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泽和徐氏心中皆是一沉。

胃痞之症算得是绝症,治愈之人少之又少。

吕泽忙问道:“陈大夫,可有医治之法?”

陈大夫捋了捋胡须,微微摇头:“此症复杂,老夫也只能开些调理之药,能否见效,实难预料。而且...”

徐氏急得双眼通红,“而且什么?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陈大夫叹了口气,“此处环境属实太差,恐引起并发之症,到时候便是神医来了,也无力回天呐。”

几位大夫神色严峻,皆沉默不语。

吕立夫躺在地上,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越发绝望。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到这般田地,此刻他满心悔恨,若不是自己平日里太过放纵,又怎会陷入如此困境。

吕泽看着儿子的模样,心中暗自发狠,一定要想办法救儿子,哪怕不择手段。

牢房内一度陷入寂静。

陈大夫幽幽开口,“老夫听闻,云神医...眼下便在济州城。”

“什么?此话当真?”

徐氏眼中爆发出惊喜,连绝望闭眼的吕立夫都挣扎着想起身。

陈大夫应了一声,“前段时间纪老爷突发恶疾,命悬一线,纪家人很是有些本事,竟把云神医请到了济州城来医治,眼下纪老爷已是大好。”

徐氏和吕泽对视一眼,眼中情绪意味不明。

“老夫与纪家因疫灾结缘,倒有些情分,纪家人最是心善,你们若去求求,恐怕不难。但...云神医此人行踪难定、性情古怪...”

陈大夫言尽于此,该给的消息也全都给了。

几位大夫收了诊金,匆匆离去,胃痞之症绝非他们能涉及的病症。

吕泽静默片刻后,说道:“夫人,不管如何,我们且去一试。”

徐氏点点头,神色坚定:“老爷说得对,为了立儿,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们也不能放弃。”

两人眼中闪过深意,只有彼此才能看得懂的深意。

纪夫人...薛柔一事,纪家人是如何都不会联想到他们身上的,且事过多年。

徐氏眼神在陈书瑾身上扫过,“此子乃纪家休弃的赘婿,定是惹纪家生厌,怕只怕他会连累立儿。”

夫妻俩当即决定前往纪府求见云神医,为了儿子,硬着头皮也得去试一试。

来到纪府门前,吕泽和徐氏整理了一下衣衫,上前敲门。

门房打开门,看到他们,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吕泽拱手说道:“烦请通传一声,绥周城知府吕泽与夫人求见。”

门房犹豫了一下,说道:“请稍等。”

不一会儿,门房回来,说道:“我家老爷不在府中。”

吕泽和徐氏对视一眼,心中失望。但他们并不甘心就此放弃,徐氏上前一步,说道:“这位小哥,我们此次前来,是有要事求见云神医,还望通融通融。”

门房摇摇头:“我家老爷有令,云神医不见外客,二位还是请回吧。”

吕泽和徐氏无奈,只得先转身离开。

他们心中明白,儿子的性命危在旦夕,他们必须想办法请到云神医。

吕泽皱着眉头说道:“夫人,不若你在此等着,为夫再去趟知府衙门,总得让立儿先出来,大牢中环境如此差,也无法医治。”

徐氏柳眉紧拧着:“好,老爷去便是了,听闻纪家小姐也才回济州城,我设法见见她也好,女人之间或许更好说话些,更何况,我也算得长辈。”

吕泽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吕泽匆匆赶往知府衙门,而徐氏则又让人去敲门,要求见纪家小姐。

结果可想而知,还是被门房拒绝了,“我家小姐正在家中会客,暂时不得空。”

徐氏心中烦躁,却也只能在纪府附近徘徊,寻找着能见到纪家小姐纪如月的机会。

她在附近转了许久,也未寻到时机,外边日头又烈,让她狼狈不已。

正当她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丫鬟从纪府走了出来。

这丫鬟不仅貌美,打扮还不俗,门房更是对她恭恭敬敬的...

徐氏连忙上前,拦住丫鬟说道:“这位姑娘,我是绥周城知府夫人,有要事求见纪家小姐,还望姑娘通传一声。”

丫鬟看了她一眼,眸底有着审视,还是规矩地行了一礼,“您是绥周城知府夫人?敢问夫人寻我家小姐何事?”

徐氏心中一喜,这是问对人了,“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奴,名唤夕秋。”

徐氏忙将人往阴凉处招呼,一入拐角,一张百两面额的银票就塞入夕秋手中,“不瞒姑娘,犬子身患重疾,此时正命悬一线,我听闻云神医正在纪府做客,想求见一面,可眼下纪老爷不在府中,我...”

说着说着,便拿帕子抹起了眼泪,很是可怜模样。

见习秋蹙眉思索,并未应下,徐氏又从手上取下自己佩戴的翡翠玉镯,递了过去,“习秋姑娘,麻烦你帮我通传一次可好?这些就当是给你的一点小小心意。”

习秋看着首饰,好似很心动般,但又有些犹豫。

“夫人,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实在是...我家小姐此时与云神医对弈,不方便呀!”

徐氏一听,心中更是急切,忙说道:“姑娘,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只要姑娘肯帮忙,日后必有重谢。”

习秋有些为难,又似被徐氏的苦苦哀求说动,思索片刻后,说道:“夫人,我只能尽量试试,但不敢保证小姐一定会见您。”

徐氏连连道谢:“多谢姑娘,多谢习秋姑娘。”

“夫人且等着吧。”

习秋回到府中,该忙什么忙什么,约莫半个时辰后,才重新出去。

徐氏早已等得心焦不已,“习秋姑娘。”

习秋摸了摸额间不存在的汗水,福了福身,“夫人,奴可是求了近半个时辰呢,好不容易才让小姐应了。”

徐氏闻言,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忙不迭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荷包塞到夕秋手中:“多谢姑娘,姑娘的大恩大德,我定不会忘记。”

夕秋微微侧身,收下荷包,说道:“夫人客气了,奴只是尽了本分,夫人随我来吧。”

徐氏连忙跟上夕秋的脚步,心中思绪只有她自己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