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和神婆王玉洁有关系是吗?好的,我知道了,这就完了?”安静问道。
“咱们就等着到晚上吧,今天有大鱼可抓。”
“这是多大的一条鱼?让你费这么大劲?”
我和安静突然间似乎总有一些不用言语的默契。
“等抓到了,你就知道是一条什么样的大鱼了,这条鱼非常大,咱们在这里等着他主动上钩吧。”
“既然晚上才行动,那现在咱们干什么?”
“咱们什么也不干,咱们就喝奶茶歇着,怎么不行吗?”我笑了笑,饶有兴致地盯着安静问道。
“你还想吃点什么吗?如果你还想吃点什么,我可以请你。”
安静看了看这奶茶店的菜单,发现小镇上的奶茶店也没有什么新意,干脆说道:“买点小食品就行,打发时间,反正咱们还有大把的时间需要打法不是吗?”
“你也别觉得无聊,看来咱们两个责任挺重的。”
“咱们沉重的责任是喝奶茶吗?”
“这倒不是,不过你应该往斜后方看。我两点钟的方向,你的八点钟方向。别直接看!假装化妆,用镜子看。”
安静本来想直接回过头去,被我这么一提醒,忙转过头来,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小镜,用镜子看向我说的方向。
那里正坐着一个人,他时不时用目光向我们瞟过来,一看就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了。
“这谁呀?”安静放下镜子,问着我。
“这应该是某些人派过来盯着你我的,昨天晚上王育坤应该是捅了马蜂窝。视频能调出来就会有记录。咱俩出来的时候,已经被人盯上喽。”
这还真是防不胜防,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一个陌生的人盯着,着实让人心里很不爽。
“王育坤干什么了?”安静问道。
“他查到张所长正在开设赌局,而且是坐庄的那种。”
安静吃惊地向后一靠,“张所长!公职人员开设赌局,而且还涉黑。这张所长可真有意思啊!那他为什么要找你呢?听我爸说,他专门指明了让你来的。”
我微笑地解释道:“估计是小瞧咱们了。他以为咱们过来只会查神婆的事情。没想到,咱们去把他的事情都翻了出来。”
“这大概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你刚才说是经济问题,而且十之八九跟神婆有关系,他们两个人有什么关系?”
我想了想,说道:“具体关系我现在并不知道,我只知道的是张所长应该为神婆提供某种庇护。神婆也通过这种庇护,开始横行乡里,连续作案。别的不说,就单单我昨天知道的事情就可以说明这一切。县里唯一的工厂,连续五次意外导致倒闭,每次都和神婆脱不开关系。”
“她是图个什么?把人家弄倒了,她也没好日子过啊?”安静不解地盯着我,问了起来。
“她图的只有一样,当然是立威了。这四乡八里,无论谁开设工厂,亦或是家里有什么婚丧嫁娶的事情,都需要给她一笔钱,让她过去跳一跳大神。否则人家就会莫名其妙的发生一些非常不顺的事情。因为不给什么钱,让神婆断了好大的一笔财路,所以神婆才用特别手段,毁了人家工厂。”
安静听了我说的事情,愤愤道:“这也太黑了!和张所长有什么关系?”
“连续五次都被定为意外,而且还没有人查,你说他不是庇护神婆,也得有人信。不然按照正常的作风,也应该将案子列为悬案了,或者是疑难杂症啊,早就应该上报请求支援了。你去看咱们张所长,不动不惊。你说他跟神婆没关系,谁信呢?”
我的话让安静信服的点点头,突然间她发现有些不对劲。
“好像这一天一夜不见,知道了很多事情。快跟我说说,你是不是还知道了什么,到现在还瞒着我?”
我向后一靠笑道:“不是我瞒着你,你究竟知道什么,我也不知道?这一天一夜我收集到的信息太多了,就算想跟你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啊?”
“事情复杂,那现在确定的剩下五人应该是谁呢?”
“这不是让刘爽和苏林涛去查了吗?除了他俩之外,我今天还把任务给了王育坤。只要咱们两方面的结果是一致的,就可以最终锁定嫌疑人了。”
“事情竟然如此复杂?”安静惊讶的瞪着眼睛,问着我,一时间都忘记了手里的奶茶了。
“简单不了。”我笑了笑。
有时候安静倒是也蛮坏,知道我们后面拖个小尾巴。她玩儿心大起拉着我,东逛西逛,南逛北逛,将整个小镇从东头转到西头,从南头吃到北头,也算是逛了个遍。
可怜跟着我们的家伙从东边跑到西边,从南边跑到北边,一路上是想吃吃不到,想喝喝不着,没有别的原因,因为他怕跟丢了。
最终他还是跟丢了,就在他接了一个电话的档口,我和安静招手上了一辆出租车,眼看着绝尘而去。
“喂,怎么样?我要去哪里啊?”一上了出租车,我首先冲着假装打着电话问道。
“不知道你们俩该不该去那个地方,我还是如实告诉你,下午的时候你让我盯着人,的确离开了那个地方,他去的地方却不是你所想的地方或者说,可能他今天没有去,你所想的地方。”
“别卖关子了,到底去哪了?”
“如果你需要,我会把地址发给你,我告诉你他是去找女人了。”
“找女人?”我惊讶的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
“不是一般关系的,女人看起来应该是他的情妇!年纪也不是很大。”
情妇!这句话我差点没叫出来。
“你们两个到底要去哪儿啊?”出租车司机见我的电话粥一时半会儿完不了,有些着急地问道。
“去一趟派出所,将我们两个放在那里就可以了。”
“咱们带着他的眼睛到处转,是不是他也带着咱们的眼睛到处转?”
“不是。”我看了看前面的司机,凑到她耳边,对安静悄悄说道:“我说一句话,你记得不要大声喊啊,他不只涉赌,还在外面包养情妇。”
“什么?”安静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镇子地方不大,他……他还真不闲着,找的还挺全乎。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看看他舍不涉及到第三个。”
自古以来,黄赌毒三者不分家。如果张所长已经涉赌,而且开始包养情妇了,剩下的……多半也是有所涉及的。
这一天白白的浪费过去了,我并没有任何收获。刘爽和苏林涛虽然获得了大量的群众基础信息,那就是神婆一直横行乡里,很多人都怨她咒她,甚至说有些人还庆幸她的死亡,大量的信息也只是无关痛痒的信息而已,对我们破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贡献。
王育坤这一边,倒是查到了一些信息,神婆王玉洁的确结婚了,而且结婚十多年了。她的丈夫叫董家柱,本来也是镇子上的闲汉。自从妻子出事,董家柱便外出打工了,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在镇上露面了,估计还没有从外地回来。
关于对张所长的调查,一队的人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张所长毫无疑问就是这只地头蛇。我们就算是再强,也不能强压着人家。
我干坐着,看看这一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说什么。
我干脆起身,宣布了一声,“散伙!通通给我回去睡觉!万一我想透了什么,明天需要你们行动的时候,一定要令行禁止。”
这还能有什么说的呢?当然是一个“是”字了。
一切虽然都在意料之外,但是仔细想想却又都在情理之中。小镇并不大,但这个不大的天地当中,老所长想要继续一手遮天,俨然是不可能了。
“排除了帮凶的可能性,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不高兴。高兴是因为至少知道了张所长涉及的事情有了眉目,一个不高兴是因为他连帮凶都做不到。”
“可能是因为局面太复杂,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凶手,但实际上凶手只有一个。”
“你是说造成神婆王玉洁死因的,应该不只是一个人?别忘了,永远还有最后一个选项。”
这最后一个选项犯案的不只是一个人,还有张所长。
“选项我保留,如果真的出现选项,我倒想问问躺在派出所里的是谁?”
“大概是另一个受害者吧?”
“受害者只有神婆一个,也就是说只有王玉洁一个。”
“问题上我不和你争论,毕竟是事实嘛。”
“因为所长大概还不知道,他只是以为你们知道了他开赌场事情。不至于结盟进行相互揭发,不是更省力气?”
“我知道你想说的应该是囚徒困境吧?这种招数这么好使?”
我当然知道安静的主意了,做警察的都知道嫌疑人都会有“囚徒困境”。
只要让他们自己冷静的想一想,他们自己就全都招供了,所以最终结果是两个人争先恐后的认罪。
我自然明白,安静是想做成囚徒困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拿下张所长,让他面对受审压力。
局是好做,可真的有效吗?
“当然了。需要另外加上一点,两个人都必须要说实话,在这两个人不自觉的情况下,让他们把实话说出来。”
“不自觉的情况下……说实话。”我还是想不明白。
“我只想问你一件事,张所长会不会希望别人将自己免职,希望别人将自己抓起来?”
安静给出了这么大胆的一个设想,吓了我一跳。
“这绝对不可能!如果张所长好不容易洗脱嫌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作为?这局面也是最糟糕的。”
“……有一个词叫这是死地而后生,你知道吗?”
安静突然笑道,而且她笑得非常奸诈。
“你的意思是促成局面?”我这就更不明白了。
“一上来就要促成局面,直接一头污水泼上来。法官和十个背叛水手的故事你没听过吗?”
没想到,关于博弈模型,安静知道的不比我少。
我也喜欢听她侃侃而谈,盯着安静说着,“你讲讲呗。”
安静喝了一口水,开始了长篇大论,
“曾经有一艘战舰被敌军包围,快要沉没的时候,船长决定誓死守卫,坚决不投降。有一个水手,却是贪生怕死。他策动了另外九个水手,一起杀死了船长和大副控制的船,向敌人投降。在战争,双方交换战俘,这时水手回来了。发动叛乱的水手按照军事法庭的规则,是需要被处死的,也就说要被枪毙,剩下的因为是从犯,又在战争期间,所以就无罪释放。
问题恰恰就在于,法官不知道哪个水手才是发动叛乱的水手,而且因为法官不能刑讯逼供。如果是你,你怎么审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