳得她呼吸都急促了些。

眼前人竟是林兰亭的爹?

哪有一大早就带着亲爹来提亲的,还直接到她院外等着的,饶是卫诗君自认脸皮厚,也不由脸热。

林国丈将她神情看在眼里,心下一松,有戏。

若这姑娘对他那小逆子一点感觉都没,不会有羞赧神情。

他在心里自我感动了一句,老父难为,为了小幺儿,为了小孙孙,他这般不顾礼节,豁出老脸也是不容易的。

面上却依旧是笑的慈祥,朝卫诗君作了个揖,歉意道,“直接过来这里,确实是不合礼数,还望女娃娃见谅,只时间不等人,实在是无奈之举。”

卫诗君明白他说的时间不等人是何意,但还是觉他此举不妥,只在他弯腰时,还是避开了。

到底是年长的老者,算起来,还是时煜的外祖呢,她便是心里有些恼,也不好受他这一礼。

却不想,林国丈又从怀里掏出一枚印信,“今日不好兴师动众,这是我林家的掌家印,算是兰亭下聘信物。

日后,女娃便是老夫亲女,兰亭若敢欺你,你便告知老夫,老夫替你收拾他,旁人欺负你,你也可告知老夫,老夫打不过,骂架的本事应是还行的。”

林兰亭火急火燎带着官媒过来时,听到的便是这样一番话,气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知道父亲越老越不靠谱,没想到这般不靠谱,忙上前解释,“实在抱歉,我父亲大抵是高兴过头了。”

他嘴上道歉,却接过老爹手里的印信,塞进了卫诗君的手里,低声道,“你莫怪,回头我任你撒气。”

卫诗君,“……”

不是说好的假成亲么,为何态度这般亲昵?

莫名有种主动入了狼窝的感觉,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只林家大小两只狐狸,怎会给她反悔的机会,带着官媒去见了时煜,经官媒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有林国丈以时煜外祖的身份镇着,这桩婚事便这样定下了。

“好!好!好!”林国丈捋着胡须,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老夫终于也是有儿媳的人了。”

长子夭折,中间生了几个女儿,人到中年才得了个小幺儿,没想小幺儿都快成老树桩了还不肯娶妻,以为他得光棍一辈子。

却不想柳暗花明,老树桩开窍了,还学了江湖行骗那一套,终于骗了个未婚妻,他如何不高兴。

好似小孙孙就在眼前了。

一高兴,都顾不得和时煜寒暄,便高高兴兴去了大门外,将林兰亭和卫诗君定下婚事一事,广而告之地分享给了还等在门外的岑大学士几人。

岑大学士替林兰亭高兴之余,又失落道,“国丈不是去挽留太子的啊?”

老国丈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论公,老夫早已不过问朝堂之事,论私,我虽是外祖,这到底是家事,也不好在他们母子之间掺和,一边是女儿,一边是外孙,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夫两边都为难。”

有这时间,不如安心去给小幺儿准备聘礼去。

再说,他不了解太子,还不了解自己儿子么,若太子真要离开,他哪里还有心思骗姑娘家,怕是早就加入岑大学士的行列了。

提点的话说完,林国丈便将此事丢脑后了,思绪又回到林兰亭亲事上头。

他接下来且有的忙呢。

嘴里嘀咕道,“府里许久没有喜事,得修缮修缮,还要小幺儿那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的院子,也得略微调整一下。

啊,对了,新儿媳是个爱练武的,家里的演武场荒废许久了,也得整整。

府上还得备上两个会做大魏菜的厨子,这成了亲说不得就得生娃,生娃就得备上稳婆,乳母什么的……”

众人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话,满头黑线,这是有多高兴,才刚定亲,就连乳母稳婆都要备上了?

但廖小花听了他前头的话,豁然开朗,低声对其余几人道,“我们似乎来错地方了,我们应该请皇后择良辰吉日迎太子回朝才是。

到底是皇后寒了太子的心,也该是皇后做些事情挽回太子,而不是我们。

凤昭于我们来说,是国,可于太子来说,是国也是家,儿子回了家,做母亲的不甚重视。

若娘娘还是先前态度,我们便是跪死在这里,做娘的不欢迎,做儿子的难不成还要厚着脸皮赖着不成。

我们终究是那个‘家’的外人,代表不了皇后的态度,跪求在这里,说不定还会叫人诟病太子孤傲,这样我们反而是害了太子。”

一语惊醒梦中人,几人面面相觑后,默契地朝太子府大门磕了三个头,便往皇宫方向。

几人到皇宫时,皇后已经得知了林家父子向卫诗君提亲的事,气得一巴掌打在夏女官脸上,“是你透露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