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溪言镇定的直视着倾婳的眼眸,“孤是君,而你只不过是个臣女,不知规矩!”

倾婳嘴角噙着一丝浅笑,“刚才要不是我,公主殿下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么?我只想给公主提个醒,别把人当成傻子。”

李溪言目光微微躲闪。

“行了,此事作罢。”

是她陷害倾婳,想让她尝尝苦头。

谁知道竟然被顾倾婳给识破了。

此事闹大确实不利于自己。

顾倾婳不愧是官至一品顾大人的女儿,好生厉害。

倾婳这才满意一笑,“公主懂得审时度势。”

言毕,她转身离开。

即使想报前世的仇恨,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倾婳与闫沛笙离开马球会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时分。

老夫人坐在正厅里,顾欣兰和顾欣瑶陪在一旁抄写经文。

倒不失一番天伦之乐。

倾婳走进正厅,给祖母请了安之后,坐下。

老夫人拉着顾欣兰的手,目光柔和,“过几日,东昌伯爵府,便要请出媒人,向顾家下聘礼,是为呐彩,你母亲也要回到汴京城,等到六礼过后,我再添一份嫁妆,我顾家的姑娘可别被人给歧视了。”

顾欣兰的眼眸中泛起一丝泪光,伏在祖母的膝盖,笑容恬静。

“祖母和叔父都是按着大姐姐出嫁时的规格给我添置嫁妆,我感激不尽。”

老夫人气质雍容典雅,“你这丫头从小都懂事,马上便要出阁了,我也舍不得。”

“以后我常常回来看祖母。”顾欣兰声音里充斥着一丝哽咽。

顾家的女儿要出阁,下人们早就将顾府布置得喜气洋洋。

红绸高挂。

三书六礼,十里红妆,每个女子心中都会向往的吧。

倾婳与闫沛笙两人站在门口,看着伯爵府的人将聘礼抬入顾家。

闫沛笙看出倾婳的心思,黄昏的日光倒映在他的眼底,显得温润,

“婳儿,我娶你的时候三书六礼也一样不会少。”

倾婳心中弥漫起一丝季动,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眸,“那你快点把我娶回来,咱俩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不需要那些繁琐的礼仪。”

看着倾婳眼中的炽热,闫沛笙的心绪微微一**,眼里柔情皆是她。

“我最盼望的也是和你岁月静好,情深义重,也该换我来守护你了。”

春风里夹杂着惆怅,他所眷恋的又何尝不是少年时的温柔。

如今的义无反顾,倾婳就是他的命,是他闫沛笙全部的希望。

倾婳认为两个人最舒心的相处模式就是。

回眸望向他的时候。

他也在望着自己。

所有的困难与黑暗,都随着默然回眸的那一眼而消散。

只需一眼,便能猜透彼此内心。

平时小打小闹都能化解,不需要太多的解释,都懂得内心的无奈。

闫沛笙仰望着黄昏落幕,脸色平静无澜,“婳儿,不管几度春秋,光阴变幻,你我早就超越了男女之情,你是我少年时的月光,如今的欢喜,便这样陪伴即可。”

倾婳恍惚地笑,“是啊,你我之间早就超越了男女之情,男女相处,难道就只有缠绵悱恻的交织,更多的是欢喜与共。”

春风突然乍起,吹动倾婳鬓边的几许青丝。

十七岁的韶华真的很灿烂耀眼。

闫沛笙伸出手去,将倾婳鬓边的青丝别在耳后。

他望着倾婳,眼眸中掠过一丝葳蕤。

他的手掌附在倾婳的耳朵上,一丝奇异的温热遍布倾婳的全身。

倾婳抬起眼眸,闫沛笙嘴角微勾的样子。

宛如是暮春时节的晚风吹进她的心房。

倾婳记得小的时候。

她淘气贪玩,上学堂不爱好好的读书。

拉着闫沛笙出悄悄的溜出去,到集市上玩儿。

他给她买爱吃的糖葫芦,过元宵的时候给做她兔子花灯。

时至今日,闫沛笙也记得她所有的喜好。

闫沛笙总是说。

她是他生命中的长明灯,当他陷入困境之中,是自己照亮他前方的路。

可她看中的又何尝不是闫沛笙重情重义的脾性。

闫沛笙真的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为人。

倾婳觉得,与人相处,夫妻相守,无论是高门显赫,小门小户,都需彼此用心经营才能走得长久。

这过日子,所依靠的还是性子的最低处。

触碰到彼此的眼中那一抹炽热时。

倾婳与闫沛笙异口同声。

“你在想什么?”

闫沛笙的脸上含着淡淡的温和,“我在想你小的时候,翻墙偷溜出去的场景,那时候我刚刚入北华国,看见墙头上的你,遥遥一见很倾心。”

倾婳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一抹娇嗔,“那你当时在想些什么?”

闫沛笙收敛笑容,正色道:“我忘了……”

“那是你我的初见,你居然忘了?闫沛笙,你看我如何收拾你。”

说着,倾婳伸出手要挠他的痒痒。

闫沛笙轻笑出声,立马求饶,“逗你玩的,我怎会忘记那年初见呢。”

日光翻涌着,似乎很迷醉。

仿佛又回到那年初见时的场景。

“这位妹妹,你翻墙小心别摔着。”

倾婳听到这一语,侧头望向闫沛笙。

那时候她与他都还小。

“大哥哥,你可知道你长得好好看呀。”

后来,闫沛笙被那些世家子弟欺负,流落街头哭鼻子。

倾婳走上前去,递上一颗糖给他,声音稚嫩,“大哥哥别哭了,我把手里的糖都给你。”

闫沛笙接过倾婳手里的糖,“谢谢你,只是这里的一切都变得很陌生。”

倾婳拉了拉他的衣袖,满是撒娇,“大哥哥要是觉得没有家的话,就来我家吧,我父亲是内阁首辅,我叫顾倾婳,我可以帮你。”

“我是云国质子,闫沛笙。”

云国质子的身份是何其的尴尬,朝中大臣唯恐避之不及。

只有顾家肯定收留他们母子,让他在顾家私塾读书。

顾大人也从未嫌弃过他的身份,像父亲一样教他念书写字。

这份恩情,他闫沛笙此生都不会忘记。

时过境迁,他也依然记得少年时的依恋。

在那清甜微苦的岁月之中,他一袭白衣,缓缓向倾婳走来。

牵起她的手,“婳儿今天又不乖,没有好好写字。”

倾婳明媚一笑,“我想让你教我写字。”

闫沛笙握住倾婳的手,在纸上一笔一笔的写。

“好,我教你。”

窗外,蜻蜓立在荷花之上。

少年郎,莫负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