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轩昂虽然挺赞同田谧暗示的那部分,觉得周震极有可能有同伙,同伙也极有可能是毕盈,可还是觉得邱允实有关周震想要顶替谢文超这部分推理有些牵强,完全就是凭借他个人的想象,忍不住委婉打击邱允实:“允实,在警方眼皮底下伪装成另一个人,这也太大胆了吧?而且,你这个推测也很大胆。”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邱允实依旧自信,百分百的胜算。
袁队的手下小邓是邱允实的粉丝,他嘴快,“想要验证这个推理还不简单?直接去找谢文超,拆下他脸上的纱布不就行了?”
“如果是这样,还得请医生去拆纱布,咱们暗中观察,不能打草惊蛇,如果医院里的真是周震,他还有个同伙毕盈掌握着田谧的生死,咱们投鼠忌器,不能轻举妄动。”任轩昂补充。
“没错,而且必须要快,谢文超的妻子已经从外地赶回来,一直在照顾他。为了避免自己被谢妻给认出来,整个计划功亏一篑,周震搞不好会制造个什么意外,除掉谢妻。”邱允实警示袁队。
毕竟又涉及到一条人命,袁队没有犹豫太久便拍板,“行吧,咱们这就去红旗屯。小邓,你先联系谢文超的妻子,让她先远离谢文超。”
刚一上车,邱允实便自责,“我早该想到的,其实那次在红旗屯的医院,我就感受到一种被注视的紧迫感。当时我都注意到谢文超**在纱布外面的小半张脸有点像周震了,可是却没有往这个方向多想。待会儿,我一定要当场戳穿周震的骗局!”
任轩昂还是觉得这次的推理太过大胆,他心里没底,现在这种情况下,邱允实可是经不起推理错误失败的打击啊,于是又小心翼翼地问:“允实,你真的那么有把握?”
邱允实斩钉截铁:“百分百!”
信任也是有惯性的,尽管任轩昂始终觉得邱允实的这个猜测太过大胆,但以往邱允实也不乏如此大胆的假设,准确率还挺高,他愿意相信并充满期待。
医院门口,一行人刚一下警车,站在门口的女人便主动迎过来,“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让我远离文超?”
不用说,这个女人就是谢文超的妻子。
负责打电话给谢妻让她暂时借故远离谢文超,告诉她先别急着发问,他们马上就到的人是小邓。这会儿小邓主动上前,倒不是去给人家答案和解释的,反而发问:“赵女士,这几天你有没有发现谢文超有什么不对劲?”
“没有啊,他能有什么不对劲?”谢妻莫名其妙。
袁队问:“他能说话了吗?”
“能说一点,说多了疼。”
“他头上的纱布拆下来过吗?你看见了吗?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受伤的脸还能对劲?”谢妻的态度不太好。
邱允实眼见这他们这就要聊下去,忙示意袁队他们赶紧进去直接确认,高声说:“还是快去找谢文超的主治医师,让他以换药为由,把纱布拆下来,我的推理对不对,一目了然。”
谢妻还想说什么,邱允实根本不给她机会,咋咋呼呼地就带人进去,阵仗还不小,直冲医生办公室。
袁队毕竟之前来过,跟谢文超的主治医师也算是熟人,只简单一说要求,医生便同意,说反正他也正打算拆开纱布看一下伤口情况,待会儿他会直接去病房拆纱布,袁队他们可以在门口偷窥,便可以把谢文超看个一清二楚。
袁队对这个安排很满意。可任轩昂却注意到邱允实跃跃欲试,好像极为亢奋,心里隐隐觉得不妥。
病房门口,几个人目送医生带着护士进去。等到护士在谢妻的注视下开始拆谢文超头部的纱布时,邱允实一个箭步冲了进去,他动作之快,犹如一道从袁队和任轩昂身边刮过去的风,这两人根本来不及阻拦。说好的不能打草惊蛇呢?
“周震!”邱允实席卷到病床前,大声呵斥,“你的诡计已经被我看破了,你以为你躲在这里,妄想顶替谢文超,偷梁换柱,我就会上当吗?别做梦了,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告诉我,谧谧在哪里?”
病房里所有人都愣住了,仿佛邱允实是原地冒出来的不速之客,竟然在医院病房里大声喧哗,说的话也是莫名其妙。
门口的袁队脸色都白了,赶忙追进去。此时,护士才要动手拆纱布。病**的男人和谢妻以及医生护士全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邱允实。
任轩昂也赶忙进去,他想都没想过邱允实会是这种动作。如果他对自己的推理有信心,也就是说他相信病**的人是周震,那么他这么做无疑是跟周震鱼死网破,那么田谧怎么办?周震的同伙得知周震被抓,肯定会对田谧不利。
“允实,你太冲动了!”袁队责备。
邱允实冷哼一声,恶狠狠地说:“我就是要让周震在我面前露出真面目,我要让他一败涂地,彻底认输!周震,你醒悟吧,你是我的手下败将,赶快放了谧谧,说不定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护士的手僵在空中,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拆纱布。病**的男人也保持坐姿,不说一句话,被纱布包裹住的脸根本看不到表情,只能看得出他也在望着邱允实。
“快拆,让我看看这个杀人犯的庐山真面目。”邱允实催促护士。
护士看了一眼医生,医生看了一眼袁队,袁队看了一眼任轩昂,任轩昂看了一眼邱允实。邱允实对任轩昂点头,任轩昂对袁队点头,袁队对医生点头,医生对护士点头。护士开拆。
纱布一圈一圈地被剥开,被纱布包裹的真相渐渐展露在众人面前。半分钟后,邱允实脸色煞白,因为眼前的人哪里是什么周震?完全就是个陌生人,应该说就是证件照上的谢文超。
“我就说了啊,能有什么不对劲?”谢妻不满地瞪着邱允实。
**的谢文超还是不能说话,只是满脸问号地望着邱允实。
任轩昂看着邱允实那张错愕的脸,不免同情,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慰:“允实,关心则乱,你需要休息和冷静。”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这样?”邱允实喉咙里念念叨叨,无措地不知道该站在哪里,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来到走廊,找了一扇窗子,开窗把头探出去吹风。
袁队对谢文超夫妻道歉,也带着人离开了病房。
邱允实的新晋粉丝小邓似乎也遭受了不小的打击,一言不发。
任轩昂示意袁队先带人到车里等待,给他五分钟的时间安抚备受打击的邱允实。
等到窗前只剩下两人,邱允实这才像个孩子似的,委屈地问:“我的推理大错特错,袁队他们不会再信任我了,对不对?”
任轩昂不厌其烦地重复:“我说过,关心则乱,这案子关系到田谧,你的状态有情可原。千万别灰心,咱们重头再来。”
“没办法了,我的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邱允实用力敲头,自我惩罚。
任轩昂不免心疼,自从相识以来,邱允实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孩子一般的脆弱。他不禁感叹,邱允实才21岁,尽管睿智圆滑,大部分时间表现得老练精明,但他始终是个稚嫩的年轻人。没有经过社会捶打和失败历练的年轻人一旦遭遇挫折,而且是人命关天的挫折,颓废和自我怀疑也是难免的。
“别急,咱们从长计议,先回去吧。”这样的邱允实激起了任轩昂的保护欲。
“回哪里?”
“回市局啊。”
“不,”邱允实用力摇头,“我没脸再见他们,没脸再参与这案子,我只会越帮越忙,害了谧谧。还是交给袁队他们吧,他们是专业的,我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笨蛋。”邱允实又惩罚性地给了自己的头一拳。
“行,那咱们回家,你好好休息,以后的事再商量。”任轩昂觉得这样也好,邱允实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独处和休息。
“你让袁队他们先走,咱们打车回去。我不想面对他们。”
任轩昂顺从地掏出手机给袁队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