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迦的手逐渐收紧,裴子铭的脸变成青紫色,额头上和脖子上的青筋全部暴起,他挣扎着用手去抠苍迦的大手。

此刻他的心里满是懊悔,他太轻敌了。

若假以时日,他未必赢不了苍迦,可现在他完全不是苍迦的对手。

“真是个小可怜!”苍迦怜惜的声音响起,这让裴子铭感觉十分羞辱。

裴子铭垂眸看着,身边那些正在不停嘲笑他的魔修们。

青紫的脸上又犯了些红晕,仿佛马上就要撅了过去。

苍迦留给他喘息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从我握着你的脖子开始,已经过了快一息时间,很不错,你撑了很久。给你些时日,或许你真的能杀了我。”

“但绝不是现在,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

苍迦眼神玩味,桀桀的笑声响起,“我要用力喽,你撑住了。你想一想苏重宁到底会不会来?”

“我想应该会吧,她不是救世主吗?谁的命她都应该救。”

苍迦不停地给他希望,裴子铭此时竟然也抬头望天,恍惚希望真的能有奇迹发生。

黑海的夜晚是很苍凉的,一弯明月照着大地,凄凉的海浪拍打着礁石,迎着海风,好像在进行奏乐一般,给人以希望,又给人以绝望。

时间又过去了。

“我想她不会来了,可怜的孩子。”苍迦幸灾乐祸道。

“所谓的救世主不过是骗你们的,这个世界总是需要这样的人给人希望,你怎么就这么天真的相信了?”

裴子铭听着耳边苍迦玩味可笑的语句,不甘心的晃动着身体。

他不是要来,这么可笑的送死的。

他是要做大英雄,他是要来取苍迦首级的。

他真的是低估了苍迦,也并不了解苍迦,他已经是可以和楼景河相匹敌的人,甚至连苏重宁和他对上都要思考一番,裴子铭竟然就这么不清不楚的冲了上去。

苍迦低声笑了一下,看着面前人反复挣扎,却始终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只觉得心生愉悦。

他将手甩出,高高地将裴子铭抛向上空,这句身体在他手上仿佛轻飘飘的,裴子铭浑身无力,猛然失重,觉得天旋地转,一切都很混乱。

苍迦抽出他的长剑。

大战之前,以敌人血祭,是最鼓舞人心的方法。

他要用长脸刺穿裴子铭的身体,将他悬挂在此处最显眼的地方。

他要让苏重宁清清楚楚地看着,她还没有出现,就已经没有了胜算。

什么救世主,在他眼中都是狗屁!

长剑在弯月的银光下,闪着诡异的锋芒。

裴子铭睁开了眼睛,在风中强打着精神。

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是要做大英雄的人。

忽然就在长剑刺出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一阵温柔的风,轻抚过他。

噗的一声,长剑刺过血肉的声音,清晰地响在裴子铭的耳边。

他感受到师姐的长发,拂过他的脸颊。

他也终于在此刻睁大了双眼,看清了傅闻雪挡在他的面前,被苍迦一剑刺穿。

傅闻雪在临死,倒下的那一刻,费力地转过头,对它他已轻轻一笑。

她似乎是在安慰他:别害怕,师姐来了。

那一刻,裴子铭感觉风都变静了,他的眼泪夺眶而出,那种温热,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师姐!”裴子铭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却向前爬着,嘶吼着。

他狠狠地看着苍迦,像一只野性的狼,终于被激发了血脉。

现在他不是那个爱玩笑的少年,他从来想不到,他一个错误的决定竟然会夺走师姐的性命。

那是他最爱的师姐啊!

而苍迦高高在上,对多死一个少死一个人,似乎并没有多少在意。

他神情淡漠,只轻轻道出了一句:“怎么又跑上来一个送死的?”

傅闻雪瘫在地上,口吐鲜血不止。

她的眼睛是转向裴子铭的,她在用眼睛传达着:别怕。

恍惚间,当初东夷灵船上,少年鲲鹏之志,好像在此时有了映照。

裴子铭说他想成为大英雄。

而傅闻雪说,她想成为他们所有人的后盾。

所以他她为他死,好像是早已注定的。

裴子铭的嘶吼声穿过云层,仿佛驱散了弯月前的阴云。

有人听到了他的呼喊,苏重宁迟迟赶来,只见倒在早血泊中的傅闻雪,她心一颤。

楼景河紧急向她传消息说,傅闻雪和裴子铭全部消失不见。

她着急寻找,却终究是晚了一步。

楼景河和十方宗的人也随后赶到。

看着眼前的惨剧,众人不由得心一痛。

所有的计划都在被迫提前,他们也提前和苍迦交锋了。

苍迦看着眼前忽然出现一片乌压压的人群,低头笑了。

“等了你们那么久,怎么现在才舍得出现?”

他语气不羁,对人命的漠视显而易见。

苏重宁冷漠地看着他,眼里的锋利好像想要将他刺穿一样,锐利而又深沉。

“苍迦,你真的是该死。害了那么多人,一点懊悔之心都没有!”

苍迦无辜的看着地上的两个人,“这两个是他们自己送上门的,我可没想动手,难道鱼肉都送到我的案板上了,我还不能下刀切了?”

“呵,净是歪理。”

苍迦也没心思跟她废话,他要见苏重宁的目的也很明显。

他褪去玩笑不羁的语气,声音变得幽冷阴暗:“钟离院,你把她带走做了什么?”

苏重宁皱起眉头,“我带走她?不是你们自己找上门来的吗?”

“你放屁!少敢做不敢当了。”

苏重宁被激怒,“我敢做不敢当?柳伶舟亲自带他她来的东夷,你们自己内部不和谐,造成了分歧,现在要把这锅扣到我头上吗?”

苍迦张了张嘴,眉头紧锁,什么意思?

钟离月是被柳伶舟送过去的。

那就解释得通了,归葬崖的结界是当年他和柳伶舟一同设立的,旁人根本无法打开,就算是苏重宁也很难做的到。

“我现在不管是谁送她去的,她现在哪里?”

“你把她还给我!”

提到钟离月,苏重宁刚刚的愤怒陡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沉默。

良久,她轻声道:“我将她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