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凤鵉院回来,云筝一直惴惴不安,就连晚上用膳,也食欲不佳。

光是想到自己有可能与那七姨娘一样,便忍不住后悔自己为何当初要答应陆行舟。

现下他倒是跑去洛阳,逍遥自在,留自己一个人承受这一切。

云筝闭了闭眼睛,只求侯爷这段时日不要醒来,不然自己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勉强用过几口晚膳,云筝早早地便歇息了。

小桃以为她这几日身体不适所以才吃得少,并未多问,只是贴心地为她关好窗户,熄了灯。

云筝躺在**辗转反侧,心乱如麻,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然而,她的梦境并不安宁,不停地做噩梦。

梦中她与三少爷的事儿被知晓,赵氏站在她的面前,宛若洪水猛兽,嚷嚷道:“此等贱人,该拖去浸猪笼才是!”

侯爷的脸色也如同乌云压顶,恐怖得让人窒息,他站在赵氏的身边,手中紧握的长鞭仿佛随时都会落下。

而三少爷却如同置身事外,坐在檀木椅上,悠哉游哉地品尝着葡萄,仿佛这场风波全然与他无关似的。

她跪在他的面前,泪水模糊了视线,乞求他能给予一丝怜悯,他都无动于衷。

就在云筝不停地挣扎着说自己再也不敢了,却还是被丢入了河中。

“啊——”

她猛然惊醒,心跳如雷鸣般疾驰。

额头早已布满细密的汗珠,连贴身的小衣都湿漉漉的,紧贴在肌肤上。

她喘着气从**坐起来,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那只是一个梦,一场让她胆战心惊的噩梦。

小桃端着水盆进来为她洗漱,看见她满头大汗,不禁有些惊讶。

“主子,您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小桃的声音中带着关切。

现下是初春,微风还带着些许寒意,这样的天气,睡觉怎么会出这么多汗呢?

云筝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却没说这噩梦的具体内容。

小桃点头应了声,随即忙碌起来,伺候云筝更衣洗漱。待一切妥当后,又出去让厨房准备了早膳。

再次折返房间,见云筝已安静地坐在桌边,小桃急急上前:“主子,刚听来的消息,昨夜七姨娘没了。”

云筝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刚夹起来的水晶小笼包霎时掉了下去。

“没了?”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昨日赵氏并未说明要如何处置七姨娘,只是将她关入了柴房中。

怎么今日便没了?

小桃道:“可不是嘛,听说大夫人昨夜给了她一杯毒酒,就这么香消玉殒了,要奴婢说啊,这七姨娘也真是个脑子糊涂的,放着好好的姨娘不做,非得去偷人。落在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云筝面色微变,捏着筷子的手攥紧。

大夫人心机深沉,表面上一副和善慈悲的模样,暗地里却藏着如此毒辣的手段。

她原以为赵氏让人将七姨娘关入柴房,会饶了七姨娘一条命,却没想到……

“奴婢去厨房时,还听说,那七姨娘从柴房被抬出时,七窍流血,双眼翻白,死状可谓是惨烈至极呢!”

这番话在云筝耳边回**,脑海中也不禁浮现出七姨娘的惨状。

不知为何,胃里一阵翻涌,忽然觉得面前的早膳恶心至极,弯腰便朝着旁边干呕起来:“呕——”

小桃被吓得不轻,赶紧上前扶住了云筝:“主子,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奴婢这便去找大夫!”

说罢便要往外走,却被云筝拦住了。

“小桃,不必了!”

她努力地坐直了身子,脸色却有些苍白。

小桃看着,心中更是焦急,忍不住劝道:“主子,这初春的天气多变,容易生病,还是让大夫来看看吧。您这几日食欲不振,可别真的病倒了。”

今日先是起床时出了一身的汗,现下又开始呕吐,这一系列的症状实在叫小桃无法安心。

云筝深吸了一口气,“不过是吃坏了肚子,哪就那么娇贵了。别去惊动大夫,免得让其他姨娘知道,又要嚼我矫情。”

小桃皱着眉头,有些犹豫。

她知道主子在这府中确实没什么地位。但若真的置之不理,万一有个好歹……

云筝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只是点小毛病,何需兴师动众。”

又安抚了好一会儿,小桃这才撇着嘴答应不再去找大夫。

在收拾桌上的菜碟时,小桃像是想到了什么,出声道:“不过主子,这月您的癸水怎的还没来?”

自家主子身子骨虽柔弱,但癸水一向都准时,怎么这个月晚了这么久?

被她这么一说,云筝也反应过来,心下暗叫不妙。

之前与陆行舟的那几回,事后都没有喝避子汤。

她初经人事,将这这茬给忘了,陆行舟却也从未提及过。

难道自己方才忽然呕吐,是有孕的征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云筝心头不禁发颤。

她与陆行舟的关系,本就如同薄雾般难以见光。

若是怀孕,又没法寻到打胎药,这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定会被人察觉。

想到这儿,她心中一阵后怕。

“许是这段时日有些劳累,所以癸水延迟了吧。”

云筝强装镇定道,既是回答小桃,也是安慰自己。

小桃倒也没多问。

只是云筝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事,又过了几日,她这癸水没有半点来的意思。

偏偏小桃还总是询问她:“主子,不然还是找个大夫来看看吧?癸水迟迟不至,许是有什么隐疾呢。”

云筝哪敢答应。

万一府中的大夫一来,摸出了喜脉,那她恐怕也如七姨娘一样,一杯毒酒就见了阎王。

为着癸水之事,云筝整日惶恐不安,一日要去十几次茅厕,就是为了看自己可有来。

有心想去搞一副打胎药,却又不敢贸然前去,怕被人发现。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只能每日祈祷着陆行舟能够快些回来。

许是老天爷听到她的心声,十日过后,她在凤鸾院伺候赵氏用膳时,正巧看到魏嬷嬷拿了一封信进来。

“是三少爷从洛阳寄来的信。”

魏嬷嬷递给赵氏,恭敬道:“说是后日便到家了,让府上提前准备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