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占据这整个墙面的柜子被拉开了,于是我探头探尾走了过去,竟然发现柜子后面的墙上还有一道门……
大概这道门才是整个储物间最大的秘密所在!
门没锁,只是上面有厚厚的积灰,门角上还挂着蛛网,应该废弃很多年了。
我推门进去,里面漆黑一片,仿佛藏着一只吞噬光源的猛兽,即便手机光源也照不出多远!
在昏黄的灯光下,我只能依稀辨别这个房间大概有三十平米大小,中间有几张病床,远处还有一排柜子。
随着现代化进程的日益深入,人们对电力的依赖已经发展到了近乎病态的存在。目力不及之下,我就习惯性回手在墙上找了找,触碰到开关后就随手摁了一下,没想到还真着了……
这可是我始料未及的,于是我趁机把整个屋内的情形看了个清楚!
最远处的墙边放着一溜柜子,靠西南角的位置有一个手术台,上面安置着一架无影灯。
中间的位置有三张病床,还是那种老旧的木框病床,上面尽然还躺着两个人,但是整张被子蒙住了头脸,不知道里面的人是生是死。
卧槽,这什么情况,不知道废弃了多久的房间里竟然有个暗室,暗室的病**还躺着两个人,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而且眼前的场景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就像做梦梦到一样,却一时记不起来。
正当我神情绷紧的时刻,更加恐怖的事情接踵而至。
我打开灯后就让开门口,靠在了墙壁上,而这时,门竟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外面的人进来的太快,所以我根本无处可躲,也没有丝毫的反应时间,就只能直愣愣地盯着对方。
来人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瘦高个、白净脸,还戴着眼镜,看起来文绉绉的。
可他看了我一眼,竟然没有感到奇怪,只是若有所思的思索片刻,然后才回头问身后的人,“刘儿,准备好了吗?”
外面也有声音传来,“我已经通知过了,启山待会儿就来。”说着声音的主人也出现了,是一个敦实的男人,年龄和刚进来这个差不多大。
这人进来的时候,也朝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就扭回身去和那个人聊了起来。
我就这么被二人轻易的无视了!
这绝对是件好事,两个功法纯熟的医生对刀子的理解不会比一个刀客差!
两人谈话的声音很小,我没能听到什么。
片刻之后,我身侧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年岁稍大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的面相很正,眼神也很凌厉,唯一的缺点就是他眉毛上有一道疤痕,所以本来浓密的眉毛被从中间砍了开去。
我因为就在他的正对面,距离不过几米,所以在灯光下对这些细节看得很清晰。
男人进来后并没有望向我这里,于是我被第三次无视。
他去到角落处的水管开始洗手,片刻后戴上了手套和口罩,然后闷闷说了一句,“开始吧!”
那两个男人见他开始收拾,也都紧随其后,另一个还把无影灯开了,然后两人从病**把其中一个病人搬到了手术台上!
那个人是活的,我敢确定,因为他被抬起的时候,手还紧紧拽着床单,却被两个人扯开了。
但病人却没有再去抵抗,整个躯体也呈现出一种软瘫的形态,大概是被注射了一定剂量的麻醉剂,但还有意识。
我对医学上的术语不太懂,只懂得局麻和全麻,眼前这个病人还有意识,大概是局麻吧!
“启山,这个还没全过去,是不是……”瘦高个问那个最后来的男人。“就这么来吧,要不然器官给药太多,对那边来说也是个麻烦!”
男人的声音沉稳,看得出他是三人当中的核心人物,而且主刀的也是他,他这么一说,其余两个人就再也没说什么。
到这里,我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丝揣测,可却不希望事情真的发生。我现在完全可以推门出去,回避眼前这罪恶血腥的一幕,可我还是坚持留了下来。
我要尽可能救出剩下的那个……
于是趁着三个人专心致志实施手术的同时,我蹑手蹑脚靠近了另一个病人,然后轻轻掀开了被子。
这是一个年轻女孩儿,整个身子都光着,我见她手臂上还有几个针眼,因为都渗出了血,所以在白得发光的身体上异常显眼。
床不能动,我只能试着把她搀起来,可搀了几下终究没能把女孩儿拉起来。
而那个体型敦实的男人忽然叫了一声,“咦,这是怎么回事?”说完就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女孩儿就在此时忽然睁开了眼,然后死死盯着我,竟然还转了两下。
我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可她的眼神我似曾相识,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那人已经走了过来,手里带着的手套上还沾着满满的鲜血,然后从我身边走了过去,把女孩儿的被子再次盖上后,嘴里还嘟囔着,“怪了气了!”
我在他再次回身的时候舍命扑了过去,他们有三个人,我必须得想办法先放倒一个,要不然肯定就得被这三个人生擒活拿。
可我扑空了,或者应该说是我从他的身体穿了过去,而那小子也停顿了片刻,然后打了个喷嚏。
这些人是影像?
可明明看着都是活人啊?
也许以后会,但现代的科技绝对做不到这种以假乱真的程度。
而此时,我忽然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如果逆推一下,那个影像就是我,也一样成立,他们是看不到我的!
从刚才三个人路过我时的表现来看,恐怕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我不知道多琴用什么方法让我穿越到了他们当中,可现在的情况是,我只能做个规规矩矩的观众,即便眼前发生多么可怕难言的事情,都没有能力去打断和阻止。
可刚才那个女孩儿明明是看到了我的!
我确信那个眼神是想要和我交流的,而且很熟,因为我就在最近一段时间见到过。
于是我靠在墙上,脑子里开始回想刚才那个眼神到底在哪里见过!
大概已经后半夜了吧!
想想我今天也够倒霉的,先是着急忙慌赶到省城跳了一次楼,然后又急急忙忙赶回来……
等等,跳楼、月淼、刘赟娜……
我想起来了,跳楼之前,附在马月淼身上的刘赟娜曾经问了我一句,“你怕不怕死?”
那时候的神情和语调都不像马月淼,应该就是刘赟娜自己,她那时候盯着我看的眼神,就和刚才那个女孩儿盯着我的时候一样!
眼神这个东西虽然没法做具体描述,可确实能分辨得出来。
眼前这个在病**躺着的应该就是刘赟娜,就是被烧死的五个人之一,他们死前都被摘取了内脏,所以在火海里才会变成那种恐怖的模样。
这时候,那边的手术大概已经做完了,敦实的男子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拉杆箱,然后从里面又取出一个塑料小箱子,大概有家庭用的野餐盒大小。
瘦高个取了一个东西放了进去,然后盖紧,让敦实男子赶紧送出去,说外面还等着急用呢!
这人应了一声就开门出去了,然后瘦高个顺手拉过了一块一次性中单,盖在了那个病人的身上。血立刻就洇了出来,然后血迹慢慢扩大,直到蔓延到把整个创口都包裹了起来。
“这次能拿多少?”瘦高个问了一句。
那个叫启山的说道:“十个吧!这次对方要的急,要不然给不了这么高!”
“那这个呢?”瘦高个指了指病**的女孩儿。
启山没说话,而是瞪着我这个方向发了一会儿愣,片刻之后才说道:“他们在调数据库,如果没有合适配型,就给她个痛快吧!”
瘦高个还想再说什么,启山摆摆手,眼中忽然戾气暴射,“兄弟,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咱们本来干得就是丧尽天良的事,那就加把劲儿,把眼前这个的器官都摘了吧!回头我跟学校商量一下,怎么也能再凑几个!”
屠夫从来都不可怕,因为他们就是干这个的。
可怕的是眼前这些外表上看起来道貌岸然,私下里却干着屠夫勾当的人,而且沉溺其中,却没有一丝的怜悯和分毫的愧疚。
我没走,因为腿已经软了,而且嚎哭不止。
这里可是医大,能在这里行动自如的成年人只能是老师,而我知道眼前躺着的刘赟娜就是这里的学生,刚才那个男孩大概也是。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作为一个老师怎么能对学生做出这样的事?
这不仅令人发指,简直是人神共愤,人类最阴暗的角落不过如此。
我为阳光没能照到这个阴暗的角落而悲哀,为自己竟然不能伸出援手而着急,为这些学生惨遭毒手而愤慨不已。
泪水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我都多长时间没有这么哭过了!
病**的被子并没有盖紧,我就蹲坐在地上,然后一偏头,看到那双灵动的眼睛,那是刘赟娜。
我们是认识的,就在她死前,我们见过,所以在省城的栏杆上,她才会幽怨的问我,“你怎么才来?”
事情无法挽救,我看着被子里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哭泣更甚……
事件像一颗颗珠子,如果没有一条线,就无法把它攒起来,所以终究是不能看的。
直到许久之后,那个叫启山的人从手术台前离开。
在门口长长吁了一口气,从包里抽出一根烟,捏在了手里,在出门的时候点燃,然后深深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