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雪飞点点头，正要说话，服务员进来了，把一份海鲜炒饭和一份绉纱馄饨放在桌上。吴雪飞忙把馄饨推到齐晓卉面前，说道：“看看，他们家的绉纱馄饨，一直是一个特色……”
“等等！”齐晓卉突然打断了吴雪飞的话，“特色，对了，就是特色。”她眼睛发亮，“雪飞姐，你希望我们的海鲜排档是什么特色呢？”
“你指的特色，是不是主打菜品？”吴雪飞笑着问道，然后扬了扬手中的菜单，“我刚才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家的菜单跟别家餐厅的有点儿不一样。他们的菜肴里面没有一般餐厅都必备的炸鸡、烤鸭之类，而是主推炒饭和牛排，而且品种非常丰富。你看，光是牛排就有十来种；炒饭有三四十种，包括日本的、韩国的、印度的，几乎都全了。另外，休闲食品也增加了不少，还有饮料。这样一来，客人就餐的选择余地就大了，不同就餐需要的客人，都可以留住了。”吴雪飞指着菜单给齐晓卉解释：“而且休闲类食品也没有常见的干果、蜜饯之类，而是清一色换成了各色的海鲜小吃，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吗？”
“海岛特色。”齐晓卉马上猜到了，“根据市政府的要求，打出海鲜特色品牌，对不对？”
“对啊。”吴雪飞笑道，“而且他们把主食一集中，也容易让人记住。反正吃炒饭和牛排，这里就是第一家了，这样就不会流于平常了。”
齐晓卉笑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也推行海岛特色，主打海鲜品牌系列的菜系，最好连小吃就能跟海鲜沾上边儿？”说着，她顺手在眼前的馄饨碗里，舀起了一个绉纱馄饨，举给吴雪飞看，“就像这个？”
吴雪飞一点头：“不错，怎么样，能行吗？”
“你让我想想。”齐晓卉说着，低头慢慢咬了一口馄饨，突然眉头一皱，看着馄饨摇头道，“虾仁里面加肉，味道全都重叠了，而且这虾又不新鲜，很明显的一股变质味，用姜末在掩盖。我们以后做馅儿的海鲜，可以买小一点儿的，但是必须新鲜，放冰箱里也不能超过二十四小时，拌过调料的必须当天用完，不然也像这样，味道全都变了。”
说着，齐晓卉放下馄饨，又一眼看见桌上的海鲜炒饭，便说道：“你看看，这碗炒饭色彩没有搭配好吧？蛤蜊肉是白色的，虾仁就应该用那种红色的红丝头虾，而不能用白虾了。还有，蛋炒得太老了，应该是那种嫩黄的色泽，而不是褐色的。”
吴雪飞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见齐晓卉被她笑得莫名其妙，才感慨地说道：“晓卉，你真是一个很认真的人，不管是对待婚姻，还是对待工作，你都会把自己全身心融入进去。所以当婚姻或者工作失败的时候，你也就无法轻易脱身了。”
没想到吴雪飞说出来的居然是这么一句话，齐晓卉有些发愣。
“所以你的性格，找对了人一定会幸福。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后悔的。”吴雪飞说着，收敛了笑容，将自己刚才记着齐晓卉的设想的纸，推到了齐晓卉的面前，郑重地说道，“你的想法很好，但是这样做菜，你有没有考虑过另一件事情，那就是上菜的时间？”
“时间？”齐晓卉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句。
“是的，时间，客人等待的时间是有限的，他们不可能无限制地等你在后台慢慢做。”吴雪飞解释道，“而且我们的定位是排档，对时间的要求就更高了。”
齐晓卉怔了半天，自嘲地笑道：“是了，把排档当作五星级酒店来做，我这也算是没有公主的命，却犯了公主病吧。”
“有点儿。”吴雪飞抿嘴一笑，“但是我喜欢你的认真劲儿，真的让人很安心。”说着，她将几张纸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着，也皱了眉头。“不过这主打菜肴还真是难定，定的档次低了，特色就很难体现；定的档次高了，原料渠道是个问题，成本也是问题。假如我们主推墨鱼系列的菜肴，那肯定就没戏，现在墨鱼基本找不到。当然，替代品是有的，但是用替代品，短期可以应付，长期就没信誉了。”
齐晓卉沉思着，无意识地拨弄着炒饭里面的虾仁，突然说道：“螃蟹，咱们就推螃蟹为主的菜，你看怎么样？现在瀛洲市的黄鱼、墨鱼、鲳鱼差不多都已经枯竭了，原料确实不容易进到，而且价格昂贵。只有螃蟹是瀛洲市最大的特色，记得十年前，我们出口日本的海产品，就是以螃蟹成品为主的。还有就是养殖黄鱼，但是以养殖黄鱼为主的菜系很容易跟淡水鱼发生冲突，不容易形成本身固有的特色。”
吴雪飞一口否决：“你疯了，黄鱼、墨鱼、鲳鱼价格昂贵，那螃蟹就是便宜的？你知道去年春节期间，螃蟹是什么价格？就算是在螃蟹捕捞的旺季，仅带一点儿小粉红蟹膏的，按收购价也要五六十元一斤。而饭店用的螃蟹，达不到半斤六两的根本做不了像样的菜。再说了，螃蟹能做的菜又有多少？蒸螃蟹、炝螃蟹、醉螃蟹、炒螃蟹，再来一个螃蟹青菜羹，或者是螃蟹蛋花羹就不错了，还能有什么菜？”
“你说还能有什么菜？”齐晓卉白了吴雪飞一眼，说道，“别忘了你家婷妤，可是我用蟹肉蛋炒饭把她的嘴给喂刁的。”说着，又举起勺子里的绉纱馄饨说：“譬如这个，不是可以用螃蟹剔肉来做馅儿吗？效果一定比虾仁好得多，你承认不承认？”
“那你知道螃蟹剔肉有多费事吗？”吴雪飞不可思议地看着齐晓卉，“你为了自家人值得这么做，可是开饭店给客人吃，这也太花功夫了吧？”
“在原料和烹饪手法都相近的情况下，我们要想做出特色，就只能通过细致的功夫来实现了。”齐晓卉坚持自己的想法，“而且我也想过了，你不要老是把螃蟹来个整体考虑，既然龙虾能三吃，那么螃蟹怎么就不能三吃，甚至四吃、五吃呢？”
“螃蟹三吃？”吴雪飞喃喃地重复着，突然兴奋起来，“对，三吃，把螃蟹分解了再说，本来它就是解虫。晓卉，你详细说一下！”
齐晓卉笑了笑：“我也只是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还要好好想一想，一时也说不清楚。我就先打个比方吧，比如做蟹羹的时候，我们一般都不把蟹螯放在里面，那么这些蟹螯怎么办呢？做成炝蟹螯固然是一个办法，不过是不是还可以有其他做法呢？比如，把蟹壳砸碎后腌制一会儿，做成椒盐蟹螯，那不是绝佳的下酒菜吗？”
吴雪飞眼睛一亮，催促道：“还有什么，继续说啊。”
“还有就是……”齐晓卉夹起一个馄饨笑道，“若是用蟹肉来包馄饨，那么螃蟹大小就没有什么关系了，我们完全可以买小螃蟹来剔肉，这样成本也不高。而这蟹肉馄饨，有蟹肉在里面，要价应该不能太低了吧？具体参考城隍庙的蟹粉小笼哦。还有，蟹肉还可以烧海鲜羹，蟹籽咸菜汤是这里的特色菜吧？在这些菜里面，作为原料的螃蟹都不需要很大，价格上自然也可以便宜很多，但是成品菜的身价却不会掉。”
吴雪飞看着齐晓卉，许久，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晓卉，我有时候还真是想不明白你。说你笨吧，不管做什么事情，你都能想得出新意来，可是说你聪明吧，对自己的生活却不肯做丝毫变通。既然你知道螃蟹可以有很多种做法，难道就不知道人生的路也可以有很多种走法吗？谁都希望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一个乖巧孝顺的孩子、一份轻松高薪的工作、一套舒适安逸的房子、一辆大气安全的车子、一个健康强壮的体魄，可是又有谁能够完整地拥有这一切呢？所以当我们的生活出现残缺的时候，我们就应该学会适当地调整。”
齐晓卉听出了话里的意思，故意装傻：“雪飞姐，说菜呢，怎么又说我了？”
吴雪飞用筷子拨着海鲜炒饭，笑而不语。齐晓卉心虚了，低着头只顾吃馄饨，心里正七上八下地瞎想着，吴雪飞突然又开口了：“能告诉我那一束红玫瑰是怎么回事吗？”
“什么红玫瑰？”齐晓卉先是本能地否认，话才出口，知道自己否认错了。吴雪飞都亲眼看见了，而且红玫瑰是什么意思，地球人都知道吧，因此她赶紧改口，“没怎么回事。”
吴雪飞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微微一笑：“这么说，我猜对了，这花真的是苏睿文送的，他跟你说什么了？”
“雪飞姐。”齐晓卉尴尬地叫了一声，却没了底气。
吴雪飞笑道：“咱俩好歹也是七八年的姑嫂、十来年的姐妹了，你那点儿小心思，想要瞒着姐姐我，还真是嫩了点儿。何况上洋集团的员工在本地找情人差不多已经成一个惯例了，能告诉我苏睿文给你开出的条件吗？”
齐晓卉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崔颖儿对吴雪飞的评价，她太厉害了，什么事情都瞒不住她，什么事情都会被她看穿。
是的，吴雪飞确实是厉害，所以齐晓卉觉得，当初卖房子，她不太可能不知道那些债务大多数是齐晓成的赌债。就好像她承认了许俊平的说辞一样，即使知道也依然顺从了齐晓成。那么，她应该是爱他的吧？只有爱情才会让人丧失理智。
想到这里，齐晓卉只能乖乖坦白道：“他说，他希望在瀛洲市能够有一个临时的家。在这个家里，除了那一纸约定，其他都跟正常家庭一样。如果我愿意，等他离开以后，这里的房子也会是我的，另外还会再给我一笔费用，让我暂时没有生活上的后顾之忧。”
“给多少，有具体数字吗？”
“他提到了一点，应该不会低于三十万。而在这里的六年时间，所有费用都由他来开支，包括乐乐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他的。他说了，除了名分他给不了，其他所有作为老公应该承担的责任，他都会担负起来。”
吴雪飞意味深长地一笑：“这条件不错啊，那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齐晓卉一时语塞，苏睿文的这个条件，是他当初劝自己离婚的时候说的，她那时并不想离婚，所以理所当然拒绝了，“我说我不要钱，也不要房子，只要他能帮我查清楚许俊平的事情，我就给他做情人。”
果然，吴雪飞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我说齐晓卉，你哪根筋不对啦，你没事老惦记着许俊平干啥？”说到这里，吴雪飞好似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你是不是想查清楚许俊平目前的经济状况，这样你跟乐乐就不用为生活发愁了？这倒也是一个办法，那么苏睿文怎么说的，是不是他不愿意，所以让你很犹豫？”
齐晓卉这才发觉，吴雪飞的思路跟自己的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因此她怔怔地说道：“我不是要私家侦探查许俊平的经济状况，我是想……我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要离婚。”
吴雪飞做了一个欲晕的表情，然后吐出两个字：“无语！”
齐晓卉突然不服气起来，她不愿意轻易放弃一段感情怎么了？那是她曾经真诚地付出过的。就像你吴雪飞，首先放手婚姻也不能证明你就很潇洒啊，要是真的潇洒，当初知道齐晓成欠下巨额赌债的时候，为什么不赶紧止损，知道倪伟刚不愿意离婚的时候，为什么还要苦苦等待？不过就是乌鸦笑猪黑罢了，因此甩给她一个白眼。
“你还说我，你又比我好多少？那天你自己也承认了，你卖房还债的时候，其实是知道真相的，知道那些欠款大多数是我哥的赌债，可你还不是帮他还了，还帮他瞒着我爸妈。你说，你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吴雪飞没想到齐晓卉会说出这件事来，笑容凝住了，沉默了一会儿，才勉强笑道：“晓卉，我是在为你担心呢，你又扯上你哥做什么？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当初是希望婚姻还有挽回的余地，所以该舍的、不该舍的，都舍了。若是早知道到头来还是一场空，那我肯定也不会这么傻了。现在崔颖儿一心想把婷妤赶出去，我又没有任何办法。”
齐晓卉也黯然了，虽然她能理解崔颖儿不愿意做后妈的心态，可是既然不愿意做后妈，你就不该找二婚带孩子的男人啊。嫁给人家的爸爸，却要赶走女儿，这叫什么事？这不成了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了吗？
“崔颖儿一定要把婷妤送过来，我妈跟我哥也没说什么？”齐晓卉真心不能理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吴雪飞。
吴雪飞淡然一笑：“你哥说了，如果婷妤不过来，崔颖儿就要另买房子结婚了。崔颖儿说，她可以接受跟公婆住在一起，但是不能接受跟婷妤住在一起。因为她不想看到我，也不愿意齐家的任何一个人跟我见面。”说到这里，她瞟了齐晓卉一眼，笑道，“当然，根据‘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个说法，你目前已经不是齐家的人了。”
齐晓卉当然明白崔颖儿现在越来越明目张胆地将她排挤出齐家，归根到底就是为了乐乐改姓的事情，因此也不做辩解，颦眉道：“崔颖儿要另买新房，齐晓成有钱吗？”
“齐晓成有钱没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妈已经把二十万元装修款都给了崔颖儿，她打算用这笔钱付首付。”
齐晓卉目瞪口呆：“二十万元钱就想买房子？崔颖儿是不是以为买房就是一个首付啊？我爸妈已经过了退休年龄，根本就不能贷款的，崔颖儿的导游工作也是不固定的，收入证明能不能开得出来都不清楚，他们打算怎么办按揭啊？”
吴雪飞笑笑，“那我就不知道了。”说着，神色黯然了，“我只担心我的婷妤，我本来想，转了茶室开排档，可以多赚一点儿钱。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先买一个单身公寓。有了落脚的地方，再把婷妤接过来，没想到齐晓成连这样一个缓冲的时间都不肯给我。”
齐晓卉想了想，小心地说道：“雪飞姐，那个……既然排档的租赁合同已经签好了，那么离开业就不远了。这么些年都熬过来了，这几个月也不会过不去的，你放心吧。”吴雪飞的态度已经表明了倪伟刚是不会跟她结婚的，所以齐晓卉也不想多问什么了。
“大倪给的钱加上我自己的一点儿积蓄，付了排档的租赁费和押金，现在我手头只有茶室转让的一点儿钱，十万都不到，不知道买第一批材料的钱够不够了。”吴雪飞恢复了常态，平静地说道，“我想让大倪帮我去问问扶持贷款的事情，也找不到他的人影。他说他们局里最近在做岗位调整，他希望能够再上一层楼，所以最近一直在省里奔波，也希望我能够理解他，这段时间不要给他添乱。说是后期的十万，等他从省里回来就给我。”
“哦。”从吴雪飞的叙述中，齐晓卉听不出任何不妥，因此注意力也就集中到了装修的事情上，默默地算了一下，说道，“这样算起来，你手头最多只有二十万，装修够了吗？开业以后还要有流动资金，你打算怎么办呢？”
“二十万哪够装修的。”吴雪飞疲惫地笑了笑，“光是买厨房用品还不知道十万能不能打住呢，加上流动资金，林林总总的，没有个六七十万，这排档别想开起来。”
“不是吧？”齐晓卉一头黑线，资金缺口高达四五十万，吴雪飞打算去哪里弄钱啊？“政府的扶持贷款最高可以贷多少？”
“三十万吧。”吴雪飞摆了摆手，“行了，你就别为这些事情烦恼了。实在不行，这不是还能借钱吗，多花点儿利息的事。”
“你是指个人借贷吗？”齐晓卉有些胆战心惊地问道。
自从许俊平生意亏本，卖掉了房子以后，齐晓卉就本能地对民间借贷心怀芥蒂。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幕债主满座的情景，他们占据着原本应该属于她的私人空间，将她的三口之家所有的隐私都一览无余。因此这句话一出口，她首先想到的是可以求助苏睿文。
对苏睿文来说，别说三十万，就是六十万，怕也不是难事。可他会相信自己仅仅是在帮吴雪飞筹资吗？他会不会误以为这是自己开出的另一个条件呢？就算他相信了，吴雪飞也愿意支付利息，那么这一份人情，难道自己就可以视为理所当然吗？
想着，齐晓卉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接上刚才的话题：“个人借款就算了，一不小心借到了高利贷岂不糟了？”
吴雪飞说道：“你放心，我会有办法的。装修的钱虽然多，但也不用一次性付清。到时候跟包工头说说好话，拖几个月也不是不行。至于流动资金，那就另外想办法吧。”
说着，见齐晓卉还云里雾里的，知道她对于这一系列投资、筹资的事情完全不懂，吴雪飞便笑道：“筹钱是我的事，你就不要费心了。我现在就问你一件事，对于苏睿文，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真的要他去查许俊平离婚的原因吗？”
齐晓卉脸色一下子黯淡了下来，沉默不语。
“你啊，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吴雪飞无奈地笑了，“许俊平要离婚的原因很重要吗？就算你查清楚了，那又怎么样？从今以后，你和乐乐就可以不吃饭，靠喝西北风过日子啊？还是许俊平怕你告他重婚罪，会把房子再买回来还给你啊？我说你醒醒吧，感情一旦破裂，那就跟钢化玻璃打碎了是一样的，根本就不可能再完整如初了。所以我一直在跟你说，婚姻已经死亡，你就不要跟着殉葬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齐晓卉幽幽地说道：“你这个说法倒是跟苏睿文他们说的差不多。”
“那你自己的意思呢？”吴雪飞看着齐晓卉，“其实不管你答应不答应，我想说的是，再可靠的男人，也只能靠一时，不能靠一世。所以就算你现在打算接受苏睿文，你也要为自己的以后做好打算，同样的错误可不能犯第二次了。”
“我不想答应他。”齐晓卉打断了吴雪飞的话，“但是我现在租着他的房子，这句话说出去多少带了几分矫情。所以想等找好了新的落脚点再说，现在只能暂时先拖着。秦诺倒是跟我说过，如果我想换地方，她跟我合租，房租一人一半。”
“哟，这小姑娘放着家里好好的房子不住，为啥要来跟你合租啊？帮你承担房租吗？”吴雪飞有些感慨，这人和人之间的缘分也是奇了，齐家人没一个不欺负齐晓卉的，包括自己，很多时候也是心安理得地接受着齐母的偏心。可这个秦诺好像是上辈子欠了齐晓卉的一般，只要齐晓卉开口，她就没有不帮忙的。
“她说是被她妈妈催婚催得烦死了，不想在家住了。”齐晓卉笑了笑道，“当然，我也知道，她肯定也是存了要帮我的心。”
“可不是。”吴雪飞点头道，“那这样吧，你先在苏睿文那里住着，等我装修海鲜排档的时候，在二楼隔出一个房间来，给你们娘儿俩住。等我这边的租房合同期满了，咱俩再合租，去找个大点儿的房子，我把婷妤也接过来。”
齐晓卉知道吴雪飞的意思，租房合同期没满只是借口而已，主要的原因应该是倪伟刚那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好，合租不方便。那么她说以后要跟自己合租，是已经对倪伟刚死心了吗？是了，她上次还说起过封口费。
齐晓卉正迟疑着要不要问一句，吴雪飞说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要去学校一下。今天婷妤的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是小姑娘最近超级爱漂亮，上课不好好听课，总是拿个小镜子照来照去的，心思一点儿都不在学习上，成绩下降了很多。约我今天放学跟她见个面，沟通一下。”
“约你沟通……”齐晓卉感觉奇怪，齐婷妤的监护权在齐晓成那里，所以老师一直都是跟齐晓成或者齐母联系的，自己也去过一两次。只是这一次老师为什么会给吴雪飞打电话，难道说她已经答应更改齐婷妤的监护权了？
齐晓卉还想要多问一句，吴雪飞已经站起身来，笑着说道：“你看着我干什么？乐乐放学的时间也到了，你不用去接他？”
齐晓卉“哦”了一声，也连忙站起身。
也许是自己一直对烹饪比较感兴趣的缘故，乐乐成了正宗的小吃货一枚。这不，一出校门，他就抬头问道：“妈妈，我们晚饭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齐晓卉边说边想。为了省电，冰箱没有开，所以家里几乎没有隔夜的菜，基本都是吃什么当天去买的。好在休渔期还没到，所以菜场里的海鲜当天也都能买到。早上买了几条豆腐鱼，下面条还是不错的。
“我要吃炒饭。”乐乐歪着头想了想，“海鲜蛋炒饭，里面要放好多海鲜。”
“那家里的豆腐鱼怎么办？放到明天就不能吃了。”齐晓卉佯嗔地白了儿子一眼，他说的海鲜蛋炒饭，就是放了蟹肉、虾仁的蛋炒饭，肯定好吃啦。
“豆腐鱼做汤，正好配蛋炒饭。”乐乐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个小馋猫！”齐晓卉笑着点了一下儿子的鼻子，“好了，服了你了，那就去菜场买螃蟹呗！你还要加什么？”
“加紫菜，加香菇，还要加蛋！”乐乐蹦蹦跳跳地说。
“加你这个小笨蛋呗。”齐晓卉被儿子感染了，不由得开心起来，也学着儿子的样子又蹦又跳地走了起来。
食材很快就买齐了，今天海鲜比较多，价格也划算，所以家里虽然没有开冰箱，齐晓卉还是多买了一点儿。盘算着烧熟了放在窗台上也不会坏，明天早上再做炒饭给儿子吃。
简单地吃完饭，乐乐看着电视，齐晓卉则慢慢整理着和吴雪飞商量出来的菜单。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她有些奇怪，这个时候谁会来自己家呢？吴雪飞？还是秦诺？但是敲门声不像啊，难道是老妈找上门来了？齐晓卉冷汗都下来了，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便问乐乐：“宝贝，你听这是在敲咱们家的门吗？”
乐乐像煞有介事地听了一会儿，肯定地点点头，然后为了表现自己的勤快，不等齐晓卉开口，就跑到门边，打开了房门。
齐晓卉正暗暗叫苦，不想乐乐高兴地叫了起来：“妈妈，是小顾叔叔。”
齐晓卉吃了一惊，忙走到门口，果然是顾林涛，看见她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齐晓卉突然觉得有些失落，她掩饰着指了指楼上，问道：“你回来住了？”
“是啊，她回去了。”顾林涛似乎知道她的意思，不动声色地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接了点儿私活儿想回家来做，没想到家里的台式机坏了。我呢，又正好把笔记本放在公司里了。要是回去拿，一来一去最起码要一个多小时，我怕来不及干活儿。所以想借你家电脑用一下，不知道行不行？”
“行啊，有什么不行的。”齐晓卉连忙打开房门，又后退了一步，“我家电脑也没什么大用处，就是让乐乐看动漫用的，你只管用好了。”
顾林涛却没有进来，依然有些迟疑地说道：“活儿可能会干到很晚，会不会影响你和乐乐休息啊？”
“不影响。”齐晓卉一口否认，想了想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奇怪，于是放缓了语气解释道，“电脑是单独放在书房里的，不在卧室里，怎么影响啊？”
“那就好。”顾林涛歉意地笑笑，还想再客气几句，乐乐已经一把将他拖了进来，兴高采烈地说道：“小顾叔叔，你要是工作得太晚了，那晚上就住我们家好了，明天早上妈妈会烧好吃的给我们吃呢。”说着，他夸张地用小手捂住嘴巴“哧哧”地笑。
齐晓卉和顾林涛面面相觑，禁不住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