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刘文柏不是个耳根子软的,关键时候没有全听他娘的话。
云筝一言不发,方才还紧紧抓住了裙摆,大概是害怕刘文柏会因为他娘的话而抛弃她。
这才松了口气,悄悄松开了裙摆。
刘文柏坚持这么久,怎么可能因为刘大娘的不同意便放弃云筝?
“芸娘,你别怕。”
他顺势抓住了云筝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绣坊里,众人看两人情比金坚,而执意要棒打鸳鸯的刘大娘此刻是非不分的模样和泼妇一般,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
“她难不成真想断送自己儿子的幸福?”
“是啊,他儿子好不容易娶到心爱的女子,芸娘又是个妙人儿,她的苏绣现在无人能敌,两人情比金坚还育有一子,你有什么不满足的?”
“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可于情于理刘大娘都不占,上回去村里大闹说小娘子不如娼妓,还说她是个狐狸精给自己儿子灌了迷魂汤,那些话一个比一个难听,虽说是从外头来咱们镇上避难的,但也不该遭受这样的非议吧!”
“就是!芸娘也是够惨的,自从沾惹上这个刘大娘,成天就来闹,她在家享受齐人之乐不好吗,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偏给自己找不快。”
“……”
难听的话此起彼伏汹涌地朝刘大娘而来。
刘大娘脸色愈来愈难看,她怒吼:“你们这些有眼无珠的人,懂什么!我儿子,他是要步入仕途,将来有望入官为宰相的!我为他精心谋划,这叫做纵横捭阖,你们懂不懂!”
云筝身旁的刘文柏看着她那歇斯底里的模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娘,你跟我回家!”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连忙走上前,拉着她就要离开绣坊。
然而,刘大娘却像是被点燃的爆竹一般,根本不听劝解,她挣扎着,怒目圆睁,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不走!我儿子要娶这样的女人,我怎么可能放心!”
说着,她直接就坐在地上,撒泼耍赖。
周围的人们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有的同情,有的嘲笑,有的则是冷漠地旁观。
云筝柳眉轻皱,想了又想,还是上前一步。
“刘伯母,我知您看不上我,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
她的视线落向刘大娘:“您是真为文柏着想,还是为了您的面子着想?”
“你……你说什么?我怀胎十月,养他长大……不是为了他好,还能为了谁?”
云筝深吸一口气,用沉稳的语气说道:“我如今也为人母,倘若我的孩子将来在科举中有所成就,我会尊重他的选择,而不是将我的意愿强加于他,让他感到难堪。”
“您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他的面子,岂不是逼得他以后受人耻笑?”
“还是您觉得无法再控制自己的孩子,于是就大闹特闹,想要毁了你儿子的清誉!”
“况且你儿子如今已经是个秀才,你不谨言慎行让他官途高升,反倒说出一些狂悖之话,只会叫他日后的仕途坎坷,这就是你口中的为他好。”
这一番质问,句句铿锵有力,仿佛戳中了刘大娘的心虚之处。
“你、你……你!”
刘大娘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云筝结结巴巴的组不成一句话。
刘文柏也铁青着面色,硬着头皮看向刘大娘:“娘,儿子一向敬您,爱您,可您为何一而再再三,总是不肯遵循儿子的心意。”
“这大半年来,芸娘每回见您都客客气气,每月还自掏腰包给您买补品、裁新衣衫,常常劝着儿子,为人母者极为不易,让儿子好好孝顺您……可您呢,一见到芸娘不是恶语相向,便是撒泼打滚,四处侮辱她的名声……娘,您为何变成了这样?”
刘文柏深知云筝已经极力包容他的母亲,自己身为男人,若再护不住自己未来的妻子,那简直不配为男人。
“娘,今日我把话放在这了,您要是再继续闹我结亲的事,我就与您分家!”
分家!?
刘大娘霎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柏儿,你说什么?”
“我说,您若是再闹,我就……与您分家。”
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瞬间让刘大娘那嚣张跋扈的气焰消弭于无形。
趁着她愣怔,绣坊活计很快将刘大娘带走了。
随着刘大娘的离去,原本喧闹的绣坊瞬间变得安静下来,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影响到云筝成亲的造势。反而,随着她绣品的名声越来越响亮,在苏州一干贵妇小姐们的认可度也越来越高
云筝的绣艺,虽不能比肩那些名师巧匠的精湛技艺,但她的作品却独树一帜,别有一番风味,很受欢迎。
自从刘大娘那日在绣坊大闹之后,许是真的担心刘文柏和她分家,之后她再也没来闹过。
而随着婚期将至,村里到处都在传着芸娘和刘文柏成亲的事,祝福的人也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