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林兰亭声音稳重而坚定。

但想到里间那个胆大包天的姑娘,此时想的是给他生孩子的事,老脸早已红透,幸在屋里没掌灯,幸在那姑娘没看到。

只是他回答完后,里头却许久没了动静,这让林兰亭的心又悬了起来。

他不知,卫诗君亦是松了口气,她必须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决不能让二姐他们得逞。

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便问道,“你为何会选择时煜?你是皇后的弟弟,以前也得她重用,若非你这次帮时煜说话,想来她依旧会重用你。”

“卫姑娘,我拥护的不是太子,也不是皇后,而是凤昭江山,是凤昭百姓的安宁。”

林兰亭往门口走了两步,在这里卫诗君能看到他,他亦能透过稀薄的月光看到**坐着的人影。

见卫诗君并没开口让他离开,才继续道,“凤昭西边有赤烈国,赤烈百姓天生好战,原本国力并不比凤昭差,数百年来时常挑衅我凤昭。

先帝在位时,老忠勇侯奉命率宋家军重创赤烈,签订停战百年协议,如今的赤烈老皇帝年迈,求稳,亦是被当年的凤昭震慑住了,所以有了这几十年的和平。

可赤烈太子却是个有野心且好战的,以我对他的了解,若他继位,必定会撕毁条约,进攻凤昭。

可,震慑赤烈的忠勇侯府如今早无男儿,凤昭另一悍将镇北侯府……老侯爷年迈,梁永安占据侯爵位置多年,加之这些年,皇后不重视练兵。

安乐的日子过久了,兵士已无当年血性,而赤烈这些年休养生息,兵力强盛。

若凤昭再无强硬明君,他日赤烈来犯,凤昭怕是无招架之力,届时,定会主动求和,最终苦的是我凤昭百姓。”

这些话,是说给卫诗君听,也是说给时煜和卫清晏听的,自然,他也曾同皇后分析过这些,但皇后却不甚在意,笑说是他多思了。

他当然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可有些事却不能不防,故而这些年派了不少探子,潜入赤烈。

探子传来的消息,都让他笃定,不是自己多想了,这才是他要坚定拥护时煜的真正原因。

“若时煜登基为帝,凤昭哪怕不敌赤烈,大魏亦会出兵相帮,对吗?”

卫诗君站起身了,亦往前走了一步,“你何时算计了这些?”

林兰亭耳廓动了动,如实道,“确定太子身份时。”

他便已决定要尽快扶持太子上位,而后尽快练兵强国。

说完,他不错眼地看着卫诗君,虽不太能看得清她的神情,但他心里却有些忐忑,忐忑对面的姑娘会嫌弃他过于谋算。

而卫诗君的心亦莫名跳快了些,她是护国将军的女儿,跟在祖母身边长大,家国格局自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

林兰亭拥护时煜和清晏,虽有利用之嫌,但他不过是凤昭朝堂上诸多臣子中的一个,思的却是整个凤昭的安危。

卫诗君在这一刻,是有些钦佩他的,因为如她先前所言,林兰亭哪怕什么都不做,只需顺从皇后,便可得无上荣耀,便真的是凤昭求和赤烈,也损不到他头上。

“好,我同意与你做这交易,但若有战,可否允我与你一同杀敌?”

当然,这前提得是她的妹夫妹婿得了这凤昭江山,她才会相助凤昭。

林兰亭笑了,“成交。”

他从未将卫老三当寻常女子对待,她想做女将军,那便做,真到那一日,他自会竭力护她周全。

卫诗君眼眸微亮,“你不许反悔。”

如男子一般上战场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得知清晏女子身份后,她这个愿望愈发强烈,但大魏如今承平,她自不会为了自己的愿意,希望国有战事。

以为此生无望,刚刚不过随口一提,没想到林兰亭竟应了,叫她如何不欢喜。

林兰亭怎会反悔,与卫诗君说定后,马不停蹄地跑回了林府。

屋顶上屏息的卫清晏,幽幽叹了口气。

三姐这是钻进林兰亭这只大尾巴狼的圈套了啊,怪不得林兰亭不许她插手。

感情是摸准了三姐的性子,早就有了哄骗的心思。

卫清晏瞪了眼离开的人影,扭身回屋,将这边的事报给自家夫君听了。

话说林兰亭到了屋里,将夜行衣换下,盼到天明,便直奔父亲的院子,一把掀了老父亲的被褥。

“父亲,儿子想通了,决定娶妻。”

睡得迷迷糊糊的林国丈,擦了擦眼睛,嘀咕道,“不省心的玩意,平日嘴皮子都念叨秃噜了,也不肯娶妻,现在跑老夫梦里瞎搅和什么。”

说罢,他眼一闭,翻个身,又睡下了。

林兰亭将人拉起来,”父亲,儿子看中了一个极好的姑娘,坑蒙拐骗才让对方同意嫁我,您再不上门提亲,等姑娘反悔就来不及了。”

接触到儿子真实的体温,林国丈意识到这是真的,猛然睁开了眼,“哪家的?”

“太子妃的姐姐,这次随太子妃一同来了凤昭。”林兰亭一边回话,一边扯过衣服往自家老爹身上套。

林国丈相信儿子的眼光,不再多问女方的情况,只问道,“坑蒙拐骗是何意?你占人家便宜了?”

林兰亭是真的急,他必须赶在皇后赐婚前定下婚事,他也真的担心卫诗君反悔。

忙解释道,“您误会了,人家看不上我,儿子才提出假成亲,但儿子相信,她迟早会看上儿子的。”

“假成亲您扯老夫进去干嘛?”林国丈瞪了儿子一眼,就要往**倒去继续睡,“害老夫白高兴一场。”

林兰亭又将老爹扯起来,继续给他穿鞋,“以后同在一个屋檐下,儿子才有更多相处机会,这是战略,儿子一定会让她看上儿子的,您相信儿子。”

“当真?”

“您不相信儿子,也不相信自己?我可是您的儿子,自然,以后她进了门,父亲您也得好生对她,不能给儿子拖后腿,可成?”

林国丈眼一瞪,“我一个老公公能和儿媳接触几次?你个没用的玩意,自己娶个媳妇,还得老夫陪你做戏。”

林兰亭见此,也在床边坐下,“那随您吧,往后您可别说儿子不娶妻了,是父亲您不配合。

哦,倒也不必父亲费心了,我估摸着皇后很快会给儿子赐婚,只不知是那鲁国公家的女儿,还是礼部尚书家的姑娘,亦或者是她身边的夏女官?”

“混账玩意儿,那还等什么?”林国丈一巴掌拍在儿子后脑勺,忙就站起身,走到铜镜前,将自己的一头灰白头发挽了挽,快速洗漱一番,便要拉着林兰亭出门。

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心思,他能不清楚,真要弄个不省事的折腾儿子,还不如让儿子单着。

“父亲,礼品还没备上。”林兰亭提醒。

林国丈看了眼四周,在儿子耳边低声道,“你敢备礼?你这边礼品册子还没登记好,皇后就得了消息,赐婚圣旨就跟着下来了。

届时,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女儿,你要老夫帮谁?不想被塞别的女人,就听父亲的,先把亲事敲定,礼品回头补上,林家不会亏待那姑娘。”

林兰亭想想也是,索性也不走大门了,揽着老父亲的腰,直接踏着轻功就往太子府去了。

到了太子府门前,岑大学士几个官员竟也在,他们是来挽留太子和太子妃的。

见到林家父子,岑大学士他们只当他们也是来劝太子留下的,纷纷让了路。

父子俩入了府门,林国丈一推儿子,“快,去捞个官媒来。”

速速将此事定下。

岑大学士他们会认为他是来挽留太子的,可皇后了解他,定能能猜到他们是来提亲的,必定会有所动作。

林兰亭想通其中关键,足尖一点就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