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风声呼啸,我眼前只有马月淼淡然的笑……

这他娘的不合套路啊,都说了怕死了,还来?

我蹦过极,就是让人咬紧牙关后依旧一阵阵蛋紧的那种,可那玩意儿有绳子啊!

于是下跌过程中我惨叫声不断,倒是马月淼面对我的歇斯底里地呼叫,显得淡然从容,到最后还闭上了眼睛……

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从发觉跌落,然后一阵蛋紧,紧接着就是肾上腺素迅速分泌。

因为大头朝下,所以血液倒流,导致迅速整个脸变得通红,连眼睛都被压迫得有些外突,脑子却转得飞快,似乎能把前半辈子的事都想起来。

除了听猎猎风声,还有发出凄厉惨叫,我还能做什么?

痛定思痛,后来我也时时想起,还是觉得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跳楼,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因为就算下面有气垫,上面还垫了个女人,也一样让你疼个半死。

我们刚刚触碰气垫的时刻就被弹开了,后来据消防人员说,这才是最合理的,要不然俩人在一块,死掉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不是我压坏她的内脏,就被对对方的骨茬儿扎破心脏。

可在救生气垫上弹了两下,我们又滑到了一起……

然后马月淼睁开了眼睛,“陆渺,你怎么来了?怎么还在我身上趴着,这是野外吗?赶紧下去,你也太着急了……”

这姑娘已经傻了,把黄色的救生气垫当成野餐垫了!

“等等,月淼,咱商量个事。不是我不想下去,是腿软脚软动不了,要不你动动?”

马月淼没什么事,倒是我因为身体重些,所以把左边着地的身子拍青了,虽然没伤着骨头,可也疼得龇牙咧嘴。

消防队员把我们两个从气垫拉下来的时候,老马夫妇也下楼了,马太一把就把闺女薅过去了,然后开始放声大哭。

老马问我伤到没有,见我左脸都肿了起来,才问人群里有没有医生。

有个中年人走过来让我脱了衣服,查看了一番然后说没事,就是给拍了一下,有些淤血,不管它隔几天也就散了,要是着急就扎扎针,把淤血放出来。

临走还不忘嘱咐我,要珍爱生命,街面上的女人有的是,至于吗?

合着这位压根就不知道跳楼的是男是女!

警察过来先是训了一顿,然后才让我们写了一份材料,说过几天还得去派出所报道去,到时候免不了得来几场社区服务,以儆效尤。

这一场有惊却无险,马月淼分毫未伤,我虽然脸被拍青了,可也只能算轻伤。

于是老马的小姑两口就拉着我们回了家,然后安排了一顿饭。

虽然大家都闭口不言,可谁也知道这事是因何而起,所以这老俩觉得对不起自己这个侄孙女,要不是自己闺女,侄孙女哪儿会受这样的罪过。

老马也不停劝慰,他说自己从小兄弟姐妹多,父亲又是个只知道撅着屁股受苦的农民,要不是小姑姑一家经常接济,他们还不知道得受多少苦呢!

他这么一说,老人又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大概又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也不免又哭了一场。

我是从头到尾都没说话,怎么说,说这件事其实是冲着我来的?

那本来救人的英雄不就成了惹祸的根苗了吗?

那我这张脸就算白拍了!

马月淼从回到家以后就一直愣愣的,也不和别人说话,我以为她真碰着脑子了,所以过去问了几句。

“我没事,就是想不通,为啥我这个从未照找过面的小表姑,忽然就回来了?”

我一摆手,“嗨,神鬼莫测听说过没有?鬼的事情,咱们凡人哪能想清楚?听我的,你好好的,别再把你爸妈吓着!”

老马两口盯着宝贝闺女就不肯离开了,我也正好趁着这会儿功夫去了厨房,说是帮忙,其实是想从刘赟娜母亲嘴里套些消息出来。

老爷子上街买菜了,厨房就老太太一个人。

我进去帮忙,也顺便聊了起来。

老太太说今天这事得谢我,要不然月淼要真出了事,她可真没法子跟自己侄子交代。我说不用,我和月淼是朋友,自己有个师傅就懂这些事,所以老马才会叫我一起过来。

说了几句,我就把话题引到了她闺女身上,说我有个朋友就是医大的,也听说过解剖大楼发生的惨案,还说了一些细节出来。

我这么一说,老太太的话就开始稠了,她说自己觉得闺女死得冤,绝对不是胡说的。她闺女死后的第五天,校方才通知家属,等她们去的时候,人都已经火化了,连最后一面都没看上。

说到这儿,老太太瞅了瞅外屋,见没人才继续说道:“我说这些可不是胡说的,娜娜出事的那几天我都梦见过,那个死老头子死活不让我跟人说。”

她说大概是学校通知家属的前两天,事情已经发生后,她梦到了自己的女儿光着身子说自己冷,还说被关在了一个大箱子里。

“我就觉着不对,可那时候手机还没这么普及,我跟那个死鬼说,他也不理我,结果过了两天就接到了学校打来的电话。”

我问道:“在那以后您还梦到过你女儿吗?”

老太太摇摇头,“没有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我也不瞒你,月淼小时候那股机灵劲啊,跟她那个殁了的小表姑一样,所以我才那么喜欢她。可没想到……”

她还想说什么,老爷子却推门进来了,我们的谈话也就到此结束。

我想,她也不可能再向我提供太多的信息了,扒开人家的伤口毕竟是很残忍的事。我怕老太太又回想起那些伤心事,还劝慰了几句,说这么些年了,既然她已经回家看过了,那就应该走了!

匆匆吃过饭,我们就急急往回赶,我的脸给拍肿了,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所以老马就充当了司机。

话说马月淼在我的严厉斥责下,终于趁着节假日把本拿到手了。可她毕竟是个新手,又是高速,又是夜车,所以没敢让她开。

老马在闺女得救后,反而没说什么感谢的话,倒像是我就该救她似得,这多少让我有些紧张。

小西的事得跟人家说清楚,要不然迟早是个麻烦。

可我现在脸上的淤血已经散出来了,嘴也斜了,说话不但不清楚,还流口水,所以只能等好了以后再说了。

老马说了,回他家以后就不要走了,明天他再把我送回去。

我本来还准备让沈剑和耗子过来接我,可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所以只得作罢。

高速上手机信号不稳定,时有时无,直到快下高速的时候,我手机上才开始哔哔响个不停,拿起一看,竟然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有沈剑、耗子的,还有大秦的,还有几个未知号码。

我登时皱起了眉头,这么多电话,不会有事情发生吧?

于是我给沈剑打了回去,没想到他一拿起电话头一句就是,“小西不见了!”

我一听就慌了,沈剑、耗子不是别人,他们肯定是找遍了地方都没找到才给我打的电话,不会真出事了吧?

“还有,顾忆萝也不见了,我们正在联系1208宿舍的其他女生,你赶紧回来吧,……”

听到这里我只觉得脑袋一阵发懵,小西和顾忆萝之间唯一的联系可就是那个多琴,难道她这么快就恢复了?

看起来沈剑他们也是这样的判断,要不然不会给其他女生打电话的。

老马听说有事,车速也快了不少,半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回到了大王庄,而家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我先让老马他们开车回去,有什么事再联络我,临走我还把十八抓了过来,抢了几张符塞给了马月淼,让她贴身戴着。

等他们走了,我才返回了小院子。

家里四个大老爷们都耷拉着脑袋,除了抽烟就是唉声叹气。

大秦摇摇头,“能找的地方我们都找了,宿舍,旧校区,地下停车场,小树林,犄角旮旯都找遍了,没找到!”

沈剑也撇撇嘴,“1208的其余三个女生也全部失踪了,只不过还没到可以申报失踪的期限,我们只说是学校临时有事,没把实情告诉他们。”

“家里我也问了,二姑和二姑夫那里我也问了,二姐没回去!”耗子也闷声闷气说了一句。

我瞅了十八一眼,他也一样摇头,“禁阵未动!而且我找了小西的衣物燃香问路,没有任何消息。”

“多长时间了?”

大秦回了一句,“大概三个小时吧!手机没信号,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要不是耗子他们通知我,我都不知道忆萝也丢了!哎,你脸怎么了?”

我摆摆手,“没事,跳了一次楼!”

现如今的情况是人丢了,能找的地方也都找了,可没有丝毫音讯,恐怕把清虚道长找来也顶不了多大用处。

多琴这得有多大的能耐啊?

据我所知,冯韵诗可是东北老家,这他娘的得费多大事啊?

就是让超人办这事也得且一会儿呢!

不行,还是得把道长找来,要不然我心里没底。

有这个老江湖镇着场子,说什么也踏实点儿。

于是我让沈剑先去把道长接来,而我们再去医大里找找,多琴就是死在医大的,还是这里的可能性最大!

我们四个人分了两组,然后重新划定了重点区域,这次以教室、解剖楼,和平日里有灵异故事传出的地点为主。

可找了一圈下来,依旧没有任何消息,随后赶到的清虚道长,也用了道家秘法找了一通,结果还是一样。

小西她们几个就这么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