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

男人笑着目送她出去后,迫不及待地转过身来盯着云笙。

“大哥,能不能把我的绳子解开啊,勒得太紧了。”云笙故作可怜地朝他抱怨。

“这.......”男人有些犹豫,“不太合规矩啊小美人。”

“规不规矩的,不都是你说了算,而且我一个弱女子,就算绳子解开了也逃不到哪去。”云笙朝他眨着眼,一双杏仁般的眸子里含着盈盈湖水。

面前的美人朝他柔柔地抱怨,这男人早就被她一颦一笑勾得没了魂。

他脸上堆着笑,走上前去将她的绳子解开,又忍不住去握着那双白嫩细腻的手。

“小美人这手真是生的极美,瞧这水葱似的指甲——”

话未说完,只见云笙猛地抽回手,一记手刀将他敲晕,又夺过他手里的粗鞭子,嫌弃地甩了甩手。

她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将这男子头上的发簪取下来,简单盘了束发,又扒了他的外衣披上,趁着外面无人迅速溜进隔壁房间。

另一间房内,透过帷幔,隐约可见一罩着绫罗绸缎的女子坐在檀木桌前,不停地整理着自己的妆容。

云笙放低脚步,轻手掀过帷幔,又从袖里抽出匕首,猫着步子慢慢朝她靠近。

走进了些,这女子的身形便可看得清清楚楚。

因她肩膀有些宽大,身上的衣裳看着略微不合身。

云笙正要将匕首摆在她脖颈间,她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拿起桌上的胭脂朝云笙扔过去。

利刃划过胭脂盒,发出刺耳的哗啦声,随即玻璃炸裂,散落一地。

“什么人!”女子转过身,怒目瞪着来人。

声音中气十足,还带着一丝掐出来的尖细。可当云笙看清她的长相后却傻了眼。

虽是着女子衣裳,面容再怎么看也能看出男子的英气。

仔细望去,眉眼处还抹了厚厚的脂粉,但云笙还是忍不住失声道:“于师兄?!”

于奂愣了一下,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吓到了:“云笙?”

云笙是大为震撼,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你这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扮成女子了?”

“我这......”于奂真是有苦说不出。

楼主给的吩咐是去风月楼找云笙接头,本来自己都想好了以一个官人的身份进去,不成想他还说为了不暴露身份,要委屈自己扮女装潜伏进来。

“凭什么?”于奂很不服。

谢清晓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你接不接?”

自己的一世英名啊!就这样毁于一旦了。

顶着云笙略带期待的复杂眼神,于奂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太阳穴在不断**:“任务需要,没办法,楼主命令不得不听。”

云笙表示很理解,并保证一定不会说出去。

于奂无奈扶着脸,非常勉强地谢过她。

“那师兄你扮女装做什么?”

“不是说今晚他们要开始展拍这些被掳来的女子吗,我和一个女孩换了衣裳,就想着到时候潜伏进去先去解救她们,再去找幕后人。”

虽说是个不错的主意,但云笙还是忍不住道:“于师兄你——”

“诶,不用不用,我一直都是这般心地善良,夸奖的话就免了,我已经听腻了。”

云笙:......

不,我只是想说,你扮成的女子好像也是要去展示拍卖的。

“事不宜迟,这一层的恐怕都是被掳来的女孩,我们得赶紧把她们救出去。”于奂脸色变得严肃下来。

每一间房里都关着一名女子,双手被束缚着,仅凭她们的力气难以挣脱。

他们分头行动,于奂负责去给她们松绑,云笙则潜入深部去找这家楼的老鸨。

楼顶上的一间房里,老鸨正数着票子,忽见一道阴影落下,她正欲转头,脖子上就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

身后人低声道:“别乱动,不然你这脑袋就没了。”

老鸨整个身子都是僵硬的,颤颤地点头:“我不动......您这是做什么呢。”

“你们楼最近有很多来历不明的女子,是不是有人卖过来的?打算今晚拍了?”

闻言,老鸨心下一惊,陪着笑道:“都是做生意的,总得这样不是吗?”

“放心,我也不断了你的财路,但你必须按我说的做。”

“好好,您说便是。”

......

只剩最后一间房了,于奂一把踢开门,谨慎地观望着里头。

只见一个面容小巧身着锦缎的女孩被缚在床边,嘴里塞着一团白布,不住地呜咽着。

见有声响传来,她抬起头脆生生地看着于奂。

于奂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拿掉白布,又替她松绑:“别怕,你若是想出去便跟着我走。”

女孩大口呼吸着,头上的金钗随之摆动,待看清于奂的面容后随即又皱着眉,警惕地看着他:???*“你是男人?你想做什么?”

“不用在意这些,你只需要知道我能够救你出去。”他朝她浅浅地笑了笑,“赶紧走吧。”

女孩也没有别的办法,犹豫了一会便跟着他来到后院。

于奂朝她们挥着手:“快些出去吧。”

她们频频表示谢意,争先恐后地朝外头涌去。

最后走的那个女孩回过头,有些忧虑地看着他:“那你怎么办?”

“放心,我自有逃脱之计。”于奂安慰着她。

女孩咬着下唇,正巧这时一群妇人闯了进来,她跺了跺脚,朝他道:“你等着,我会回来救你的!”

“就是这个穿红绿色绸缎的!”她们大声囔囔着。

“啧,叫这么大声做什么——”这称呼听着就不大正经,于奂觉得有些丢脸。他正要转头,霎时间,眼前一片漆黑。

......

“请您快些吃点吧。”婢女有些怯生生的,好言劝着他,“吃饱了晚上才能更有力气啊,不然您怎么吃得消。”

于奂看着眼前的糕点,又抬眸看看她,欲言又止。

“小姐,您就不要这么倔了。”

“你喊我什么?”于奂再也忍不住了,声音顿时抬高了。

从被一群女人用麻袋套到这里,重见光明后,眼前就是这个陌生的婢女和一桌的糕点。

言语间更是暗示着自己,不知晓的还以为他不久后将从人世间消匿。

“于小姐啊。”婢女天真地看向他,觉得他这个问题属实奇怪,“妈妈说了,您可是今晚的花魁,都是被有头有脸的大户争相竞抢的。”

“花魁?我?”于奂激动地站起身,“哪个妈妈这么眼瞎?”

“哎呦瞧您这话说的,不过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云姑娘示意的。”老鸨推开门,朝他使着眼色。

“云姑娘眼神不好,您也不能跟着眼神出了岔啊。”于奂咬牙切齿道,太阳窝突突地跳着。

“安心,我们可都对你满怀希望,阿喜,你看着点于姑娘。”

“是。”阿喜呆呆地点着头,眼里满是坚定,“我一定会劝服小姐的!”

于奂气得直跺脚。

这人看着乖乖巧巧的,却实在是倔强,用于奂的话来说,简直油盐不进。

不管自己说多少遍他绝对不能胜任这一大职,不论是温言相劝还是狠话放遍,她全然不肯松口。

“你怎么这般执着?”于奂简直要疯了,只想赶紧逃离这鬼地方。

阿喜眼疾手快地拦着他,义正言辞道:“您不能出去。”

两人展开了几个时辰的对峙,最后以阿喜劝服成功于奂彻底崩溃告终。

——

另一边,郁起云和段流景汇合后。

“云笙被送到风月楼了。”段流景故作严肃地说道。

风月楼?郁起云心头暗叫不妙:“所以?”

“所以我们得去把她赎回来。”段流景面带微笑,“小郁啊,看来这趟花楼是不得不去了,你也不想你云师姐呆在那样的豺狼之地吧。”

郁起云歪着头冷漠地回绝:“师姐那般聪慧自然可以顺利逃脱,我就不去了。”

就算被陈怀绑了,那也不至于被绑到花楼去。郁起云很是不理解。

“那怎么行?没事,到时候你跟在师兄后头,我们就当去凑个热闹顺便把她救出来。”

郁起云:......

繁街巷头,衣着各色的人来往着。

杏花纷纷,一树一树漫步于街道两旁,落入屋舍间的几瓣白色,也让整间房室盈满了清新的花香。

花楼此时也是灯火通明,缱绻灯火映着女子们鬓发如云、面庞如月,暖阁处尽是颓靡之音。

段流景轻车熟路地领着郁起云寻了一观赏绝佳的位子,长扇一展道:“我打听过了,今晚风月楼会有花魁竞选拍卖,我们就等最后把她赎回来就行。”

他固来风流倜傥,还未主动招惹就被那些女子盯上了。

“二位公子怎么就光顾着坐着了,要不要奴家拿上几盏酒来?”柔荑般的芊芊细手扶上段流景的肩上,俏丽的女子含笑看着他。

“与姑娘一醉方休自是乐意至极。”段流景一双琥珀色的眸里笑意流动,几乎快要把人溺进去,“不过在下能否问姑娘一事?”

“公子请说。”

“现如今外头都在传今晚一事,如此热闹,那花魁到底模样如何呢?”

见他也是冲着花魁来的,女子难免有些难过。她勉强地笑了一声,又很快恢复:“本楼的魁首嘛,自是天人之姿,公子也是想参与一番?”

见女子的眼里满是期待,段流景笑而不语。

“奴家明白了,这就去为公子拿上好酒。”女子有些失落地垂下头。

“花魁是云笙吗?”郁起云很不习惯周围的犬马声色,只想着快些救她出来好赶紧离开。

“你不相信她的实力总得相信她的姿色吧,平心而论,云笙确实适合花魁,除非这家楼的主人看走眼了。”段流景对云笙的容貌还是十足地信任的。

大堂上缀满璎珞,整座楼里金碧辉煌,舞姬于中央曼腰起舞,缓缓起声。

悠扬的歌声和着飘逸的舞姿,属实赏心悦目。

楼上一帘中,云笙招呼着身边的侍女:“怎么样了?”

“于姑娘已经准备妥当了。”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听到这一称呼后,云笙在那一瞬间还是有些绷不住。

她竭力不让自己露出笑容:“好。”

于师兄,只得委屈你了。她在心里默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