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综的话虽然莫须有,但听在孙权耳朵里,却是分外的清楚。

“这么说,汉王是极其看重鲁子敬了?”孙权面露忌色的问道。

胡综不怕事儿大,谁叫自己在长安受尽了委屈,而鲁肃对自己也不甚敬重,更何况在胡综看来,自己说的就是实情,并没有什么虚假!

“臣听闻,当年鲁子敬出使成都之时,汉王便以王驾远迎十里之外!更是亲与鲁子敬同乘!想必那那时鲁子敬便对汉王感恩戴德了吧!”

最怕的就是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语!基于一个片面的事实,展开了丰富的联想,所有的猜忌便都是从此开始!

胡综的口舌令孙权很是不悦!眼看着孙权面色越来越阴沉,却见其忽然舒展。

“伟则多虑了!子敬不是那样的人!若无子敬,孤何以破曹呢?汉王区区恩惠,不足以令子敬倾心!”

不知是孙权强行说服自己,还是另有顾虑,总是最终是否定了胡综对鲁肃不利的言论!

随后孙权便下令南阳程普,立即与用丹、析二城从汉王手中交换回鲁肃,随后又令周瑜做好准备,随时佯装驰援南阳,以便迷惑洛阳的曹仁,使曹仁不备汉王之用兵。

长安这边,刘征顺利的先取得了丹水、析县两地的控制权,随后才与鲁肃依依惜别,临行之际,刘征又对鲁肃嘱咐道:“今有一言,子敬切记!子敬若有势穷之时,勿忘本王!”

在刘征看来,鲁肃、周瑜迟早都不能为孙权所容!自古功高震主者危!这是万世不易的至理!

无论是刘征、曹操还是刘备,那都是战场厮杀出来,只有孙权,一个因父兄之功绩而成就一时霸业的人,始终是缺乏自信的!而不自信,恰恰就是兔死狗烹最真实的原因!

将鲁肃送出了关中,长安却并没有消停,刘备的使臣马良也紧跟着鲁肃的脚步来到了长安!

初听刘备遣使前来,刘征是毫不犹豫的便拒绝接见。在刘征心里,收拾刘备是迟早的事情,见与不见并没有什么不同。

荀彧却是谏言道:“无论汉王如何看待刘备,来者是客,何不先看看再说?此一时彼一时,刘备自得荆南之后,始终与汉王秋毫无犯,想来刘备当有意与汉王和解。”

“和解?文若莫不是说笑吧!刘备其人,背信弃义,谈何和解?他有什么资格与本王和解?”说起刘备,刘征虽然并未出离愤怒,但却是依旧不待见。一般人听到刘征这样的话,肯定是闭口不再言语,但荀彧毕竟是个考虑大局的人,于是再对刘征出言道:“臣以为古之明君者,心忧天下而无私仇!昔齐桓公能用管仲,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以汉王气量,

曾一齐桓而不如哉?”

荀彧直言善谏,当着刘征的面,便用齐桓公任用仇敌管仲的实际来比拟,以此来劝谏刘征需要有更大的胸襟!

刘征一听就火了,不禁怒道:“管仲于齐桓难道有杀妻戮子之仇?文若此言甚是荒谬!本王既非齐桓,他刘备更不是管仲!”

荀彧还要进谏,刘征不耐烦的挥手道:“文若还有公务要处理,退下吧!”

一旁的沮授见汉王似乎有些失去了理智,于是也打算直言进谏,荀彧却主动告退,并拉着沮授离去。

出了汉王宫,沮授不禁问荀彧道:“荀令君这是何故?今日汉王表现并非明智之举,你我缘何不据理力争?”

荀彧却道:“公与跟在汉王身边这么多几年,难道还不了解汉王?”

“这……”沮授一时无语。

“公与放心!不出一个时辰,汉王必会回心转意!你我静候汉王意旨便是!”荀彧肯定的说道。

话说论跟在汉王身边的时间,沮授其实还要超过荀彧。汉王每次出征,沮授必左右相随,而荀彧则还需要留守后方。但论对汉王的了解,恐怕还是荀彧更加深刻一些。

他知道汉王对亡故的妻儿的感情,但也更知道汉王不是个轻易会被仇恨冲昏头脑的人!现在需要的只是冷静和等待,因为该说的话已经说了。侍奉汉王来说,话只需要说一遍!并无多说的必要。

果不其然,不到一个时辰,沮授便接到了汉王命人传来的消息,令其将来使带去相见!

对于刘备的使臣,刘征自然不会大张旗鼓的令其他人陪坐,于是只令沮授将其带来,做私下会面。

来使马良,现任诸葛亮麾下长史,刘备以其处事有方,因此委任其前来向刘征示好。

沮授以为刘征并不了解来使,正准备上前介绍,刘征却先开口问道:“你便是刘备使者马良?”

马良上前行大礼拜道:“正是在下!马良奉我主之命,前来拜会汉王!不知汉王何意认得在下?”

刘征仔细端详了一番马良,随后道:“本王听闻马氏五常,白眉最良!你既眉间一抹白,不是马良还是何人?”马氏五常,白眉最良,这句话只在荆襄士人之间有所流传。以马良的声名,并没有超出荆襄地界!比诸葛亮等人那更是差远了!若说汉王了解诸葛亮等人还可以理解,但能脱口而出“白眉最良”这样的话,

着实令马良很是惊讶!

“马良荆襄陋士,不曾想汉王对在下却是如此了解!真令马良受宠若惊呀!”

听到刘征说出白眉最良这样的话,沮授也十分惊讶,自己并没有提前介绍过马良的情况,汉王却能知晓,看来汉王知道的人和事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于是沮授也便不再多做介绍。

刘征见马良面相端正,倒也有几分名士风范,于是便开口赐座。

马良入座之后,刘征随即问道:“刘备令足下前来长安,意欲何为呀?”此前刘备曾将臧霸送到成都,时隔十三年,又第一次亲手给刘征写了一封书信,表明自己的悔过之意。当时刘征并没有在意,只当刘备是担心自己挥师东进,因此才抢先示好。如今自己已经迁到了长安,很明显不再针对他刘备,此时还遣人来,似乎并没有必要,因此刘征才觉得很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