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夜◎
烛火摇曳, 云笙撑着手眼底漫不经心地盯着这盏灯,瞳孔里全是泥金的还染着红晕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 她靠在案上几乎快要睡着了, 门惶然被推开,凉风倏然将冷清的烛火晃动。
云笙沿着声响看过去,朱红衣袂率先占领了她的视线。面前这人腰细腿长, 金丝滚边玉带系在腰上, 更衬得他身姿挺拔。
极为红艳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倒是更显得他眸子清亮,肤色白若凝脂,有着说不出的少年气质。
他身上酒气飘香,又混杂着青竹的清新气息。
云笙还是第一次见郁起云穿红衣,眉头高高扬起,正上下打量着他。
她凑近了些正要看个清楚时,双手却被钳住, 郁起云定定地凝视着她, 引着她的手去拿桌上的酒樽。
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喝合欢酒。
云笙觉得有些好笑,又抬头望他,红烛清落, 晕染在脸上。
一向漆黑的瞳孔里沾染上幽幽情/欲,落英纷纷然而下,又如水月花镜里倒映出的朗朗明月,看着清冷实则缠绵。
置于案旁的香炉里燃着香料, 此刻正散发淡淡的带着清甜气味的香, 擦过云笙的鼻尖, 倒是让人有些晕沉了。
清亮的酒味飘扬在鼻尖, 郁起云端起来一饮而尽,随后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眼眸深不见底,像是蕴着一汪幽谷里的寒水。
情迷意乱的暧昧气息随着烛火升温,白墙上晕染着喜庆的红,两人的身影拓在其上,相互缠绕着,异常细腻绵长。
零落的香气沾染上丝丝清酒的香甜,鬼使神差地,云笙端着这杯清酒正要下肚时,手腕上的珠子铮然作响,脑中那根紧绷的弦忽地断了。
“恍铛”一声酒杯落地,合欢酒随之洒落满地。
她突然清醒过来,原本蒙着迷雾的眼睛也登时清明了。
郁起云不解地看着她,眼睑半垂着微微蹙眉,显得有些苦恼,暗黄的光沿着阴影打下,又带着些许脆弱气。
“你现在还有意识吗?”云笙与他隔开距离,不确定地问。
郁起云没回答她,仍是痴痴地望着。
他眸子里仍旧含着深情,半遮半掩的云雾终是掩盖不住那满月清辉,细碎的光芒落在眼眸里,浸染了秋霜春水。
那摊柔水被风吹皱了,丝丝漾开的波痕在里头搅动着,那些疯狂生长的情愫又重新攀沿而出,将他仅剩的理智吞吐。
两厢静默,缓缓地,郁起云走上前来,却只是将她揽进怀里,嘴里喃喃自语道:“师姐?”
云笙被他抱着,鼻尖满是他身上的气息,又夹杂着香炉升起的白烟,两者纠缠不清。
她仰着头,双手捧着他的脸,语气里带着意料之外的惊喜:“你没被吸去魂魄?”
郁起云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嘴里???*含糊道:“没有……姐姐,你亲下我,我有些难受……”
他抬起头,眸色亮得吓人,但却让人觉得没有生机。
外头落了雨,一点点地敲打南窗。
这里也植有密密浓浓的竹林,微光落在青竹叶上,枝干挺拔,唯有上端随着微风春雨细细晃悠着。
云笙眨了眨眼,抿着唇看了他许久,似是打量又似是犹豫。
郁起云眼底是密密丛丛的火焰,和着他身上的似火红衣,几乎快要喷薄而出,将他全身燃成灰烬。
但他还是乖巧地看着自己,嘴角不自觉微抿着,整个人虽是面无表情,但却不由自主升起一股可怜的劲。
疏散的意识从头脑中一闪而过,他眯着眼想要抓住那些碎影。
昨晚,自己在离阙晃了一圈后仍是找不着咒鬼的去向,正欲离开,雾气渐浓遮掩住去路,他扬起剑以剑意驱散,待雾气消散后,眼前却是一座破旧老沉的草屋。
黑气弥漫在远处的瘴气林里,暗河的水在夜色溶溶下更为浓稠,其上还飘**着飕飕凉气。
他还没看清楚,鬼使神差地,自己便莫名抬脚朝那边走去。
渐渐地,清醒的意识被逐趋剥离,他不理解自己为何要这般做,但却丝毫不能主导自己的身躯。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披上大红婚服,高高坐在马上随着迎宾队伍来到这里,在敲锣打鼓声中,和一个陌生的盖着绣头的女子拜了堂。
所幸,小师姐还是来找他了,他最后是和云笙拜的堂。
此时此刻,不知是不是那杯酒的缘故,他发现自己浑身发热,脸上烧的厉害。
见他眼尾开始染上红艳的颜色,双颊也逐渐飘上几抹不同寻常的潮红,云笙总算意识到了什么,睁大了眼问道:“你不会,是被下了情药吧?”
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既然咒鬼会令他们二人成婚,那必然所有事都得准备妥当,下这种催情的药倒是情理之中。
恐怕那杯酒,就是引子吧,喝下之后体内情药便会开始发作。云笙有些可怜地看着他。
郁起云很是难受,眼底那些情愫快要抑制不住,大脑里有无数邪祟的念头在叫嚣。
他惶然靠近,将尚在思虑对策中的云笙打抱起,云笙尚未反应过来,很快视角一转,自己已经被抱上床了。
大红罗衾铺在**,清泠泠地护着自己,四角红烛轻晃着,映在郁起云的脸上。
他欺身而下,铺天盖地的气息疯狂将她罩住,她被迫抬起头同他亲吻。
呼吸仿佛被抑制住了,灯火缱绻将迷乱的气氛扩散开,他们的影子被拓在白墙上,这会较于上次更为清晰,却也更加缠绵。
“你这是……”含糊的声音从间隙渗透出来,云笙被他吻得迷迷糊糊的,只觉得酥酥麻麻的而又带着酸痒的感觉袭满全身。
渐渐地,温热的唇又落在脖间,顺着流畅的弧线一路向下密密麻麻地落着。
紊乱的气息在他们之间来回转化,云笙闭了闭眼,有些无奈地叹着气。
红衣半褪,乌发如瀑般散在床榻上,艳丽的如血液般鲜红的嫁衣与身下人白皙的肌肤相映衬,郁起云伸出手朝衣摆下探去。
她此刻神经紧绷,脖颈上青紫的细筋脉络都能隐约看见。
但他硬生生地止住了动作,眼尾早已是潮红不消,唇瓣也是嫣红的,眼底盛满委屈的情绪。
像是一只濒临发/狂的小兽,明明意识涣散,却始终记着不能伤害主人。
他起身坐在床沿,长指紧紧攥着身下绫罗绸衾,指尖微微发白,手上青筋清晰可见。
云笙身子不自觉轻颤,头脑有些昏涨,看着眼前景象顿时有些恍惚。
转头望去,身旁的郁起云闭着眼,长睫不住地颤动,鼻尖也染上红色,但仍是死死地咬着唇抑制自己狂乱的念头。
额角甚至还落了轻汗,他微微颤抖的样子看着格外可怜,云笙有些过意不去,试探性地问他:“要不,我帮你?”
郁起云瞬间睁开眼,潮水仍在不停翻涌着,他哑着声道:“别了。”
他并不想自己是因为中了情药才和她能够亲密接触。
“那算了。”云笙耸了耸肩,颇有些可怜他。
灌涌而上的浪潮不停翻动着,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过了一会儿,郁起云实在是按/捺不住那疯狂肆意的情/愫,他睁着一双清凌凌的眼,可怜巴巴地哀求:“姐姐,帮我。”
云笙轻笑了声,郁起云脸上虽有些窘迫,但还是抑制不住,迫不及待地领着她的手。
温热的手包裹着,郁起云眼神迷离,凑过来含着她的耳垂。
滚烫的呼吸铺撒在耳尖,云笙有些无措,耳垂红得快要滴血。
狂躁的情绪逐渐得到安抚,他闭上眼,勾唇笑着,又轻轻去贴近她。
室外是漫天风卷,竹林被席卷着发出疏散的声,时不时有细雨打在浓密的绿叶上,清脆的声响湮没于沙沙晃动中。
清辉映在青竹之上,光影随着颤动不住地变幻,肃穆凄清的夜里,只有竹林簌簌锁住料峭春意。(只有景色)
满片林间均是寂寂竹动声,室内也随着暗波涌动,气息混乱复杂,逐渐滥觞,被浪席卷着开始上下翻滚。
……
春雨过后,竹林更显青葱,天地恍若被洗净了一般,均是澄澈清明的。
云笙慵懒地躺在**,她一手托着腮,另一只手伸到前方少年郎的腿上。
郁起云捧着她的那只手,拿帕子仔细擦拭着。
待来来回回擦拭了数遍后,总算是没有那些别样的感觉了。
云笙抬眸看他,视线灼灼。
蓦然,又被他抬手覆盖住双眼,柔软的唇瓣贴上来,郁起云嘴角带着笑:“别这样看我。”
末了,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揶揄道:“我倒是不知道师姐竟然懂得这么多。”
云笙从他怀里挣脱开,又推开他,冷笑着:“只是看你太过可怜罢了。”
郁起云揉了揉眉心,又抬起眸看她:“若是旁人,你也会帮他吗?”
云笙没吭声了,闭了闭眼后,转过头去不欲与他对视。
“嗯?会吗?”郁起云轻轻捏着她的下巴,似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别闹。”云笙蹙眉,将他的手打掉。
“好,那师姐你是怎么来这里的?”郁起云正了正色,故作深沉地问她。
云笙沉默片刻,道:“几乎所有人都被咒鬼吸了魂魄,殷小姐和小雀我安置在偏院里,而我现在是顶替她来成婚。”
她随意地瞥过眼,倒也没问他是怎么被抓来的。
如今婚礼已成,她已经和“心上人”在一起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共同赴死了。
咒鬼想来就是等他们熟睡之后,好一举将他们的魂魄吸去。
作者有话说:
被锁死了(?;︵;`),大部分全删了,大家自行脑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