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秋将徐氏带到了馨梅阁内,“夫人请,小姐与云神医都在院中。”
徐氏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头发,缓缓走进院子。
徐氏发现,她带自己来的,竟是极偏的偏厅?
还不等她疑惑,习秋率先开口,“馨梅阁北楼,最是凉快不过,我们小姐打小就爱在此处纳凉。”
徐氏轻哦了一声,上前几步,见到了厅内对坐的两人。
“纪家小姐,冒昧打扰,还望海涵。”徐氏脸上含笑,客气道。
纪如月微微抬眸,眼神淡漠,看了过去。
她从未想过,会直接对上徐氏,这个前世人人称颂的异姓王妃!
徐氏身材修长,比普通女子高上许多。长相还算英气秀丽,那双大眼,很是有神,这柳眉却是极淡的,唇也很薄,一看就是无情之人。
“吕夫人有何事?”
徐氏抬眸之际,对上那张和薛柔有八分像的脸蛋,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往后退了半步。
“吕夫人?”
徐氏唇瓣颤了颤,一咬舌尖,硬是稳住心神。
她不是她!不是那个贱人!
“纪家小姐,我儿身患重疾,命悬一线,听闻云神医在府上做客,所以恳请纪家小姐做个引荐。”
纪如月红唇微张,看了云慕白一眼,“哦?云神医治人只凭缘分,我为夫人引荐,也未必有用啊。”
云慕白面色冷峻,思索着落子,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分给徐氏。
徐氏拽着丝帕的手紧了紧,“我能到此,便说明是有缘分的。听闻纪小姐最是心善,我家立儿不过弱冠之年,大好年华,还望纪小姐相助一次!”
纪如月沉默片刻后,故作为难地开口:“吕夫人,听闻与陈书瑾共行荒唐之事的...便是绥周城知府之子,莫不是...”
徐氏手又紧了一分,脸上笑容尴尬,“此中有莫大的误会,都是那陈姓书生乱攀咬的,我家立儿最是端正不过,他父亲身为知府要臣,他不敢有半分乱来的。”
纪如月半信半疑,又有些犹豫地看向云慕白。
云慕白这才抬起头来,“云某,不治。”
徐氏身子猛地一僵,眸底寒光一闪而过,抿了抿唇,心下一狠,竟撩起裙摆,跪了下去,“还望云神医怜悯我儿啊~”
纪如月微微皱眉,似有些惊讶徐氏竟会如此行事。
她看了看云慕白,又看向徐氏,缓缓说道:“吕夫人,你这是何苦?云神医既已说了不治,怕是很难改变主意。”
徐氏满脸凄然,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纪家小姐,我儿命在旦夕,我身为母亲,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受苦。只要云神医肯出手相救,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云慕白神色依旧冷漠,不为所动:“云某治病,只看缘分与本心,并非强求可得,夫人请回吧。”
徐氏咬着嘴唇,仍不甘心,跪着向前挪了几步:“云神医,求您发发慈悲。我吕家定当重谢。”
她心中暗恨,若不是走投无路,她又怎会如此低声下气。但为了立儿,她只能继续哀求。
若是在不行......
徐氏心中暗暗发狠,她便要想尽一切办法逼迫他们就范。她的立儿绝不能就这样等死,哪怕用尽手段,她也要为立儿争取到一线生机。
见自己如何求,眼前之人都不动如山,徐氏扶着丫鬟的手起身。
微微挺直脊背,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纪家小姐,我吕家在绥周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今日我屈尊至此求你帮忙,你若能劝得云神医出手相救,我吕家自会重重酬谢。可若你执意不肯,日后可别怪我吕家不讲情面。”
纪如月听出了徐氏话中的威胁之意,心中冷笑。
她丝毫不惧徐氏的威胁,反而嘲讽道:“吕夫人,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你以为我会怕你吕家?你儿子犯下的罪过,本就该受到惩罚。如今你求我帮忙,还敢威胁我?当真可笑。”
徐氏脸色一沉,将眼前女子面貌与十年前那女子对上,心中怒火翻腾而起,“纪家小姐,我不是威胁你,只是心急我儿的病情。我吕家从未有对不起纪家的地方,但请你看在一个母亲的份上,帮帮忙。”
纪如月眉梢微抬,视线飘向右侧...
从未有对不起纪家的地方吗?
呵~
纪如月不为所动,冷漠地看着徐氏:“吕夫人,你的儿子罪有应得,我不会帮他,听明白了吗?”
“你当真不帮?”
纪如月点点头,垂眸关注起棋盘来,继续落子。
徐氏又侧眸看向云慕白,问道:“你当真不救?”
云慕白蹙眉挥挥手,示意她赶紧出去。
徐氏心中充满了怨恨,自她当上这知府夫人起,谁人待她不是恭恭敬敬的?
眼前一个商贾之女,一个无权白丁,竟敢这般羞辱人!
徐氏恶狠狠地瞪了纪如月一眼,转身离去。
她知道今日是无法求得他们的帮助了,但她不会就这样放弃,唯有另想他法。
待人一走,纪如月就放下了手中棋子,目光灼灼地看向云慕白。
云慕白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手一伸,在自己腿上拍了拍,“过来,帮我看看这步棋该如何走,若走好了,我便告诉你。”
青竹和白梅对视一眼,立马转身出了门。
纪如月嗔了他一眼,“别闹,在我娘院中呢。”
“岳母见你我夫妻恩爱,自会开怀。”
纪如月脸上泛起红晕,呵斥出声,“云慕白!”
云慕白看了她一眼,笑得眼眸微弯,“好了,我心中有数,你不必惊慌,不过这步棋我当真不知如何走才能破局,你就来帮我看看吧,好月儿~”
纪如月无法,只得抬步往他那走去。
云慕白还是有些分寸的,往里边做了些,让了点位置给她。
纪如月往他身前坐,他就弯了腰身,将下巴抵在她肩上,轻蹭两下,“月儿好香。”
纪如月身子僵了僵,侧眸瞥了他一眼。
云慕白满脸无辜,立马老实,指了指盘中棋子,“便是这里,我看不懂呢。”
纪如月就着他的手,把棋子按了下去,“左三落子,可将对手逼到绝境,打个措手不及......”
云慕白左手在她腰间一搂,声音沉沉,“便是如此,要逼,就得逼得她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