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定宜在雅间里才喝了一杯茶,随便吃了两块儿点心。
就听得外面有动静了。
她和白兰对视了一眼,冬青则隔着门缝,往外觑起来。
很快回头冲叶定宜点头。
叶定宜便知道,是闵心柔来了,不由扯唇,来得还挺快,看来是真急了!
念头才刚闪过,就有人叩门了,“请问里面是孟夫人吗?我家小姐有要事求见。”
白兰不等叶定宜吩咐,已应声走到门口。
推开了雅间的门,“咦……你们是谁?我家夫人的确是孟夫人,但好像不认识你们吧?”
“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还请离开吧,别扰了我家夫人清静。”
说着就要把门再拉上。
白妈妈忙赔笑,“没认错人,我们的确是来求见孟夫人的。”
“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见白兰还要拉门,只得抬出了孟少恒,“姑娘有所不知,我家小姐跟侯爷……交情颇深。”
“所以今儿才会特地来求见侯夫人,姑娘要不还是先请示一下侯夫人吧?”
叶定宜适时出了声,“白兰,让她们进来吧。”
“既认得侯爷,应该不是坏人,想是真有要事。”
白兰这才不情不愿的,放了闵心柔和白妈妈进门。
叶定宜就打量起闵心柔来,见她一身月白襦裙,头发梳成姑娘家的发式,脸上也不施粉黛。
瞧着还真有些云英未嫁少女的感觉,但又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又是一扯唇,看来她连今日的衣妆都是精心考虑过的。
问题是,她不是男人,不吃这一套啊……
叶定宜心里嗤笑着,嘴上已道:“我看了一下,确实没见过这位姑娘。”
“不知你是哪家的,又怎么会认得我家侯爷的?”
“不管怎么说,既是熟人,且坐下先吃一杯茶吧。”
闵心柔刚才也在打量叶定宜。
见她近看比远看还要美,脸上同样未施粉黛,却仍完美得毫无瑕疵。
整个人只是随便在那儿一坐,也是气度过人,跟在发光一般。
心里就更酸涩,也更觉得自己这趟来得明智了。
日日对着这么个美人儿,还是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的美人儿。
时间长了,哪个男人能不心动,然后再付诸行动的?
除非他孟少恒不是男人,可他的确是男人,自然男人都有的劣根性他也有。
区别只不过是遮掩得好与不好而已!
闵心柔一边暗恨,一边已咬牙跪了下去,“多谢夫人赐茶,但我不是来吃茶的。”
“我来,是想求夫人给我、也给我腹中的孩子一条生路。”
“……请夫人且听我把话说完。我原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可惜家道中落,只能流落市井之间。”
“半年前我遇上歹人,亏得侯爷路过相救,才能有惊无险。”
“之后侯爷好心,还时常打发人去探望我,偶尔也亲自去看我。”
说着顿了一下,“但我们一直都清清白白,没有任何逾矩行为,也没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直至三个月前,侯爷有次喝多了……我本也没想怎么着,更不愿给侯爷添麻烦,让侯爷和夫人生隙。”
“谁知道,偏又、偏又有了孩子……我就想着,我自己受委屈无所谓,总不能让孩子也流落在外,跟着我受委屈吧?”
“所以今儿才会壮着胆子,来求见夫人……只求夫人能开恩……”
闵心柔说完,还忍辱叩下了头去。
无妨,淮阴侯堂堂大丈夫尚能忍**之辱,她现在这点隐忍算什么?
只要最后笑的是她,过程根本不重要!
她一叩头,白妈妈也跟着叩了下去。
心里同样替闵心柔屈辱不已,明明侯夫人的位子就该是她家小姐的。
现在却掉了个个儿,本来的主人反倒得求起一个外四路的侵占者来,她家小姐也太委屈了!
叶定宜居高临下,怎么会看不出主仆俩的委屈和所谓忍辱负重?
就算她们已经极力遮掩了,还是因为理直气壮的觉得本来都该是闵心柔的。
压根儿遮掩不了,也压根儿忍不到家。
叶定宜不由无声冷笑。
这就委屈,这就忍不了了?
可惜这才只是开始!
她看了一下白兰,白兰便惊呼起来,“夫人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
“您说句话啊……奴婢知道您肯定是被震惊打击到了,所以才这样只差三魂七魄都出了窍。”
“可根本没证实的事,您可不能听她们的一面之词,您总得问过侯爷,向侯爷证实过吧?”
“万一是假的,万一根本没这回事儿呢……您可千万别自己先给自己吓坏了……”
冬青急忙跟着劝,“是啊夫人,您要难过也等问过侯爷后啊。”
“只凭一面之词就把事情定了性,那这世间不得乱套了?咱们不如先回府去吧?”
见叶定宜还是呆呆的。
又忍不住抱怨起白兰来,“白兰姐姐也是,就该直接把人赶走么。”
“肚子都显怀了,你看不见呢?夫人若真因此气出个好歹来,可如何是好……”
白兰也快哭了,“我哪儿知道呀,刚才根本看不出来,也压根儿想不到这上头去。”
“早知道、早知道我就……夫人,您快醒醒,说句话啊……”
叶定宜总算在二人焦急的喊声中,“回过了神”来。
却整个精气神儿都瞬间被抽光了似的。
双眼涣散,声音也虚弱无力,“对,先回府去……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在做梦……”
“等回去后,我睡上一觉,自然就好了。”
“快走吧,立刻走……也不许告诉侯爷,不许问侯爷……”
一边语无伦次的说着,一边已挣扎着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却因浑身无力,不小心把桌上的茶杯给拂到了地上,立刻“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整个人便抖得越发厉害了,“怎么会忽然、忽然做这样的噩梦?”
“也太莫名其妙了,侯爷怎么可能几个月前就、就……他不是新近才好么?”
“宝姨娘还能说他是被算计的,是情有可原,她们事先也不可能知道,纯粹是巧合了。”
“可这算什么……他、岂不是他在骗我……不,一定是做梦,一定是……立刻走,你们两个立刻扶了我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