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的音乐隐隐还能听见,靡靡之音伴着欢声笑语不断送入耳中。那里的人都是成双的,两人四脚配合着你进我退。这边则不同,两只脚围追堵截,两只脚慌不择路。
伴着相同的音乐,有人沉醉其中,有人惊慌失措。
“你疯了?!”苏傲雪挣着、跳着,几乎要哭出声来,“你是杜先生,我是李太太!”
“不,你是苏傲雪,是苏女士,不是任何男人的附属!”杜景堂本能地想要把她抱进怀里。
“苏傲雪只是个沦为笑柄的倒霉蛋……”
“你不会一辈子都失败的,方方面面都是!”
刚才在屋里,苏傲雪就在想那样的问题,大家对她这种穷女人难有包容心,她坚持守礼尚且得不到尊重。如果她再不小心谨慎,甚至给风言风语主动提供证据,那她真的就无法翻身了。
“你别这样……不可以的……”苏傲雪抽噎着,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
既恨客厅里以及交际场中的人,为什么不问青红皂白,认定了凡事总是她不好。也懊悔自己的傲,从她给自己改名字的一刻起,就注定她这辈子躲不开这个字。她渴望被人尊重,因此时刻都提醒着自己举止要持重,她压制着内心的躁动,一而再地拒绝杜景堂。
结果,还是背上了坏名声。
她真恨不得把撕掉的日历一页一页接回去,她要回到那个晚上,她要答复杜景堂的话,她愿意了!横竖都要被人指指点点,那她为什么不活得快活一点呢?
然而,她也清楚自己只会暗暗在心里发狠罢了。即便时间能往回退,但她的脸皮恐怕永远也厚不起来。
对于她这种别扭的神态,杜景堂是完全不理解的:“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多顾虑,你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人,就不能多一点拥抱新生活的勇气吗?”
“你拥有很多,才能轻易说勇敢!我什么都没有,我做不到……”苏傲雪咬着早已洇湿的手绢,不敢让自己的哭声惊动此地的花草。
杜景堂把她逼到角落,她身子紧缩着,靠了凉亭一根柱子才勉强站直。他伸手扶起她躲开的脸,恳切地说着:“我再三再四对你说的话,你还是不懂吗?我希望你以后不是什么都没有的人,你将来有我呢!”
苏傲雪甩着眼泪摇头,哭泣道:“我想有一些自己挣来的东西,而不是别人给的。刚才屋里什么情形,你不是没看见。男人,尤其是有钱男人越轨,无非是多了一桩风流轶事在身上。不但不影响你的声誉,反而有不少人羡慕你有吸引已婚妇人的本事。可我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很穷的女人,即便我不止一次地克制、拒绝,也拦不住悠悠众口。他们站在道德高地发出的唾弃,一切只会冲我而来!那些人一定认为我的别扭是欲拒还迎的手段,而你说不定也那么想过。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理解我的想法,我的痛苦不只是所托非人,我想要得到的也不仅仅是一个托付终身的良人,我……”
不管她说了多少,说得有多么可怜,杜景堂听到的只有两个字,两个唯一能入耳的字:“克制吗?我不许!”
霸道强势的吻,封住了苏傲雪的唇。
她是有丈夫的人,却从未有过这样的亲密,不是停留在肌肤的贴近,而是情感的交融。
杜景堂先时恨不能将她整个人都含着,叫她跑也跑不了。当她吃痛地嘤咛之后,转为温柔的细啄。
想和她说两句话,又怕她跑,杜景堂就用力箍紧她的腰,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头,一面贪恋着她颈间的香气,一面轻喘着说:“听见了吗?每次靠近你,我的心就恨不得跳出来给你看。”
苏傲雪两只手紧紧握拳,一下一下捶在他身上:“你疯了,你真疯了!好好的人为什么要卷进这种旋涡里?”
杜景堂听出她的语气不只是责怪,隐隐还有心疼的意味。心里一喜,不由将她抱得更紧了:“你是旋涡吗?别说只是旋涡,就算是万丈深渊,我也愿意跳下来。”
“李海存……”苏傲雪想说这是个人无理还能搅三分呢,要是被他撞见了,还不知道要想出多少法子来摆弄他俩呢。
可不管为着什么,杜景堂一点不许她想这个人:“别跟我提他!”
苏傲雪心里乱极了,自己一个已婚妇女,和丈夫以外的男人如此亲密,如果被看见,那简直不用再做人了。尤其她丈夫一直在找机会,迫使她应允下海,她绝不能在这种时候,亲自将把柄送出去。
“他不会让我们好过的……”
杜景堂气急反问:“他不过是蝼蚁一般的人物,他敢拿我怎么样?”
“你不了解他……”
苏傲雪只说了半句,剩下的话又被堵了回去。她涂的唇膏早晕开了,虽然弄花了嘴,但看在情人的眼里却不是什么洋相,反而别有一种旖旎风情。
杜景堂不想错失这滋味,尤其,他可太讨厌她动不动就提李海存的毛病了,干脆堵得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吧。
不就是因为先相识再离婚,难免让人诟病。那也总有个期限的,将来他们会结婚、会生孩子,五年、十年之后,哪个人会闲到还把这种老黄历搬出来嚼舌根呢!
两个人已经同时离席很久了,那屋里有苏傲雪的两个冤家在,再这样纠缠下去真就太危险了。
苏傲雪因此一想,便急于要挣脱,双手胡乱地拍打着,一下比一下重。
杜景堂却很轻松地把她两只手腕都握住,整个反剪在身后。
苏傲雪想救出自己的一双手,却发现这样的姿势,手臂越是用力,人越往前顶,上半身几乎是完全贴上了杜景堂。
“不要,不要这样……”苏傲雪不得已咬痛他的唇,才得以重获自由,又哀求着请他不要继续,“别让人家说我们不体面,好吗?”
杜景堂却不以为然地怒指着别墅的方向,反问:“别人是谁?那里的人有多讨厌,你都是知道的。那你又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愿意一次又一次地周旋在他们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