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向琛坐在病床边,淡笑地问:“好吃吗?”

程老爷子把筷子一放,“是那丫头做的?”

看老爷子问了,程向琛也不卖关子了,说:“我特意把她从北州叫过来的,小两口一听姥爷不吃饭,马不停蹄地就赶过来了。”

“她那口子也跟来了?”程老爷子看着菜,忍不住地又拿起了筷子,夹着吃了。

程向琛说:“是,她老公也跟着一起来了。”

他说着,把粥推了推,“爸,菜咸,配粥吃。”

程老爷子依言拿起饭勺,喝了一口粥,入口绵软细嫩。

老爷子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此时吃到心心念念的饭菜,便也不再端着架子,吃起来。

“小丫头做的,有我姐当年的风味吗?”程向琛看父亲好像很爱吃,不由地问。

老爷子说:“和阿言比啊,还是差那么一点火候,这肉丝我喜欢吃干巴一点的。”

程向琛笑笑,“爸,你看这小两口多贴心,还给你装了些水果,拿的茶叶。”

老爷子爱喝茶,听到茶叶,问了一句:“什么茶?”

程向琛看了看,说:“是太平猴魁。”

老爷子喝着粥,讥讽道:“你这当舅舅的,背着我没少去看她吧?我这两年才开始爱喝太平猴魁,她怎么就知道了?”

“老爷子,您可冤枉我了。这茶啊,是你外孙女婿孝敬您的。你就说,这小两口想得多周到。”程向琛笑着说。

程老爷子从鼻子里哼哼,“我就看不上那经商的,那乔洪波不干好事!”

程向琛怕老父亲一生气,又不吃了,连忙哄着说:“咱不想这个,吃饭。”

老爷子喝了一口粥,想着说:“明天,叫那丫头来,我看看她。这一晃,有二十年没见了吧?”

“二十一年了。上次见,还是她四岁的时候,我姐带她回来的。”程向琛说。

老爷子幽幽感叹:“二十一年了,我的阿言走了也十年了。”

程向琛看着父亲,感受到他是真的想姐姐了,近来总是念叨着“阿言,阿言”。

“爸,就叫沅沅自己来吗?”他问。

“你知道我不愿意和商人打交道,叫她那口子来干什么?看着添堵!”程老爷子板着脸说。

“知道了。”

江遇家。

乔沅夕在房间待不住,出来去了客厅,却意外江遇还坐在沙发上,在玩游戏。

“怎么出来了?”他抬头快速看她一眼,纳闷地问。

乔沅夕坐在他旁边,不远不近的距离,瞟了一眼他正在玩的王者,低声说:“心乱。”

“怕做的菜不被认可?还是怕姥爷的味觉退化,尝不出你母亲所做的味道来?”他问。

乔沅夕说:“都有。说实话,我不想地皮这件事掉链子,帮不到你,人情就还不上,我不愿意欠人情。”

江遇手指快速的点着屏幕,不在意的,又像是逗她似的,对她说:“没事,咱俩夫妻一场,一辈子的时间,人情你可以慢慢还,我不着急。”

乔沅夕闻言,疑惑地看向他:“你没想过以后要和我离婚吗?我们都不相爱。”

江遇笑了一下,“我都说了,这么好的媳妇哪找去啊,干什么要离婚?”

“这话让人听着好来气!”乔沅夕气鼓鼓地说。

江遇一把游戏打赢了,暗暗地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随后,放下手机看着她,“别胡思乱想了,早点去睡,明天你还得见你姥爷呢。”

“说得这么肯定,要不见我们呢?”乔沅夕反问。

江遇笑笑,就听见她睡衣里的手机嗡嗡的震动了。

“舅舅。”她接通,点了免提。

“沅沅,睡没呢?”程向琛问。

“您没给我打电话,我哪睡得着啊。”乔沅夕连忙问:“姥爷吃了吗?”

程向琛先是一笑,随即说道:“舅舅得谢谢你,就知道你有本事,你姥爷把粥都喝了,菜就剩一点。”

“你姥爷说啊,菜做得和你妈比,还是差点火候,记得下次把肉丝炒干巴点。”

乔沅夕听了,兴奋地和江遇对视一眼。

又听舅舅说:“明天我叫李秘书过去接你来医院,上午十点。”

“舅舅,我和江遇一起过去?”她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对,试探地问。

程向琛说:“不是,就你自己。”

乔沅夕看了一眼江遇,“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那没别的事了,早点休息。”程向琛说完,挂断了电话。

乔沅夕不解地问:“咱俩是夫妻,为什么不让我们一起去?”

江遇已经料到会是这样,比较淡定,“我等寿辰的时候去也可以。程老现在叫你自己去,肯定是有话要跟你说,你不用急着说我的事。”

“我知道。”乔沅夕说,“没有万不得已的把握,我不会开口的。”

江遇说:“那现在能去睡觉了吧?”

乔沅夕从沙发里起身,又看他重新拿起手机,不由自主地说:“你也早点休息吧,你看你黑眼圈重的。”

“知道了。”江遇说完,伸手摸了摸眼底。

隔天早上,赵翀买了早餐回来,叫二人起床来吃。

乔沅夕昨晚睡得不太好,脑子里总会想起以前和妈妈在一起时候的事情,想着妈妈就会联想到姥爷身上,一想到姥爷,就会又自然地扯上江遇。一整个想下来,等睡着的时候,应该都快三点了。

吃过早餐,乔沅夕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要出门了。

“看到姥爷,替我带个好。”玄关处,江遇抱着胳膊,靠墙站着,笑着对她说。

乔沅夕回他一个笑,“放心,咱俩是一家子,我肯定会带到的。”

小区南门,李秘书的车停在那,她站在车外,朝小区里看。当看到乔沅夕的时候,她礼貌地抬手挥了一下。

乔沅夕回了一下,又抬腕看了眼时间,九点四十五。

上了车,李秘书开车朝医院去。

不知道是不是“近乡情怯”,远远地看着医院大楼的时候,乔沅夕突然就感觉浑身不自在,不想看姥爷了,想回去。

可想归想,她还是等车子停好后,跟着李秘书一起进了医院,乘电梯去了高干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