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炉火跳跃,照亮了云筝的侧脸,她的眉头微蹙,既无奈又有些生气。
陆行舟把她带到这里后,就怔怔坐在一旁,似醉非醉。
云筝有些无语,瞪了一眼陆行舟。
他喝醉了,凭什么要自己去伺候?
云筝气得牙痒痒,又拿他没办法,只好转身,专心地开始熬制醒酒汤。
锅中的水逐渐沸腾,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出淡淡的草药香气。
终于,醒酒汤熬好了。
云筝将火熄灭,小心地将汤盛入碗中。
她转身,将盛满醒酒汤的碗递到了陆行舟手中。
陆行舟却盯着碗不喝。
云筝皱眉:“不是你让我做的醒酒汤吗?怎么不喝了。”
“太烫了,筝儿喂我。”
云筝都没这么伺候过雪生。
她微愠,只得抱着碗吹了吹,而后递给陆行舟,这次动作幅度稍大,碗内的醒酒汤也洒了一些在地上。
陆行舟垂眸,凝视着她如浓墨般的双瞳,水晶般闪亮,眨了眨,唇瓣抿紧,却未有动作。
云筝见他不动,有些无语:“你又做什么?”
“你还没喂我。”
云筝气得脸色微红,鼻翼上挂着几颗汗珠,仿佛随时都会掉落。
陆行舟凑近一些,气得云筝将头扭向一旁。
“怎么了?”陆行舟问。
云筝无奈,只得拿起汤匙,一口一口地仔细喂到他嘴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陆行舟的手断了。
她心中暗自嘲讽。
其实,陆行舟早已被冷风吹得清醒,只是他更希望云筝能照顾他,哪怕只有片刻的安宁与温存。
不知为何,他觉得今日这碗醒酒汤的味道格外甜美。
云筝喂完后便要离开。
陆行舟拉住她的手臂,继续装醉:“送我回去。”
“你不是有腿吗?”云筝有些气愤地瞪了他一眼。
陆行舟语气严肃:“我喝醉了。”
“三少爷,你这样耍赖不觉得幼稚吗?”
陆行舟微微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却又迅速隐去。他轻描淡写地反问:“有何幼稚?”
“您明知故问。您这般的举动,不是幼稚又是什么?”
陆行舟低声笑了笑,顺势抓住云筝的手腕,“小娘觉得我幼稚,那我今日便幼稚一回又如何?”
云筝有些茫然,但没有挣脱,只是拉着陆行舟向他的房间走去。
直到回了房间,云筝才面无表情地说:“陆行舟,你当真以为你装醉能瞒过我吗?”
陆行舟嘴角微扬,无奈地说:“你误会了,我……”
云筝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将他推进屋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虽说这些小把戏被云筝识破,但她今日的反应没有那么激烈,反而活泼了一些,也爱说话了,总比平日里沉默寡言、郁郁寡欢要好。
陆行舟轻轻将门扉闭合,背倚着木门,眉宇间带着些许疲惫,他低头,手指在眉间轻揉。
刚刚回京,朝廷中的纷繁复杂和人情世故如潮水般涌来,让他不得不投身于一系列的应酬和席面。
陆行舟这几日都在应付这些,今日贪杯喝多了。
其实还有一层原因,他想喝醉看看云筝是什么反应。
他还以为云筝会对他不管不问。
虽说不算温柔,但起码……还替他煮了碗醒酒汤。
陆行舟舒出一口气,走到**躺下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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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陆行舟买来的新丫鬟已经被安排进府了。
都是一些生面孔,陆行舟亲自将这些丫鬟带到了云筝的院落前,他深知云筝的喜好,所以特地选了些机灵且颇为乖巧的丫鬟。
云筝对这些新来的丫鬟并无太多情绪,她向来御下随和。
此刻,她正慵懒地靠在床榻之上,手中拿着一本古籍,偶尔翻页,目光却似乎并未真正落在书页之上。
其中两个丫鬟,见其他人在外忙碌地洒扫,便趁着这间隙,轻轻推开了房门。
她们脸上带笑,恭敬地对云筝说道:“小娘子,那些丫鬟负责外面的洒扫差事,我们二人则负责在屋里清扫。”
云筝闻言,淡淡看了她们一眼,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丫鬟轻轻合上了门,手持扫帚,视线有意无意地与身侧的丫鬟交汇,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扫帚随着丫鬟的步履,缓缓移至床前。云筝正沉浸在书海中,翻页的动作突然停滞,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寂静。
她抬起头,发现屋内只剩下了她们两人,目光带着一丝疑惑和警觉:“屋内已经足够整洁了,你们先出去吧……”
话音未落,其中一个丫鬟身形如电,瞬间闪至云筝面前,五指如钩,企图擒住她。
云筝心头一惊,身体本能地向后一退,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你……唔!”
云筝惊呼未出,便被旁边的丫鬟迅速捂住了嘴巴。
那丫鬟的手掌上似乎涂抹了某种药物,一股刺鼻的气味瞬间冲入云筝的鼻腔,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昏迷的云筝被丫鬟背起,另一个丫鬟则走到门口向外张望了两眼。
她环顾四周走到后窗,发现窗外连接着一条曲折的小径。
“走这边。”
两人交接完毕,丫鬟背着云筝跳出窗户,迅速离开了这里。
紧接着,另一位丫鬟也悄然隐去。
庭院里到处都是守卫的侍卫,两个丫鬟只好躲在假山旁,屏息凝神,等待着接应的到来。
突然,一声清脆的鸟鸣划破夜空,紧接着,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们面前。
那个男人眼神锐利,行动敏捷,抬手示意两人跟上。
三人沿着那条曲折的小径渐行渐远,庭院里的侍卫们依旧在巡逻,却未能发现这三人已经悄然离去。
府外接送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云筝被两个丫鬟扔进马车后,任务就算完成,她们转身离开。
另一名男子毫不犹豫地跃上了马车,他双手紧握缰绳,马车随即在繁华的街道上疾驰而过,卷起一片尘土飞扬。
由于赵氏背后的暗中操纵,马车在出城之际,未受任何盘查与阻拦,宛如一条游龙般,悄无声息地出了城门。
男人大摇大摆地离开,驾着马车向城外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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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京城郊外,一座古老而庄严的高庙静静地矗立,青烟缭绕。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突然停驻,打破了这份宁静。
车帘被侍从小心翼翼地掀起,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缓缓走下马车。
她身着华服,珠光宝气,仿佛整个人都在闪耀着光芒。她的身旁,跟随着两三个小侍从,恭敬而谦卑。
夫人手持一串佛珠,不停地拨动着,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好不容易回京一趟,夫人还要来寺庙祈福,可是为了早夭的小姐?”锦衣夫人身侧的老嬷嬷轻声问道。
“她出生不久便夭折了,我只想多捐些香火钱,祈求她来世投个好胎,也愿天下人都能平安顺遂,无病无灾。”
夫人仰头望向寺庙,眼中满是虔诚的祈愿。
而另一边,刚进入山内的马车一路颠簸,云筝被崎岖的山路震醒,头痛欲裂。
她揉了揉眉心,努力从颠簸的马车中挣扎起身。透过车窗的缝隙,她瞥见了驾车的那位陌生男人,这才恍然记起,自己被两个丫鬟偷偷下了迷药。
这里是哪儿?
他们又是谁,为什么要绑架自己。
云筝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她试图站起,却发现双脚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绑,双手亦被束缚得动弹不得。
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每一次震动都让她险些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她定了定神,决定寻找逃生的机会。
趁着驾车的男人未曾察觉,她悄悄地挪动着手脚,试图解开那束缚她的绳索。手指在绳索上艰难地摸索,她找到了绳结的弱点,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将绳索一点点地割断。
挣脱了束缚,云筝不敢有丝毫耽搁。
她迅速跳下马车,身体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最后滚入了一旁的灌木丛中。
动静不小,惊动了前头驾着马车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