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黄亚兰带婆婆孙颖到镇医院住院―做黑痣手术,被这场洪水困在了医院里。激光做这种小手术,术后立刻就可以出院,她不同意,劝婆婆说:“妈,医院的条件比家里好,多住几天,观察没问题再出院。”
“笨笨我不放心,日子长了水生恐怕看不好他。”孙颖惦记孙子,平常都是黄亚兰照看笨笨,她照看孙子她放心。 自打出了那件事情后,对笨笨的看护不敢掉以轻心。
黄亚兰带到杨家一个男孩可以,他比笨笨小一岁。可以发育正常,笨笨则迅速朝肥胖发展,有点像2007年10月16日的上证指数6124点,但男孩的体重高点不可预测。
于船口村子出现一胖一瘦两个男孩。有人对孩子说:“笨笨,你都能把可以装下。”
笨笨不懂大人们说的啥意思,大人走后,他对可以说:“我能装下你!”
可以本来就比笨笨小一岁,六岁的笨笨不懂他就更不懂了,跟着说你把我装下,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这些话不懂,一天玩什么都是小的说了算,可以说:“哥,我去河边玩。”
“妈妈不让去河边。”笨笨说。
在城里黄亚兰嘱咐儿子:注意看车。乡下没那么多汽车,也没马路横穿什么的,最注意的是坑坑洼洼。于船口离忙牛河近,大人们叮泞出门的孩子,别玩水,别到河边去。今天两个孩子出外玩,她嘱咐笨笨:“带好弟弟,别到河边去疯(玩)。”
“嗯呐1妈!”
“妈,我们不去!”可以会说话就会说,乡下人称小嘴巴巴巴,城里人则说伶牙俐齿什么的。来到杨家,两个妈妈剩下一个,开是还叫妈1,逐渐改口妈,去掉了I字。
孩子答应的事靠不住。可以说去河边玩,笨笨开始还坚持不去,但很快就动摇。笨笨提出条件,说:“回去不准对妈说。”
“不说。”
“骂你也不说。”
“不说。”
两个孩子跑向河边,青青河边草淹没了一胖一瘦身影,最后在一个牧牛者眼里消失。一头老牛一头小牛,大牛在吃草,小牛在玩耍,跟一只昆虫玩捉迷藏。偶蹄动物应该跟偶蹄动物玩耍,小牛怎么跟昆虫玩上?昆虫顽皮引起小牛的兴趣,它飞落到偶蹄动物的敏感部位上―道士因为头上发髻的形状如牛鼻故被贬称为牛鼻子老道;挂口、牛鼻子是井巷工程中三叉门交叉点的通俗叫法―嬉戏,痒痒引得倔强的小牛抓到它,昆虫跳人草棵儿,小牛找它。牛的主人看了一会儿,觉得乏味,望向河边草丛,不是找藏匿的昆虫,是一胖一瘦两个孩子。
视线内青绿一片,不缺少水分的河边植物葱笼茂盛,野花也开得特别新鲜。蜂鸟大小的野蜂子绕花朵飞,嗡嗡的声音牛主人听得见,再细辨别出河水流淌声音。
两个孩子在河边淘(干)什么?听不到他们任何声音。牛主人撇下老牛朝河边走去,发现一个胖男孩蜷缩在篙草间,像一只躲避苍蝇追撵的兔子,浑身瑟瑟发抖,脸色铁青。
“你怎么啦?孩子?”
笨笨不吭声,身子仍然颤抖不已。
“你那个瘦子弟弟呢?”牛主人清楚看见是一胖一瘦两个孩子跑来河边,怎么少了一个,觉得不好,问,“是不是掉进河里?”
笨笨草迷―婴儿生下来不哭、不叫、不呼吸的现象―孩子一样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牛主人猛地跑向河边,见到一只小鞋,它陷在稀泥里,河水灌满鞋案儿,里边竟然有只拼鲜,它还在无优无虑地游动。
黄亚兰找孩子到河边来,问吓得说不出话的笨笨:“弟弟可以呢?”
无论怎么问,笨笨一句都不说,只是哭。
“这鞋是不是你家孩子的呀?”牛主人拎着一只小孩的鞋,问。
黄亚兰惊大眼睛,大喊道:“可以!可以啊!”她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醒来躺在镇医院里,床边是哭红肿眼的杨水生,她问:“可以找到了吗?阿,你说找到了。”
杨水生没说话,双臂抱住她,像抱住那棵加拿大杨树―有一天他因思念跑出去,抱住那棵树,对它倾诉―似的抱紧她,泪水湿透散发篱障花[1]味道的头发,在她的脸颊同另一股泪流汇合。
必须承受严酷现实:可以被淹死,尸体未找到,却在下游找到另一只鞋。用他的这双鞋为孩子做了个衣冠家。
“我打了笨笨。”杨水生说。
“打孩子干什么?”黄亚兰问。
“他没看好弟弟……”
黄亚兰说你好糊涂啊,怎么怨得一个六岁的孩子,要怨怨我,是我准许他们外出去玩。笨笨现在还一句话也不说,孩子吓坏啦,赶紧带他到大医院去看病,我们不能再失去这个儿子啊!
他抱着她痛哭一场。
黄亚兰带着笨笨到三江最好的医院,还请了来此医院坐诊的北京专家,诊断是自闭症,经过两个多月的治疗,笨笨恢复了健康。
像是失而复得的一只小狗,黄亚兰和孙颖看紧了笨笨,一刻不准他离开身边,要不是来医院手术,一定不能把笨笨放在家里。
“你说水生能看好笨笨吧?”孙颖不止一次这样间。
“能看好!”黄亚兰安慰婆婆道。
安慰总归安慰,孙颖张罗出院回家。儿媳妇从婆婆健康着想,决定坚持几天。她也想出安慰婆婆的办法,每天晚上通一次电话,让她亲自跟孙子说上几句,她反复叮嘱孙子别玩水。
洪水到来的前一天晚上,黄亚兰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笨笨在电话旁拿起电话,先跟妈妈说话,再跟奶奶。今天的通话跟昨天的通话内容没变,奶奶嘱咐完,电话再回到妈妈手上,她问:你爸呢?
笨笨答:喂蜂子。
孩子不懂蜜蜂生活习性,将父亲给它们喂水当成喂饭。 自早春蜂群开始繁殖到进人蜂群越冬,不断地以净水饲喂蜂群。
“好啦,没事啦,不用叫爸爸,挂啦,儿子!”黄亚兰说。
“拜拜!”笨笨放下电话。
通了电话孙颖才安心睡觉。医院准许患者家属陪护,黄亚兰租一张简易卧具,**叫椅子都成。十元一夜总比睡凳子舒服。孙颖疼儿媳妇,说:
“你跟我没黑天没白夜的滚了很多日子,晚上没吊瓶什么的你不用看我,找个旅店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早开饭时过来就成。”
“妈,我没事儿的,不挨你我睡不着觉。”黄亚兰亲近地说。
孙颖撵不走儿媳妇没再撵,知道她放心不下自己。这一辈子,摊上两个好儿媳妇,死去的房秀秀和面前的黄亚兰。她们共同特点孝心,都拿自己当亲妈,眼睛不好生活有种种不便,多亏她们悉心照料。
医院内倒是很静,外边的世界发生什么事情丝毫未影响这里。服侍婆婆睡下,黄亚兰打开简易卧具也躺下。病房内三张床,另两位患者也早早睡下,晚上都没吊针。
早上,护士通知病房倒出来,患者分别插人其他病房。黄亚兰问护士小樊:“我们都要出院了,调什么房间,不能不调啊?”
“发大水啦,你不知道?”小樊说。
“哪里发大水?南方……”
“什么南方是北边,忙牛河冒漾(水滋出河床),淹了很多村子。”护士小樊说医院准备接收受伤难民,腾出多个病房,“你们克服一下,救治灾民要紧。”
扑通!黄亚兰的心里扔进块石头。忙牛河冒漾令她顿然惊慌,于船口紧挨忙牛河……她急忙问:“于船口怎么样?淹没淹?”
“不知道,院长会上没说。”小樊刚刚参加动员大会回来,马上投人抗洪救灾工作,转移患者腾出病房。
“河冒漾?”孙颖尤为紧张,村子地势低,杨家新房又建在河滩上,低上加低更危险,她催儿媳妇,“赶紧拨拉(打)电话,快!”
黄亚兰拨家的固话,嘟嘟的忙音,她改拨杨水生的手机,回答是无法接通。
“咋样?通没?”婆婆急在一旁,问。
“没有,打不通。”
“拨拉,再拨拉!”婆婆说。
拨,再拨,反复拨打依然无人接听。黄亚兰心悬吊起来,电话不通不祥之感袭上心头。
“你赶紧回去一趟,看看……”
婆婆孙颖出了这么个主意,北沟镇离于船口又不是很远,跑一趟未尝不可。黄亚兰觉得不行,把双目失明的婆婆一个人扔在医院怎么行,不行!
她说:“妈,还知道谁家的电话号?”
给村子里任何人打电话,打通就行,问问村子的情况,要是知道儿子、孙子的情况更好。邻居彭家给过孙颖住宅电话,一时就是想不起来。越着急越是想不起来。
“我好像有村长的电话。”黄亚兰在手机电话号码簿上寻找,记得存了村长的号码,“妈,找到了,吕村长的。”
“赶快拨拉!
拨号,对方正在通话。
“咋样?通没?”婆婆追问,她很不得立马听到村子的准确消息,儿子孙子令她牵肠挂肚。
“正在通话。”
“这个吕大群,真能嘲嘲(没完没了地说)!”孙颖嫌人家说的多,抱怨道,“不分个闲忙,耽误事儿!
黄亚兰拨通了村长吕大群手机,她说:“吕村长,我是杨水生的媳妇黄亚兰,我问你咱村子……”
“哦,水生媳妇,你在哪儿?”吕村长问。一股火造成耳聋的吕大群,忽然耳朵又能听见,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好的。他正积极联系杨家人,这场洪水就缺杨水生一家和摆船人于得水。
“镇医院,陪我婆婆住院。”
“住院好,别离开那儿,医院安全。”
听村长的话语无伦次,黄亚兰问:“村长你说什么呀?咱村……”
“唔,你问村子?给大水冲走,连根草棍都没剩下。”吕村长说。
妈呀!黄亚兰骇然。村子给大水冲走连根草棍都没剩下,就是说房子、家畜什么都没有了。她惊吓得嘴都飘飘(变形)说话不成句,说:“房子……
你说,村长,啥都没有?”
“根儿(彻底)啦!”村长说村子受淹程度,并不夸张。
“我们家,水生呢?”她急切地问。
“水生,杨水生……”村长光是名字重复了有三遍,闪闪烁烁说,“没看着他。”
没看着他?黄亚兰一听着急啦,问:“他没逃出来?”
“唔,唔,那倒不是,只是没看见他。”村长说。
“他可是跟笨笨在一起啊!村长。”她哭腔道。
吕村长不能讲实情,杨水生被水冲走,凶多吉少。能做到的安慰杨水生的家属,他说:“水生媳妇你别急,杨水生会没事的,有了消息我告诉你,别急。”
放下电话,未等想好怎么对婆婆说,孙颖便间:“吕大群怎么说?”
“吕村长说没见到杨生,”黄亚兰赶紧说,“吕村长说水生会没事儿的,有信告诉咱们。”
孙颖一屁股坐到病**,嘟浓道:“怎么能看不到他呢?哪儿去了?问没,村子遭没遭水灾?”
隐瞒不住的,灾民很快送到医院来,必须讲实情,她说:“妈,我说了你别着急,村子淹没啦。”
“啊!水多深?”
“整个村子都被冲走,水大得很。”
“哪儿来的这么大的水呀!”孙颖惊奇,几十年上百―有关部门宣布此次洪水千年一遇―都没有这样大水。忙牛河冒漾几次,水进了村子,最大的一次,淹到炕沿,没过房子又把房子冲走,说明又大又急。洪水猛兽这话一点儿都不假。她说:“麻溜办手续,我们出院。”
“去哪儿,妈?”
“回家,找水生他们爷俩。”婆婆说。
“妈啊,村子都没了,还哪儿有家?”黄亚兰劝阻婆婆,说,“村长让我们呆在医院哪里都不要去,医院安全。”
孙颖说我们是安全,水生呢?笨笨呢?他们安全吗?她说:“要活一家人活在一起,要死死在一块。”
婆婆要命的观念无可厚非。
“去办啊,出院!”孙颖辈脾气上来,催促道。
“妈!”
“你不办是吧?我自己去办!”孙颖要去撞南墙,不撞上她不会回头,她头一次对儿媳妇发火,黄亚兰进门后婆媳未红过脸,惦记儿子孙子,责备道,“到了什么火候,你倒沉住气!”
这时护士小樊走来,黄亚兰求救她帮助劝婆婆。人院以来,小樊对孙颖照顾得特别好,她没说几句,孙颖吐口(答应)暂不出院,她对儿媳妇说:“我这儿不用你管,你出去打听水生他们。”
“哎!”黄亚兰走出病房,她决定到街上,多方打听,总有人知道吧。
北沟镇第一时间启动了抗洪救灾预案,黄亚兰没听说也不懂,亲眼看到街上的气氛同素常不一样,汽车多起来,卡车贴着编号,有几辆草绿色的军车……街头出现标语:抗洪救灾,人人有责;携手同心,共度难关!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洪水无情党有情,灾害无情人有情……她在一所小学校门前看见操场上有人卸下帐篷、矿泉水、方便面等物质,一问才知道这里是灾民的安置点,像这样安置点镇上还有多处。
“这位大叔,”她当街拦住一个过路老人,问,“你听说发大水了吗?”
老人觉得莫名其妙,反问:“发水你不知道?”
“嗯,是这么回事。”黄亚兰说她是于船口村的,几天前带婆婆来镇医院住院,听说发水了却不知道实际情况,“您老人家听说没有,我们村到底咋样。”
于船口?老人过滤他储存的信息,检索出来后,说:“你们村是受灾最重的村子之一,沿河没有一个村子剩下,都被洪水冲走。”
黄亚兰愣在街上很久,老人早走没影儿了。她继续问下去,没有一个她想要的好消息。她更加优虑杨水生父子的安慰。
这时,杨水生死死靠住树枝,好在树枝很粗承受住瘦弱的身材,不然他要重新掉人洪流中。岸上的人叫不要动等待救援他听话,一动不不动像只树懒。他没树懒那样心情愉快地休闲,精神紧张,连眼睛都不敢睁。朝上看白云在移动,朝下看水在奔流,移动的物体使他有些眩晕。
第一次见房秀秀的身体他就有些眩晕,他们订婚一周后发生的一幕。
胸前高耸的东西令他的疑问:“秀秀,你那是真的吗?”
房秀秀挺下**,高昂得夸张。她说:“当然是真的。”
“这么大?”
“你见过水谁的?”她问。
“没有,只是觉得你的……不信。”
房秀秀为证实自己**的真实性,解开衣扣露出一对碗形**,手托着让他看:“你看!你看呀!”
她的**位置较高,在第二至第六肋间,**位于第四肋间,显得丰满高耸,这是杨水生隔着衣服看感觉很大的原因。
房秀秀开始跟彭见明订婚,相处中出现了意外,导致两人分手。说起那个意外令人觉得不可思议。未婚媳妇登门,忙坏了彭大倔两口子,杀鸡宰羊的准备,瘸腿媳妇忽然腿脚灵活许多,跑前跑后,彭大倔打理戏(开玩笑)道:“瞧你,腿都乐好使啦!”
“有儿媳谁不乐,年底结婚明年抱孙子,你不乐呀?”她说。
彭大倔同样高兴。老儿子娶媳妇―大事完毕,独生子女儿子娶媳妇也大事完毕。剩下的日子好好侍候老牛。老话说人有好驴好马的,也有好护护喇(鸟名)的。意思为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彭大倔喜欢的宠物不是猫狗,却是一头老牛,一头普通黄牛,无论是身材、毛色、长相都没什么特别,却得到彭大倔喜爱。他排过这样家庭成员顺序:第一是老牛,第二是儿子,第三老婆,第四是烧酒。实际生活顺序有改变,老牛和酒。
彭大倔如此重视老牛,也可找到原因。往前说几年前,现在这头牛的母亲老黄牛,在一个黄昏带着犊儿在村头吃草,主人也没在意,离村子一胯子远(意为很近),不会有什么危险,等它们吃饱草再牵回家。彭大倔在园田地里忙活到天黑,忽然想起老牛,往村头走迎面遇上喊他的吕村长,他说:“大倔你还不紧不慢,你家牛给狼掏啦!”
“扯!哪来的狼?除非是你,你馋牛肉红了眼,直接掏我家老牛!”彭大倔哪里肯相信村长的话,平常见面开玩笑,他说,“狼掏牛,你就是把我老婆的腿说直哄,我也不信。”
“你整天压它都没直溜,我能说直?”吕村长嬉戏说,“你快去看看吧,老牛不行啦,我回村叫人帮你把牛弄回去。”
彭大倔将信将疑,步子迈得大起来,来到老牛面前。它躺在地上,肠子拖了一地,周围充斥着血腥味儿,小牛犊对母亲的遭遇好像没感觉,竟在一旁玩耍。
“你不是长着特角,顶踏它呀!”他对老牛说废话,心疼地看着它。
老牛瞪大眼睛望着主人,再望望玩耍的犊儿,流下泪来。他心受到极大的震撼,明白了老牛放心不下它的犊儿。
“我对你发誓,一定照顾好它。”彭大倔认真地说,“你安心地走吧!
老牛像是听明白了主人的话,慢慢闭上眼睛,死掉。
从此,彭大倔眼里的牛犊是家庭成员,亲人一样待承它。遭到媳妇嫉妒,她嘲笑道:“你要跟牛过是咋地?对它比我都亲。
“它没爹没妈,应高看一眼。”彭大倔说。
“你可不是高看一眼,百眼千眼都不止。”媳妇怨憨道。
牛犊在主人呵护下长大,出落一头膘肥体壮的牛。彭大倔一有空牵它出栩,梳理皮毛给它搔痒,十分精心侍候。还给他起个名字叫疙瘩,当地人称瘦弱的小牛为疙瘩。
“明天儿媳来,把你的宝贝牛牵一边儿去。”媳妇说人家孩子是城里人,没见牛马驴骡,别吓着她。
“怎么会?牛没见过?”
“让你牵一边儿就牵一边去!”很少发怒的女人一旦发怒就如地震,威力足可以使丈夫让步,他说:“是,我拴房后去!”
房秀秀到来,彭家无比热情招待。媳妇腿脚行动不便,彭大倔端茶倒水,忙里忙外。大半天的时间里,房秀秀满意了这个家庭,准备吃完晚饭回去。谁能想到,功亏一签在最后一个情节上,疙瘩惹了祸。
拴在后院的牛开始吃着主人给的一捆草,很鲜嫩的一捆水稗草,人口水灵的甜。彭大倔起大早到河边打来,扛到家搭在草叶上面的露水还未掉净。牛不止满足吃草,疙瘩老半天未见到主人,便将脖子扭向院子,见进进出出彭大倔,他喜气洋洋。牛不笨看明白是在为一个穿浅绿色短裙女子忙活,它竟然涌上醋意,疙瘩成了醋坛子。发泄的力量集中到特角上,因为它是牛,如果是狗还要咬一口。也不排除用蹄子瑞―动物后腿向后踢称谓不同,马为踢,兔为蹬,牛为弹―人。
房秀秀在院子里东看看西瞧瞧,熟悉未来家庭的环境。见到牛想走近摸摸它,意外的事情发生,疙瘩猛然挣断组绳,毫不含糊地顶向房秀秀,胳膊几处被顶破,鲜血直流……晚饭没吃成,送她住了几天医院。
彭家因此事引起战争,母亲跟儿子结成军事同盟,对彭大倔宜战,争夺的焦点,是杀牛和保卫牛。战斗进行几天,最后以彭大倔将一把雪亮的杀猪刀架到自己的脖子上,威胁道:“再提杀疙瘩,我死给你们看。”
妥协是战争的结局,母子一方做出忍让。
房秀秀因牛不敢再到彭家去,彭大倔放出狠话:宁要牛,不要儿媳妇。
僵持一段时间,房秀秀一想到牛就哆嗦,胳膊伤口隐隐作痛。她说:“既然你爹把牛看得比我重要,我没必要进你家的门。”
在爹面前儿子彭见明无能为力,黄就黄了吧!
杨水生就出现在此节点上,月老将一条红线扯给他们俩。
“你家没有牛吧,老同学?”房秀秀问。
“喘气的就我跟妈。”他说。
“那好,嫁你啦!”她说。
后来,他问:“彭见明当上警察没有?”
“当上了,是我央求舅舅办的。”房秀秀说,他们的婚约解除,舅舅变脸,不给彭见明办事,她说,“这事不怨彭见明,愿那头牛。”
彭见明当上警察,见到房秀秀说了这么句话:“你没嫁到彭家,也算福分,我爹的脾气你一定受不了,他离不开疙瘩。”
房秀秀成了杨水生媳妇。
[1] 衡降花,木桂花的别称。农历的七月初七,农村仍有“牛郊织女相会,桂树叶洗头”一说。每年的七夕,都要用一种叫桂的树叶洗头,在乡间,农家及后有这样一种做篱笆的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