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方向有了,小细节也顾到了。这样的脑子去做生意,一定能把公司办得兴旺发达。

陈冬易心里再怎么有顾虑,也必须承认杜景堂的点子很有价值,当即表示可以考虑。

“要办就要快!”杜景堂手背一抬,往他胳膊上击了两下,提醒他切记,“元旦假期很珍贵。消费行为有惯性,而大众又喜欢跟风。如果这两天能迅速打开局面,把其他的竞争影片压下去,我们就能顺利抢占上风!”

“等这里的事结束了,我立刻请谢子兰出面和她代言的厂商去谈合作。”陈冬易一边看表,一边转了个念头,道,“我是不是……不该约那么漂亮的女演员一起去谈事呀?显得我不尊重女权呢!”

杜景堂冷笑道:“前两天说你一句就记到现在?可见小心眼并不是只有妇道人家才有的呢。”

虽然一点便宜没占到,还被反将了一军,但时间仓促,陈冬易可不能在嘴皮子上继续恋战了,他得去接待陆续转场而来的记者们。

演员们这时都到了,和苏傲雪坐在一起议论她没看到的场面。

谢子兰拉着康美新的手,后怕地说:“有个男影迷不知是疯魔了还是怎么的,跪在美新跟前求婚。”

苏傲雪骇然地转头看向康美新求证。

蔡逢春则不屑地冷嗤:“那是个混混,凡有女明星出现的地方一定会有他,求婚的话也不知道跟多少人说过了。”

谢子兰挥着手指,假意排揎:“瞧瞧,他比当事人还急呢!”

苏傲雪见状,什么也没说,先就噗嗤笑出了声。

康美新握着茶杯暖手,顺带平复情绪。不过她此刻的情绪可不是害怕,而是余怒未消:“我这人说话做事向来不转弯,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差点就要骂他了,哪个疯人院里跑出来的就回哪里去!蔡导拉他走的时候,他还好意思喊,他只是喜欢优秀的女孩子,这有什么错!那优秀的女孩子又有什么错,要被他这样骚扰?”

蔡逢春接嘴道:“幸好你没说那话,要不然的话,明天的报纸头条大概会众口一致地骂你搭明星架子呢!”

谢子兰也冷笑起来,道:“你们不知道,像这样的男影迷可不在少数呢,他们认为对女演员最大的认可,就是愿意娶回家去当老婆咧!”

谈过这么几句,现场已经准备就绪了,大家纷纷落座。

而赵广文是最末一个出现的,充分显示了他是剧组主创中最压场的人物。

这次的记者会,陈冬易担任主持,他觉得这样的方式更容易拉近和媒体的关系。而他个人形象和凤姿捆绑越深,地位自然也就越稳固。

相比放映厅里的热烈和谐,主创们面向媒体的记者会,就不能靠着美人美景的视觉享受蒙混过关了。

“评论家们一再抨击时下的电影,利用闹剧和肉感这种低俗的手段博取眼球,却在艺术审美上一再地妥协退让。许多电影除了消遣,已经不具备任何的社会价值了。关于这样的批评,各位有什么要回应的吗?”

第一个问题就很有锋芒,大家因为赵广文时时处处争着表现自己的掌控力,所以就把这个艰巨的问题也交给他去回应。

赵广文事先可没有预料到今天来的记者风格如此犀利,显然有些应接不暇。

“其实这个故事取材自真实的新闻报道,我们这部电影的大量素材都来自于现实,人吃五谷杂粮、有七情六欲,既然生活中不缺乏此类场景,那么,以写实的手法把它们放进电影里,也就没有任何问题。”

“只要存在就能被选入镜头,听起来无可厚非。可是,为什么非要盯着低俗的那一面呢?”

“那么多导演都那样取景,你又为什么非要盯着我呢?”

“你怎么知道我没问过别的导演?”

起先大家还能忍住,但赵广文越答越疲软,就连陈冬易也没克制住,面上露出了一丝不满。于是,强行打断道:“下一个问题。”

记者不依不饶的声音,硬生生挤进了陈冬易说话的夹缝里:“所以赵导无法做出正面的回应吗?”

陈冬易便用玩笑的方式继续插科打诨:“这位记者先生,我们时间有限,我可不敢偏心任何一家报社。为了你一个得罪了其他所有人,我可要你负责的呦!”

勉勉强强换到了下一位记者提问,不料,那人起身声援了前一位同行:“我其实也好奇上一道题的答案呢,或者其他几位编导能回答一下吗?”

事不过三的道理,用在这里很合适。如果再次回避问题,记者们一定会不高兴的。陈冬易可没少和这群人打交道,论锱铢必较,拿笔杆的人总是首当其冲的。

按照座位的排布,陈冬易此时只能看向苏傲雪。

因为这个眼神,牵动着满屋人的注意力,都随之转移过去。

苏傲雪抬眸,她不能说自己此刻完全是茫然的,但受到如此多目光的注视,此前的心理准备,确实有一大半已经失效了。

事前的想象,总会按照个人的意愿往好的一面去展开。而真实地处在这个环境里,就会发现都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凭什么要求他们对一位新冒头的编剧格外照拂呢?

这时候,杜景堂由角落里走了出来,站到了一个更方便被看到的位置。他微笑着向苏傲雪点点头,右手食指冲着自己的鼻尖指了指。意思要她看向自己这边,而且是只看着他一个人。就当这问题是他提的吧,而今天就是个寻常的日子,这是他们之间一次再普通不过的闲谈。

此举果然奏效,苏傲雪僵硬的嘴角渐渐化开。她没有再去观察任何人的表情,只专注于和杜景堂的眼神交流。

“这个问题,其实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的人只看到了电影中活色生香的画面,就觉得这是一部宣扬声色犬马的作品。可是,我相信在场的记者中,一定也有人看到了批评的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