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在经历了医院夺子惊魂后,心里算是落下了阴影了。
她一反原来某些时候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生活态度,变得对小王子,非常关注,简直到了事无巨细,事必躬亲的地步。
晓晓每天都将母乳,送到医院,给小王子喝。那件事情,已经是她认为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了。她也不管自己的身体恢复得如何,每次都亲自去。压根无视家中闲人无数。
王逸请了专业的营养师和保姆,来帮助她。但是,有关儿子的事情,她压根儿容不得别人插手。紧张到了近乎神经质的地步。
等小王子终于可以从医院回家,大家都吁了一口气,以为不用那么折腾了。结果发现其他问题来了。
晓晓算是给老太太给吓出阴影来了。她几乎寸步不离地和儿子呆在一起,有时候上洗手间,也绝对不会让他单独呆着超过5分钟。晓晓的确是落下病根了。她对老太太对小王子的靠近,尤其警惕。随时坚守,生怕一个不注意,小王子就给抢走了。
家里帮忙的人已经够多了,是王逸给请的。老实说晓晓真不希望老太太来帮忙。她怕啊,怕井绳啊。
老太太压根就将过去的事情,整成了过眼云烟。她不住在晓晓这边,不过会每天雷打不动地过来看小王子。小王子和他爹那几乎一模一样的长相,深得老太太的心,她疼爱得不得了。
晓晓怕归怕,怕老太太一不留神就把小王子给抱着跑了,但是不准老太太来看的话,那种事情太生硬粗暴,很没良心的样子,晓晓又做不出来。
她就在这种折磨中煎熬着,得随时保持警惕。刚生产完的女人,很长一段时间,激素水平都会不稳定,特别是这种时期,容易产生与正常事情完全对立或者不一样的想法。
晓晓白天看着小王子,确保他的安全,晚上经常躲在被子里哭,她的这种状态,也许短时间还能支撑,时间长了,那不把人整得崩溃才怪。
晓晓没在产后减肥上下太多功夫,但是她的瘦身效果显然很明显,日益苗条不说,还连带着憔悴上了。
因为莫雪曾经得过抑郁症,王逸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晓晓的状况,王逸老早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但是她的情形比莫雪的要好得多。估计是属于产后抑郁症,是多种事情激发,导致的后果。
他从晓晓对小王子的重视程度上,看出了端倪。心病还得心药治啊。王总开始寻思着解决化解的方案。
王逸和卓晓现在的状况,除了那一纸婚约,其他的几乎和夫妻无异。
小虎自打上次进了警局,回家后被莫雪的一番教诲,不知道是真想通了,还是等着在沉默中爆发,反正至此以后再没有给王逸添任何烦恼。莫雪则平静无波地继续修行,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晓晓和老太太没有婆媳的名分,却几乎在进行着类似婆媳般的相处。
这种类型的相处,本身就有相当的难度,取决于当事人的性格、处事方式,生活习惯,还有周围环境的影响……
其中还有最关键的一个人物,那就是王逸,还得看看他在两人间的周旋水平。
晓晓曾经经历过婚姻。她太清楚了,男人在这种时候的作用,简直是可以说是决定成败!
其实,老一代和新一辈的好多矛盾,有时候,并不是多大的事情,可是如果没有适当的疏导,那只会日益堵塞和堆积。最后积累出了大毛病,那是回天乏术啊。
王总显然愿意干那预防甚于治疗的事情,而且,他自己也认为,其中的疏导人,自然非他莫属。
王逸的想法,和卓晓的一样,这种时候自己不出山,谁出山?两个女人,也许几辈子都不会认识的女人,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凑在了一起生活,对她们来说,都是一种牺牲。也许牺牲了很多个性,得增加很多包容……如果自己不把他们融合在一起,谁,还能负起这个历史使命?
于是,他和母亲进行了长谈,
“妈,我想知道您当初把小王子落到莫雪的名下的真实想法。”
老太太有些吃惊,心里很顾忌,话语里也不敢放开,担心儿子算自己的帐。
母子连心,老西施的儿子说:“妈,您放心,就算您真有什么打算,我知道,都是为了我好,谁让我是您亲生儿子呢。您只管说,我怎么说也不会怪您的。”
老太太的心里一暖,感觉到了果然还是血缘最亲啊,于是说了一部分:“我是想,你在国内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个人问题上,要是被人抓住把柄的话,会影响你的前程的。妈从这个角度来说,真不希望你毁了自己。”
王逸点头如捣蒜。
老太太继续:“妈担心啊,你现在这种生活状况,会毁了你啊,而且莫雪怎么说也没什么过错,别做些一辈子让自己良心背负重担的事情。妈当时想,小孩既然都那么大了,要了就要了。只是生了以后,你最好就把这些关系了结掉。所以才想先把小孩,落到莫雪名下,我老王家的孩子,怎么说也不能离开我老王家啊。”
他的儿子还是用频频点头表示了理解。
老太太受到了鼓励,越说越流畅:“可是,最后事情不是就败露了吗,妈妈也是没法了,随你们吧。”
王逸知道她现在有可能是迫于形势,才这么说。谁知道她老人家什么时候忽然又冒起了新的思想火花?他得把她的想法理顺,有些事情,得和老太太谈清楚。
他开口说了:“妈,您的这些想法,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在正常不过了。我能理解您的初衷。但是我也表下态。我和莫雪也就是只有夫妻之名了,我和晓晓的这种状况,完全是迫于形势。我是真心把她当做妻子来看。她也很不容易,妈,请您看在我的份上,对她好点。”
老太太听着这话,有些不舒服:“怎么个好法?名不正言不顺的!我太热情,别人以为我没原则,我冷淡些吧,又恐怕别人说我老王家得了便宜还卖乖,儿哪,妈也难哪。”
王逸赔笑:“那是,那是,母亲大人考虑的是!我的意思不是您如何在生活上对晓晓嘘寒问暖之类的,我只希望您,不要再有上次那种让晓晓和小王子分开的想法。您要是体谅您儿子的话,您儿子会感谢您万分,对您老人家是爱上加爱。要是再来那么一次,估计您儿子也会随着您孙子,离您远远的,那时候您老人家就很划不来了……”
老太太先被自己儿子说得有些高兴,不过根据自己的老经验来看,这种调调,前褒后贬的多了去了,她估计重头戏在后文呢,所以她还是压制住了一些激动。
果然,后文一出来,把儿子的态度表露无疑。
老太太心里很能面对现实,但是又对儿子关键时刻的倒戈,有些气恨,再怎么说也得提点条件,虽然这个条件,也是为那个门夹子好,不过不知道他以后能不能意识到。
老太太开口道:“可以啊,我答应你不会再做那种事情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王逸听得心里头一畅,仿佛堵塞很久的管道,忽然被疏通….他回答得很爽快,同时也狡猾地留了个后门:“那是,只要您儿子能做到,又不用坐牢,不管是真牢还是心里头的牢,那就行。”
老太太伸手点点儿子脑袋,咬牙:“你妈我的条件,简单得很!那就是小王子在五岁前,都不得带回国内!而且,在那个之前,你不得公开承认那是你儿子!”
王逸沉思了一会儿,估量了一下母亲提出这个要求的目的。
哎,小不忍则乱大谋啊。他最后终于有些艰难地作出了决定:“行,小王子5岁前我带回国!妈,5岁前您不准公开小王子的身份,我也答应您,但是,私下里,总能叫我爸爸的吧?”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你就稀罕爸爸这字眼儿得很啊!可是可以,但到时候你别后悔!”
王逸呵呵地笑,不以为然,儿子不能叫自己,那才后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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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话筒王筒子,将母亲说的话,经过过滤加工润色,检关键,传达给了晓晓。
话传达到了晓晓这里,就成了老西施委托他向晓晓道歉,说过去是自己的一时没考虑周全,让晓晓产生了误会,老太太以后保证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而且,考虑到现在的状况,老太太请晓晓小孩5岁前,都保持低调,别带回国,别公开身份。免得给孩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晓晓听完这些,忽然有些能理解老西施。
也许从母亲的角度,真的她可能也真是只为了自己的儿子好……”
晓晓稍有释怀。
她又站在阳台上,戴了顶遮掩帽,风把她的睡袍吹得翻飞,王逸上前,将她拢在自己怀中,用宽大的睡衣,裹住了两个人:“不是说没出月子,都不要吹风的吗?怎么那么不听话!”
晓晓心情有些愉快,回头看他笑了一笑。
那瞬间,如同看到了鲜花绽放,王逸的神情呆了一呆。
他忽然开口:“宝贝,你没给我生个女儿,你说怎么办?”
晓晓吃惊:“我没答应非生不可啊。况且生男生女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王逸笑:“可是,我一直想要个宝贝女儿,像她妈妈一样漂亮,你说该怎么办呢?。
晓晓赶紧投降:“别和我说,我不负责解决这个问题。“
他狡黠地笑:“幸好你还有个女儿,现在看来,也只有在她身上,过过想女儿的瘾了。”
晓晓心里暖暖的,他应该很疼女儿的。奇奇要真过来,那自己该多高兴啊。
她心里开始憧憬,见到女儿的样子。她心中估摸着,自己见到女儿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遥远了心里一松,她觉得生活真是充满了美好……
她压根想不到,自己与女儿的相会,整整花了一年的时间!中间还经历了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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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子一周后,长势良好,身体状况也不错,医院诊断后通知他们,可以把那小子从温箱里接回家了。平常只需要护理的时候稍加小心就可以。
王逸不可能在M国长期待着。他呆在M国的时候,已经接到了国内的N个电话。他的仓促出国,让公司的的正常运转,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他打心眼里想留下,可那些火烧眉毛的事情,压根儿不给他留下的机会!
他及时地解开了晓晓和自己母亲心中的疙瘩。将还在月子中的晓晓,交给了母亲。
请来的老外,实在是不懂中国式月子,那些人随时劝导晓晓加强锻炼。这让曾经有过做月子经历的晓晓,有些发毛。在国内做月子,貌似恨不得装在套子里,一动不动,啥也别干。国外的则提倡多活动,甚至还有喝凉水这种惊悚的事情……
晓晓不想把这次产后恢复,弄得太西式,她还是比较相信老祖宗的千年沉淀。老太太的帮助,无异于是雪中送炭。
老实说,老太太自己本身,还真不是心甘情愿地想来充当这个类似月嫂的角色。可她看着小王子那粉嘟嘟的摸样,想着自己孙子吃到妈妈的奶那满足的小样儿,老太太什么都忍了,专心地帮着晓晓带孩子,帮助做月子餐。
说实话,国外请的那些帮手,的确没能做到老太太那么地道,至少,晓晓不一定每天能喝到那浓浓的鸡汤吧。
她心里,很感激老太太的雪中送炭。
感激归感激,晓晓心里知道,自己的身份尴尬。她主动和老太太保持了距离。亲久必疏的道理,她很明白,她也知道,和老人的相处,最好是一碗汤的距离。那一碗汤的距离,何止是空间距离,其实心里距离,好像也可以顺理成章地适用。
老太太好像正求之不得呢,两人不约而同地达成了共识。就这样不咸不淡地相处着,简直有些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
小王子也很争气,用不了多久,完全看不出是个早产儿的样子,长大了不少,也长胖了不少。长成了一个人见人爱,粉雕玉琢的小人儿。
他仿佛也感应到了老西施的偏爱,见到老太太就知道咧开小嘴直乐,更是把老太太爱得恨不得捧在掌心里,含在嘴中。
晓晓还在月子里,不能动手。老太太每天都给那小东西洗澡,边洗边乐,看看那胖乎乎的小手,她也乐,看到那小得不可思议的小脚,她也高兴,总之那小家伙,整个就是个开心果。
老太太为了这个开心果,直接就戒了她的旅游瘾,心甘情愿地为他奉献牺牲。
她有时候心里,也会有想法,用她的观点来看,儿子和晓晓,算怎么回事啊!简直有违社会规则!可是回头一寻思莫雪的那个菩萨样子,心里也不得不感慨,估计她和儿子的缘分,也就如此了…….
她心里有着为儿子着想的自私心理,难得地顶着社会规范,为儿子顶风作案。老太太从起初也纠结矛盾,慢慢地有所缓解,到了后来,至少有些释然,没那么多的思想斗争了。
纠结的人,肯定不止是老西施一人。小虎也是其中的一员。小虎在母亲的强化教育下,他的愤恨有所缓解。但是这种事情,用正常思路来考量,那是怎么都留下了一些阴影了。
那种挥之不去的不舒服感,甚至让小虎想到了自身:“难道是因为我不好,才让爸爸妈妈这样?正因为我不好,才让爸爸决定重新要个孩子?
这个是每个父母亲感情破裂,比如离婚后,很多孩子容易产生的一个念头。他们那小小的心灵,有时候的确理解不了大人的世界,那就只能从自己的世界来找原因。那种被抛弃了的失落感,让孩子们往往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个方向。
小虎的情况还更复杂,看到父亲家外安家,已经是个重磅炸弹了,何况还凭空多了个弟弟!
虽然莫雪一再地说明,她和王逸之间的问题,纯属是两人的感情问题,与别人无关。小虎也只是听着,那些话语,已经进不到了他的心里。他开始颓废了。
这是一个很痛心的问题,很多问题少年,要不就是缺乏关爱,要不就是关爱太多,要不就是父母之间的分手,处理不当…….
小虎虽然还没到问题少年那一步,但是显然,他有问题了。
他变得沉默寡言,上课回来就窝在房间里拼装自己的模型。要不就独自一人闷闷地去球场上打球或者是拼命参加球赛。他的思想世界,已经开始有了自我封闭的倾向。
小虎偷偷地去看过父亲的另外一个家。他看到了乐呵呵地抱着小王子散步的奶奶,他还看到了那个女人,追了出来,把小孩没戴的帽子,给仔细戴再头上,系好。还和奶奶说了几句话,两人间相处很融洽的样子。
他没有上前去给奶奶打招呼,他就默默看着奶奶满脸笑容,不时地亲亲怀中的那个小宝宝,嘴中喃喃地说着什么。小虎随便想想也知道,八成是些心疼的话,什么小心肝之类的……
小虎的生活经历,让他的思维有些局限,那是再正常不过的。毕竟他的年岁也还小。
如果莫雪在他一出生就给他灌输大爱思想,估计他现在也能想得开一些。但是现在,做这方面的教育,一是太过仓促,二是儿子的阅历,还没办法理解到深层次,他就这么理也理解不了,要放开又放开不下,卡在半空中,呼吸困难,带着空前的难受。
父亲家外有了家,那种打击对他来说,已经够致命。而且他没想到,一贯痛爱自己,信誓旦旦地向自己保证站在自己一边的奶奶,居然用行动表示了对对方的支持,一贯不问世事的她,居然来帮他们带起了小孩!奶奶的倒戈行为,无疑是将小虎脖颈上的绳索勒得更紧了些。
而自己的母亲,居然一再和自己说,她不在意,让他也别在意!
小虎更是觉得严重缺氧。他有了种众人皆睡我独醒的孤独,更多的还是一种自己成了站在真理一边,而且还是绝少数人的那种悲愤感。
他的是非观,棱角分明,泾渭分明,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对就对,不对就不对!他没法理解和想象,那种和稀泥一般的,对中有错,错中有对,有可能说不清楚对,也没法完全判断是错的状态……
老实说,他打心眼里鄙视那种界限模糊的结论。
他小小年纪,要承受那么大的压力,还没处去述说。包括同龄人也不可以。难道你会和你的小伙伴说:“俺爹给俺在外面找了个小妈,俺妈让俺不必在意,那小妈还给俺生了个弟弟,俺奶奶还帮忙带孩子去了…….”
敢说不?觉得怪异不?
小虎当然不会和自己的伙伴们聊,但是,他也没法和大人谈到一块儿,他们和他显然不是一国的。结果就是,他的想法,没处疏导,就那样一点一滴积攒在心中。
青春年少的年龄,缺啥也缺不了精力,当小虎那压抑的情绪再加上他那旺盛的精力,问题来了。
莫雪感觉到了,小虎变得越来越不听话了,和过去相比,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她的心里也开始有些担心了。
小虎是最心疼自己母亲的,可是他现在,又会有些埋怨母亲的态度,他不自觉地违背着母亲的意志,虽然他压根没有想让母亲难过的意思。那种情绪,也许姑且可以划分在青春期叛逆的范畴吧。
小虎更加热衷于参加篮球赛,各种各样的,民间的、官方的……但凡有比赛,只有他有时间、又条件参加,他都会出现。
喜欢运动,可以转移下注意力,还可以锻炼身体,本来是件好事。可是,偏偏这件好事,出了事,成了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