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如何回去这个问题, 林饮溪再三表示挂完水已经好很多了,可以开车,但最后还是被白商枝一句“病人乖乖坐到副驾驶”给拒绝了。

于是他握着把手, 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比自己开车还要认真。

而白商枝却若有所思, 明显在想其他的事,到家跟在他后面,跟上去问:“我很凶吗?”

他脱下外套, 穿着白色的毛衣坐在沙发,闻言抬了下眼:“还好。”

白商枝端起桌上的玻璃杯, 去接了杯热水搁在他面前:“还好?”

林饮溪懒懒往后靠, 本就苍白虚弱的脸色被毛衣衬得柔和:“不凶。”

“善变的男人, 离你说还好, 只过了不到五分钟。”她抿着唇, 不大乐意。

什么叫凶, 之前团长都说她好相处, 哪里凶了。

林饮溪拿着杯子, 喝了口热水,干涩的嗓子得到缓解:“在意这个做什么,就算说你凶, 你会改?”

白商枝哽住:“……不会。”

外面天气还阴沉着,哗啦啦的雨声穿过窗。

他喝完水,揽着她往卧室走:“陪我睡觉。”

白商枝定在原地,用眼神斥责他:“提醒你,你还在生病。”

林饮溪动作一顿, 回过头眯着眼看她:“我说的是睡觉, 不做其他的。”

她将信将疑地跟着他走进卧室:“你最好是。”

“我很好奇, 林太太脑子是不是黄色的。”林饮溪面不改色,嘲讽她。

白商枝瞪大眼睛,对对方这等倒打一耙的行径表示不齿:“到底谁是黄色,你心里有数。”

他“啊”了声,掀开被子躺在**:“我不太清楚。”

白商枝:“……”

两人很少这样盖着被子纯睡觉,自领证以来,他们夫妻生活十分频繁,刨开生理期,日日不间断。

两人各自开发新的癖好,争取共同进步,百花齐放。

白商枝睡不着,又怕他做些其他的,毕竟就算感冒了,也总有其他办法,不让她消停。于是她闭眼装睡,过了片刻,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

她艰难地侧了下身体,腰间的胳膊揽得用力,极难挣脱开。

生病的人看起来有些脆弱,白商枝往前凑了凑,手指点了下他的鼻尖。这样不掩饰的状态外人难以窥见,而初见那点距离感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弭干净了。

平常没有这样观察的机会。之前有次白商枝探起身体,戳他下唇的小痣。结果还没来得及碰到,就被人攥着手腕,翻身压了过来。

林总是个相当会算计的人,从来不吃亏。两人在这点上,脾性十分相像。

自年假结束回来,各项攀比就没停下。

衣帽间各种衣服当时都不敢往家里放,什么旗袍、军装、校服和长衫。

不多的闲余时间全花在这上面了。

趁他现在睡熟,白商枝恶劣地戳了好几下他的脸,却没用力。

算了,平常就够辛苦了,生病就好好休息吧。

她往林饮溪怀里缩了缩,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隐隐约约的茶香并不明显,她迷迷糊糊地也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窗帘被拉的严实,半分看不见光亮,也难以分辨时间。

手机铃声还在响。

白商枝眯着眼睛,将手机拿过来:“说。”

那边听见是个女人的声音,顿时沉默了。

她不耐烦地重复:“没事挂了。”

男人的声音这才响起:“哎,等等,林总在吗?”

白商枝闭着眼睛往他怀里缩,闻言一怔,这才意识到接错电话了:“在,但是……他在睡觉。”

电话那头哽了下:“请问您是?”

她清了下嗓:“我是白商枝,他的妻子。”

男人立马道:“啊,原来是林太太。”

“有什么事吗,如果紧急的话,我现在叫他起来。”白商枝抬眼,看了下仍然闭着眼睛的林饮溪。心里盘算起用什么招数,叫他起床。

电话那边道:“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有婚礼现场的事需要跟林总确认,林总要是不方便,跟您确认也是可以的。”

她顿了下,眨眨眼睛:“婚礼现场……那还是他跟你们说吧。”

“那也行,到时候和林总再联系。”

挂断电话不多久,身后的男人便凑了上来,吐息落在脖颈,轻吻了两下,后又觉得不满足,牙齿抵着磨了片刻。

白商枝颤了下,抬手反抗:“你什么时候醒的?”

低沉的嗓音微哑,他低笑着:“就在你说是我妻子的时候。”

白商枝无语:“那你刚刚不接过去。”

“想看你会怎么说。”林饮溪闭着眼睛吻她耳后的皮肤。

耳后的酥麻和痒扩散,引走她全部的注意力:“生病了还不老实!”

林总现在困于病厄间,想做别的也不能,只能靠亲亲来缓解寂寞,而亲亲甚至也是有限制的。

比如接吻不可以,会传染。

晚间吃过晚饭,林饮溪还是冲了杯感冒药给她,以防万一。

她乖乖喝完,躺在沙发上翘着腿,有些无所事事。

突然停止夫妻间的活动,两人顿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况且下午睡得充足,此时毫无睡意。

林饮溪坐到她身旁,提议:“看个电影?”

她原本靠着沙发,等人坐过来像没了骨头架子一样,往他怀里倒:“可以。”

二楼有专门的投影机,两人又缩到楼上的沙发里,顺便还带了张毯子。

林饮溪之前跟着家里的妹妹看了不少电影,搜了半天有些拿不住,问道:“有什么想看的吗?”

白商枝突然想起什么,支起身体,毛毯从肩膀滑落:“都行。”

他转过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片?”

白商枝隐在暗处,身体僵了下:“这么老的套路,你跟谁学的。”

“跟谁学的无所谓,有用就行。”

她淡淡:“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林饮溪笑笑,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还是找出了一部恐怖片。音乐响起,开始播放片头。

白商枝面无表情,在电影播放十几分钟后,她不断往沙发角落缩,毛毯蒙着整个上半身,只露出一个脑袋。

林饮溪做到旁边,连人和毛毯一起拥进怀里:“不是说不怕?”

她攥着毛毯的边缘,面色不显:“我冷。”

恐怖电影大都讲究个氛围,音乐渲染气氛,配合着雨滴敲击窗户的声响,空旷的房间陷入黑,只剩眼前荧幕的光亮。

仗着对方主动,白商枝心安理得往他怀里钻。

白衣长发的女人站在房外,黏稠的**从门缝隙往里渗入。

主人公毫无察觉,眼见身后的白衣女人越来越近。

白商枝咽了咽口水,咬牙别过头,扯着毛毯挡在眼前,却还是被电影里的一声尖叫吓得一哆嗦。

头顶响起低沉的笑声。

她缓缓、缓缓抬起眼,对上一双含着揶揄笑意的眼眸。

林饮溪拉开她面前的毛毯压在手下:“不怕?”

白商枝恼羞成怒,猛地推开他,起身:“不看了。”

他脾气很好地应了声,然后关掉电影。房间里仅剩的光灭掉,眼前顿时陷入黑暗。

遮光帘严严实实地将外面挡住,但现下即便是拉开窗帘,阴雨天的光也微乎其微。

白商枝僵在沙发的旁边,顿着一动不动。房间开关的按钮不知在哪儿,她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手机也不在身边。

她咬牙扶着旁边的墙壁,电影里白衣女人的形象不断在脑海里重复播放。

隐匿的黑暗里,眼前高大的身影在逼近。

白商枝试探着喊:“林饮溪?”

他淡淡“嗯”了声,嗓音微哑,挟着点感冒的鼻音,听起来离她很近。

她抿着唇,紧紧贴在墙壁:“过来找我。”

林饮溪食指抵着开关,思忖几秒后收回,他转了个方向,两步挪到她的面前:“怕不怕,不怕我就走了。”

白商枝顿时拉下脸:“你走吧。”

她很久以前就怕黑,以前刚到镇子上年纪还小,傍晚跟奶奶走散,在偌大的田野里找不到回去的路,自那以后她便怕黑。

她深吸一口气,循着墙壁往前。

这样的情况,以前也不是没自己碰到过,怕是一回事,又不是不能自己走。

还没等她迈出两步,身后便传来一声叹息。

林饮溪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拽进怀里:“让你卖个惨就这么难?”

白商枝充耳不闻,黏黏糊糊往他身上蹭:“你先抱我的。”

头顶滚过低沉的笑声,他揽着人走到墙边,按下开关,另一只手同时遮在她眼前:“缓缓。”

白商枝站着没动,从挡在眼前的指间缝隙窥见微茫的光和半张脸。

折腾半天,天色渐晚,两人回到房间,躺在**聊天。林饮溪左手揽着老婆,右手拿着本书翻看。

白商枝缩在被窝里,戳他的胸肌:“林总,打个商量。”

他垂眸,睨过去:“说。”

白商枝眨眨眼睛:“把刚刚的记忆删除。”

“我记性比较好,可能做不到。”林饮溪淡淡补充,“但还是要看林太太拿什么来交换了。”

她从被子里探出身体,柔软的发丝散落:“我都可以。”

翻书的动作顿了下,林饮溪对上她的视线:“都可以?”

白商枝仰着脸凑近,压低声音:“是啊,我柔韧性有多好,林先生知道吧?”

林饮溪抬起她的下巴,拇指摩挲唇瓣,喉结滚动:“知道。”

她笑了下,眼眸弯起:“那就……成交?”

林饮溪挑着眉:“看来林太太脑子确实是黄色的。”

白商枝:“……”

.

因为林总生病缘故,两人生活寡淡了不少。大多各自忙各自的事情,闲下来林饮溪在一旁看书,而她除了练功之外,看看视频追追剧。

离婚礼的日子越来越近,那天林饮溪将平板递到她眼前:“蜜月想去哪儿?”

白商枝正在刷朋友圈,恰好看到霍思露发的照片,一条项链。

配字:老公补的情人节礼物。

嘶。

情人节都过去快两个月了,这也值得炫耀。

“都行,在家过也不错。”她看也没看,随口敷衍。顺手给霍思露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赞,正要往下划,发现家里的大群有人@她。

白商枝点进去,看到群消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霍思露:【照片.jpg】

霍思露:【阿胜也真是的,出门就乱花钱。】

二舅妈:【哎呀,这项链可真漂亮。】

【……】

二舅妈:【@商枝,你家饮溪家里那么有钱,给你送的东西不少吧。】

霍思露:【那肯定,也没见表妹发过。】

白商枝翻了个白眼,点击右上角直接将群消息屏蔽。退出界面,她扫了眼将收回平板的林饮溪,忽然心生一计。

她按下录像,对准沙发边的人,甜甜地喊:“老公,你刚刚说什么?”

动作一顿,林饮溪错愕地转过头,眼底全是不可置信。

除了做的时候,她从不这么叫。

白商枝拼命给他使眼色,镜头只拍他上半身,对准平板上的屏幕,堪堪露出下巴一角。

镜头之外,两人视线对上,疯狂挤眉弄眼。

林饮溪定定看她,想看她要搞什么幺蛾子:“问你蜜月去哪里?”

“我看看。”她伸出手去够平板,无名指的戒指恰好在镜头里闪过。

紧接着镜头扫过房间一角,虽然只是几秒,但足够让人看出来,这是新房。

白商枝满意地关掉摄像,把录下来的视频完完整整放了一遍,戒指出现的角度刚刚好,闪过一抹灿烂的光。

低沉的嗓音凑近:“你做什么?”

她轻轻笑起来,趴在沙发上托腮,小腿翘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炫夫。”

白商枝将视频发到群里。

商枝:【忙着呢,没空理你们。】

群内一时沉默,等到朱潇出来耀武扬威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消息发出去,温热的手抓住她乱晃的脚腕:“炫完了?”

白商枝怔了下,转过上半身,警惕地望过去:“你要干嘛。”

自他生病之后过去好几天,早已经好得差不多。

林饮溪覆身过来,钳着她的脚腕往一侧别住。她的柔韧性的确很好,小腿轻易拉开。

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缠绵而又湿润的吻中,磁沉微哑的嗓音说:“再叫一声。”

阔别数日的茶香再次席卷而来,将她裹挟。

因为这几日的风寒感冒,林饮溪有段时间没喝绿茶。绿茶性凉,不适宜感冒后饮。

而在绿茶中,他偏爱烘青的敬亭绿雪,茶叶似花瓣,挺直饱润、形态自然。采摘需要注意技巧,尤其针对刚刚开采的细嫩芽叶。采摘时间在清明至谷雨间,此时是好时机。*

绿茶常配糕点来食用,例如绿豆糕、山药糕,凤梨酥等。也有人喜欢配以蜜饯,往常林饮溪总觉得腻,今天才觉别有风味。

经糖包裹的果肉又软又甜,不知是不是多日未尝的缘故,林总今天好像吃不够似的。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段大家意会一下,我尽力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