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已放弃抵抗的我竟然被重重摔在了地上,登时觉得屁股生疼,眼前冒起了一片金星,耳边还有呼呼的风声刮过……

等我再次睁开眼,却看到了清虚道长,“道长,是你救我的?”

道长却叹气摇头,表示不是他。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然后朝周遭望去。

沈剑和耗子、大秦、道长都围坐于地,一个个面色惨白,满头大汗。十八独独坐在了中间,也紧锁双眉,看起来像是在和什么东西抗衡,显得很是辛苦。

我朝远处望去,多琴已经和一个人斗在一处,看样子像是个老头,可看起来也不是多琴的对手。

因为从我这里望过去,他已经被多琴打得左支右拙,开始自保了。

救我出来的就是这个老头,可道长他们这是怎么了?

“陆渺,赶紧过去帮救你的人,十八中了它的计,不过有我们呢!先把那玩意收拾了,十八自然脱困!”

我顾不上多问,应了一声就起身朝这边走了过来,趟过了浓稠如汁液般的浓雾,我才看清了老头的模样!

卧槽!

老顾头!

现在和多琴打成一团的,竟然是我第一次遇鬼的那个老顾头。

老头依旧穿着一身蓝色的军大衣,可身形灵活,一点儿都不像个上了岁数的“鬼”。

“傻小子,看啥看,赶紧上啊!”老头见我只看不动,登时就吼了一声。

也难怪,它亲孙女就在多琴手上呢,听说是老顾家唯一的骨血,由不得它不拼命。

我死中得活,自然豪气顿生,一声清啸就加入了战团。

刚才被多琴当做暗器扔出来的张文贵,此时已经再次吸附到了多琴身后,成为了蜈蚣大军的一员。

有这么多手脚,打斗起来确实要占不少优势。

于是我趁着跟老顾头擦身而过的功夫,直接冲向了多琴的身后。既然不是多琴的对手,只能先想办法剪出它的羽翼才行,要不然耗也得把我们两个耗死在这里!

张文贵自然是首当其冲,我趁着多琴忙于和顾老头缠斗,一伸手就把镇鬼符贴在了张文贵的后心。

只见一道青烟起处,张文贵的躯体抽搐不止,然后自动脱离了多琴,摇摇摆摆朝我冲了过来。

灯光照射之下,张文贵就像一具无头尸体一般跌跌撞撞,看起来分外渗人。

我这次也看得清楚,张文贵确实没有头,只有一具躯体和四肢,脖腔上还有乌黑暗沉的血渍,腔体里还有许多不知名的管子蠕动不止,看起来恶心之极。

当然,能办这种事的只有多琴。

能化为实体,也算得上厉害鬼物,可硬是被多琴生生拔除了脑袋,成为了蜈蚣的一部分,可见多琴的厉害程度。

总之,张文贵身上还冒着阵阵青烟,我的镇鬼符一时不去,它恐怕就只能等着魂飞魄散了。

没了脑袋,它只能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再加上身上的镇鬼符开始发挥效力,青烟越来越盛,焦臭的气味也一阵阵传来,熏人欲呕。

我本打算趁机看看小西,可老顾头那里已经被多琴扔了出去,情况危急,所以只得作罢!

等我回头再次发起攻击,多琴却迅速折回了身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神情变幻不定。

“回头吧!你杀戮太甚,真准备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吗?”

曾经有一瞬,我发现多琴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可瞬间就被冲天的戾气所掩盖,整个人也恢复到刚才凶吝暴戾的神态。

“你们都该死!”

说完它就拖曳着身后的六个鬼物朝我扑了过来。

我不知道顾老头现在是怎样的一种状态,为什么能够自由出入多琴设置的屏障。

何况它是正常死亡的,人如果正常死亡,七七四十九天后都会进入冥府,只有执念深重的横死之人才会化身鬼物存留人间。

难不成它也是一位鬼差,所以才会在死后三年和我在车行相遇,想方设法救自己的孙女?

鬼差可分级别,黑白无常是,那个开鬼公交的倒霉蛋儿也是,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个老顾头在哪个级别上。

闪念之间,老顾头又被扔出去老远,却瞬间又挡在我身前,看来老顾头和我的思路相同。有它挡着,我回头找到了已经倒卧在地的张文贵,然后伸手把镇鬼符摘了下来。

张文贵的脖腔内已经开始流出了腥臭的浓汁,青烟也愈盛,看起来离玩完也就一步之遥。

我摘了镇鬼符,再次折向了多琴后方,如法炮制又解决了两个被拽了脑袋的男人。

而此时的老顾头已经被扔出去四五回了,我看得出来,它是在强撑,就是为了能给我争取更多的时间,好让我先把多琴身后的那些鬼物解决了。

可谈何容易,且不说这些鬼物本来就难缠,镇鬼符要消灭一个鬼物就得十几分钟,何况镇鬼符上的字迹已经越来越淡了。

道长把这张镇鬼符交给我的时候就说过,这张镇鬼符绝对不简单,可我能力有限,不能用它来设阵驱邪。所以只能用舌尖血催动,暂时把它当成一件武器来用。

而且每驱动一次,它的效力就会减少一份,直到法力被最终耗尽为止。

我现在最怕的是,多琴身后的鬼物还没处理完,手里的镇鬼符就已经法力尽失。虎符上来就被缴了,镇鬼符要是再废了,那可就只能等死了!

看得出老顾头也快油尽灯枯了,因为它的身影也渐渐慢了下来,我知道再这么耗下去,我们俩绝对难逃一死!

多琴身后还有四个人,三男一女,我猜想离她越近的大概就是法力越小的,这么说来我已经把最难啃的三个鬼物处理了,接下来的工作量会小很多。

镇鬼符还贴在一个鬼物身上,时间还不到,于是我只能和老顾头并肩作战。

多琴虽然被解除了三个帮手,可本领非但没减,甚至比刚才还厉害了许多,要不是老顾头拼死在前面挡着,有几次我差点儿就被多琴身后的那几只手抓住了。

可即便如此,一番打斗下来,我也浑身是伤,只觉得身体疼痛难当,额头鬓间也已经冷汗淋漓。

扛不住了,这是我头一个念头,这么打下去,就算能灭了多琴,恐怕也得两败俱伤,这个年肯定是过不好了。

可眼前的多琴实力又太过强大,想胜它恐怕得另辟蹊径才行!

我冲老顾头使个眼色,它身形往前一蹿敌住了多琴,我一猫腰就撤了出来。

被我贴了镇鬼符的那个已经软成了一滩,至于最先被我制住的张文贵已经化成了一滩腥臭熏人的黑水。

张文贵着实该杀,后来那两个1106宿舍的男生,虽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可情况危急之下,也就谈不上什么手下留情了。

情况果然不妙,桑皮符纸上的朱砂印记果然已经快到了淡不可鉴的地步。

我想要是继续用下去,恐怕多琴身后的那些鬼物还没有全部处理干净,这张符纸就彻底报销了。

眼前的情况是一步之间就可生死立现,老顾头就不说了,可小西她们五个,还有我们六个,这可就是十一口啊!

这要是死在多琴手里,恐怕警方连找都找不着!

事有紧急,我当时也是一时热血上冲,张嘴就把食指咬破了。

指尖连着心头血,我又是天生道基,我以血为墨不见得就不如朱砂。

你不没颜色了吗?我可以描啊,小时候我可没少帮同学改过成绩!

这一会儿功夫,老顾头又被扔出去两次,眼看着多琴要冲过来,却被它再次拦住了。

于是我静心沉意,手持符纸,体会着这张镇鬼符上那道符的深意,片刻之间已在心中临摹不下十数次。

等意满心圆之后,我掐着指尖挤出鲜血,开始在桑皮符纸上笔走龙蛇。大概因为情况紧急,我的意念觉识也较平日里敏锐强悍了许多,仓促间竟然一笔而成。

新符已成,虽说较之原来那道符稍显不足,可对我一个棒槌来说,这已经算难能可贵了。

符纸被修复的一刹那,我就扑向了多琴身后,抽冷子贴在了最后一个男生的躯体后就倒退着跑开。

随后我绕到多琴正面,和老顾头合力对付它,却没看到多琴有任何反应。

多琴依旧凶吝无比,挥舞着剩下的手脚,铺天盖地朝我们打将过来。

我没了虎符和镇鬼符,只能靠着道长教我的套路对敌,如此拼命抵抗,才堪堪和多琴打了个平手。

忽然,多琴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然后身形暴退,撤出好远之后,才回头朝自己身后看去。

只见它身后已经冒起了一阵青烟,而最后那个男人的四肢已经开始抽搐不止,甚至连带了跟它紧挨着的一个女人,因为那个女人也开始冒出了一股青烟。

卧槽,不但管用,竟然还能传染!

我没想到自己胡打乱撞,竟然能收到如此奇效,自然兴奋异常。

多琴发现异样后,仰头嚎叫不止,然后身子猛甩,试图把这两具冒着青烟的躯体甩出去。看样子如果它和这两具躯体切割的不及时,很可能殃及自身。

两具躯体被它瞬间甩向了我们,而有了前车之鉴,我们也都闪身躲过!

片刻之间,多琴身后只剩下了两个女人,我已经成功地干掉了五个。而刚才复制镇鬼符成功也使我信心大增,如果不出意外,我们这次应该可以安然脱困。

可就在此时,多琴整个身子被身后的两个躯体高高举起,由上而下俯视着我们,然后开始狞笑不已。

等她落地之后,一回手把身后一个女人从身上撕了下来,然后手臂忽然变得巨长,把女人高高举到了空中。

这时候还不忘朝我们望了一眼,然后笑意森然地张开了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