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道:“昨日侯府宴会,承恩伯府的小姐以一曲惊艳四座,引得百鸟和鸣,可谓是空前盛世。

天下间能有如此技艺的除了我的母后,便要数这位宋大小姐了。

只可惜她已嫁为人妇,长得也不像母后。

不过,只要父皇喜欢便是嫁过人又如何?大不了换个身份抬进宫便是。

儿臣今日来就是为了恭喜父皇,再得一位佳人。”

惠帝听完他这番话,脸色已经难看至极,他猛地一拍桌子怒斥一声:“放肆!”

萧景珩却是不惧惠帝的威严,他扬着头直视着自己的父皇问:“难道儿臣说错了?

后宫里如今正得宠的容嫔娘娘长得不就是有几分像母后吗?

还有齐贵人,玉才人,她们哪一个不是我母后的影子?

这同母后一样能引得百鸟和鸣的宋大小姐,难道父皇会错过?”

“你……”

惠帝被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手指着萧景珩道:“你给我滚出去。”

萧景珩的目的已经达到,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就听身后传来哗啦一声巨响,却是惠帝掀翻了桌上的奏折,笔墨纸砚等等。

候在外头的李福德听到御书房的动静吓得心肝都颤了起来。

以往凌王殿下入宫还能同陛下敷衍几句,陛下发这么大的火还是少见。

就在这时,宋时薇来到了御书房外,迎面就见萧景珩黑着一张脸好似不认识她一样,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她心下狐疑,却也只能敛住心神走到李福德面前道:“公公,臣女前来谢恩。”

李福德本来都已经将琴都准备好了,就等宋时薇过来,让她为陛下再演奏一曲,让陛下一睹当年霍皇后的风姿。

但凌王这么一闹,只怕陛下什么心思都没了。

他让宋时薇在外面候着,自己硬着头皮进去禀报。

正在气头上的惠帝听到宋时薇来谢恩,哪里还有心情见她,他沉声道:“让她走吧。”

李福德从御书房出来,传了话。

末了还小声的道了一句:“宋小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凌王殿下方才不知说了什么惹了陛下龙颜大怒。”

他叹了一声道:“等陛下的气消了,你还是有机会的,宋小姐先回去吧。”

宋时薇惊了一惊,萧景珩说有办法能让她逃过这一劫,只是没想到他的办法竟然是惹怒陛下。

她有些担忧地捏了捏衣袖,然后屈膝行了一礼道:“谢谢公公。”

道了谢,宋时薇也不再逗留,她离开御书房小跑了几步想去追萧景珩,然而却被一个宫女给拦了下来。

宫女道:“宋大小姐,皇后娘娘有请。”

宋时薇蹙了蹙眉,看向离宫的方向却没看见萧景珩的身影。

她压下心底的思绪打起精神问道:“不知皇后娘娘为何要见我?”

宫女道:“奴婢不知,宋小姐跟我来吧。”

她做了个请,在前头给宋时薇领着路。

宋时薇自知逃不过,便也只能跟着那个宫女走了。

刚要离开,就听身后有人唤道:“宋姐姐。”

宋时薇回头,就见顾汀兰跑过来脸上满是惊喜的样子:“真的是你,你也是来谢恩的吗?”

顾汀兰昨日被封了县主,是贵女当中唯一一个有此殊荣的。

除了乐阳公主京城当中就数她身份最为尊贵了。

宋时薇道:“没想到这么巧,竟在这里碰到了妹妹。

我刚从御书房那里回来,陛下似是心情不好并没有召见我,妹妹还是等会再过去谢恩吧。”

“这样啊。”

顾汀兰其实挺怕见陛下的,听到陛下心情不好,她就更不敢去了。

她问宋时薇:“姐姐这是要去哪?”

宋时薇道:“是皇后娘娘要见我。”

“皇后姨母?”

顾汀兰惊喜道:“我也好久没见皇后姨母了,咱们一起吧。”

她亲昵的挎着宋时薇的胳膊,带着她朝着孙皇后的凤仪宫去了。

来到凤仪宫,顾汀兰都没有让人去禀报,就拉着宋时薇进去了。

她一入大殿就喊道:“姨母。”

坐在凤椅上的女人正听着下人传来的消息,见顾汀兰跑进来,她递给了个眼神,那人便退下了。

“汀兰。”

孙皇后笑着朝着她招了招手问:“昨日的及笄宴如何?还满意吗?

本宫原本是想亲自过去为你主持笄礼的,只是你娘怕本宫在,府上的客人会拘束,本宫便没去凑这个热闹。”

顾汀兰乖巧的蹲在孙皇后面前道:“简直太满意了。

宋姐姐不仅送了父亲一幅名画,还在宴会上引来了百鸟为我贺喜,姨母没看见,简直太壮观了。”

提及此,孙皇后的脸色僵了僵。

她是没有看见,可自从得知宋时薇一曲引来百鸟和鸣之后,她就心有不安。

那霍无双都已经死了十六年,却还冤魂不散,勾的陛下对她念念不忘。

宫里的女人但凡得宠的,哪个身上没有一星半点她的影子。

然而这些女人不过就是替身,没一个长久的,她也从未将这些人放在眼里,然而宋时薇不一样。

她的一曲百鸟和鸣是霍无双当年绝技,相似的人可以有很多,但这绝技可不是人人都会的。

好在宋时薇已经嫁了人,陛下就算真有这个心思也要有所顾忌。

但是……

孙皇后的目光沉了沉,千不该万不该,她宋时薇不该弹这首曲子,不该引来百鸟。

她恨极了霍皇后,更恨极了这首曲子。

当年便是这首曲子,让她永远都被霍无双踩在脚下,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孙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敛住眼底的戾色。

她看向站在殿中的宋时薇,问道:“你就是承恩伯府的小姐?”

宋时薇屈膝行了一礼道:“臣女宋时薇见过皇后娘娘。”

孙皇后道:“既已嫁了人,便不应该再以臣女自居,而是应该称民妇。

正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么简单的道理沈夫人不会不明白吧?”

宋时薇垂着眸子应道:“娘娘教训的是,民妇受教了。”

孙皇后觉得自己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样,看宋时薇是越发的不顺眼了。

只是她姿态端正,也寻不出什么错来,于是便道了一声:“沈夫人坐吧。”

说着,吩咐了宫人:“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