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报了官,官差来得很快,直接把人带走了。

当吴掌柜被一盆冷水泼醒,就发现自己已经跪在了大理寺的公堂之上。

大理寺受理的一般都是官吏或皇亲国戚的案件,作为一介平民,能有幸出席大理寺的公堂,也是一种造化。

大理寺卿主理此案,端坐在公堂之上。

萧重华很是谦逊地坐在侧方,丝毫不摆皇子的谱儿。

大理寺卿啪的拍响惊堂木:“吴富贵!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太后与陛下!”

吴掌柜晕晕乎乎的:“大……大人……我没有……”

大理寺卿严肃道:“还敢狡辩?来人呐!上物证!”

官差将几包从他身上搜到的药粉呈了上来。

事情是这样的,原本这几包药粉是被他当作“奖励”塞给了三个小家伙的。

可凌云过来后,直接掏出来扔回他身上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脏东西,也配给他的徒弟?

吴掌柜极力狡辩:“这、这不是我的!是有人害我!第、第一堂的人害我!”

大理寺卿可不是平白无故就开堂的,他冷冷地说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那好,本官就让你死个明白!再上物证!”

这回官差呈上的是一托盘的药材。

吴掌柜一脸懵逼。

大理寺卿道:“本官已请大夫辨认出了炼制这包药粉所需的全部药材,其中一味藏红花只有你们仁心堂大量采买过!第一堂与附近几家医馆根本就没有这味药!”

吴掌柜哪里料到大理寺能从这里寻出破绽?

这算是应了那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吴掌柜也不想想,这些官员都是怎么通过重重筛选入仕的,人家的脑子能笨吗?

再者,能进大理寺的,不仅要学问好,也得有断案的天赋。

就吴掌柜这种作奸犯科的手段,在大理寺卿面前完全不够看。

很快,胡二爷也被带了上来。

他给吴掌柜使眼色,让吴掌柜一个人将罪责承担下来,他会替吴掌柜照顾一家老小。

萧重华开口道:“赵大人,可否容我说两句?”

大理寺卿忙拱手道:“三殿下请讲。”

萧重华不疾不徐地说道:“谋害太后与一国之君是抄家灭族的死罪,还请赵大人严格审理,勿要冤枉了任何一个好人,也别放过任何一个恶人。”

大理寺卿哪儿不明白这话是讲给吴掌柜听的?

他配合地站起身来,行礼道:“三殿下请放心,本官一定秉公办理!该杀就杀,该灭族就灭族,绝不姑息!”

二人的对话把吴掌柜吓得够呛,若是要灭族,那他一家老小全得跟他一起上断头台!

不行!

不能这样!

他不想死,他的家人也不能死!

萧重华深知恩威并施的道理:“但倘若协助查案,举报有功,也可网开一面,死罪可免。”

吴掌柜再也绷不住了:“殿下!草民冤枉啊!是他指使草民干的!”

胡二爷骇然失色:“你胡说!”

吴掌柜激动地说道:“小的没有!殿下!小的招!小的全都招!只求殿下饶草民不死!”

吴掌柜将买通杜鹃投毒的来龙去脉说了:“……东家他早看第一堂不顺眼了,多次给第一堂使绊子,这回又听说第一堂的大夫去给太后治病……东家担心太后被治好了之后第一堂名声大噪,这才想了一个阴招陷害第一堂。”

胡二爷气坏了:“你……这主意明明是你想的!我不同意陷害太后,你就说毒药到不了太后嘴里,有银针,还有试吃的小太监,能发现的!”

吴掌柜痛心疾首地说道:“二爷啊!您这就冤枉我了呀!我几时这么说过?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呐!”

俩人掐起来了。

吴掌柜话中提到了一个叫杜鹃的医女,大理寺卿派人去将对方押来大理寺。

约莫半个时辰后,官差回来复命:“大人,杜鹃畏罪自尽了!”

皇宫。

胡九生正在为景宣帝熬药。

药童慌慌张张地走了过来:“老爷,二爷出事了!”

由于吴掌柜的攀咬,再加上人证物证俱在,胡二爷被打入死牢。

不过,胡二爷并没有将胡九生供出来。

否则,一旦让人知道胡九生是明知药膏被下了毒,却没及时阻止,也会被一道问罪的。

胡九生拿着银针的手微微颤抖。

“老爷,怎么办?”

药童小声问。

胡九生心乱如麻:“你先别着急……让我冷静一下……”

胡二爷毕竟是他亲弟弟,也是仁心堂明面上的东家,真出了事,整个胡家都会遭到牵连。

“当务之急是赶紧解了陛下的毒……”

只有治好了陛下,才有为弟弟求情的可能。

还好他有解药。

胡九生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底的慌乱,将解药化入一碗温补的汤药中,给景宣帝送了过去。

景宣帝神志不清,无法服药。

胡九生先为他针灸,让他恢复一丝清醒,随后由福公公一勺一勺把解药喂了下去。

景宣帝的脸色慢慢好转,印堂的黑气淡了下去,乌黑的指甲盖也有了一丝红润。

“陛下……”

“这药好苦……”

能说话了,胡九生长松一口气。

只不过,他一口气没松完,景宣帝忽然身子一个**,猛地吐出了一口黑血——

福公公勃然变色:“陛下!陛下!”

景宣帝重重地倒在了龙床之上。

福公公摸了摸景宣帝的脖子,又看看皇帝吐出来的黑血,指着胡九生道:“有毒……你杀了陛下!”

胡九生惊呆了,一屁股跌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解药……是解药的……”

“什么解药?”

静宁公主冷冷地出现在身后。

胡九生看着气息全无的景宣帝,吓得整个人都慌了。

他没给静宁公主行礼,而是蜷缩着身子抱住头,喃喃自语。

“就是解药……我按方子上熬的……是对症解药……书上是这么写的……我没给陛下下毒……不是我……我给的解药……能解的……”

静宁公主深深看了他一眼:“来人!把胡院判给本殿下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