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田此时的手也不抖了,声音也没那么低沉,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放心吧。”他拧开了汽油桶,“这神经毒素让你们失去了痛觉,等会儿看着自己火化,但是不会痛,可能会有那么一点点,我可不能保证。”
我很想喊救命,但是舌头到根子都是麻的,只能用眼珠子瞪他。就这么玩儿完了?不明不白的?这罗田是个什么来头我们都没搞清楚,难道他是李庆年的人?又或许是我和庄羽害死贾天宁的事情败露了?他要杀了我们报仇不成?
这罗田像是个得胜的将军一样拎着汽油桶在我们几个人中间踱着步子,嘴里说道:“你们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演你们吧?我们无冤无仇的。”
既然他说无冤无仇,那就不应该是为了贾天宁报仇。
罗田继续说道:“我这人不爱杀人,更不爱不明不白的杀人。我实话告诉你们吧,这石头盯上的人远比你们知道的要多的多,这东西可以让我这辈子都不用为钱发愁了。”
我又习惯性的开始走跑马灯了,但我此时心里还有一丝丝的侥幸,因为这种被逼到绝境的状况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在关键时候都有了反转。毕竟庄老算过我的命数,说我起码有八十多年的阳寿,且只要不当官,就不会死于非命。难不成这办事处的临时顾问也算是个官儿?
“买家是谁?是不是德国人?”耳边突然传来了丁礼的声音,这让我很是疑惑,现在连聂战军都出不了声了,为什么他还能说话?
更诡异的是罗田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而是顺其自然的接话说道:“就是德国人。其实我去贾天宁手下办事儿就是为了这石头。德国人知道这塔里有不好对付的东西,现在又不是满清,他们总不能带着家伙大摇大摆的进来抢,所以就安插了不少像我这样的人帮他们偷石头。只是没想到贾天宁居然就这么死了,我正愁着呢,没想到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了,而且动作比贾天宁还有利索,实在是天助我也啊!”
罗田很张狂的笑着,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都要宣泄在我们身上一样。但他的笑声突然就戛然而止了,透过面具都可以看出他的惊讶,然后他的双手就缓缓的举了起来,那木盒子也顾不上的放在了一边。
一只手捏着一个瓶子送到了我的鼻子边上,我努力的嗅了嗅,一股比猫屎还臭的气味直冲我的脑门,然后我的四肢就像开始解冻一样逐渐有了知觉。
然后我才发现,原来是丁礼正拿着一个鼻烟壶给大家嗅,另外一只手举着枪对准了罗田,不知道为什么,他有这神经毒素的解药,而且他自己也没有中毒。
“你怎么还能动?”罗田声音有些颤抖,“这不可能!”
丁礼淡淡的说道:“德国的ichi组织,二战时期开发的一种神经毒素,气味清淡不易察觉,只要一小管就能放倒一大群人。这种毒素叫摇篮曲,造价很高,但由于暗杀成功率极高,所以这些年一直都有在生产。不过这种神经毒素效能不长,而且遇到刺激性气味很容易失灵。”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罗田有些绝望的说道。
丁礼拿着鼻烟壶自己又嗅了嗅,看来他未必是没有中毒,而是他倒下之后一直把这鼻烟壶放在鼻子边上。
“你以为我们是怎么盯上这碎片的?”丁礼笑了笑。
此时我们虽然还是不能动弹,但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我说道:“你是不是上次发现废弃营地之后就一直在调查?”
丁礼说道:“没错,这个组织的相关资料虽然我掌握的还不是很详细,但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现在黑市上的摇篮曲毒素大部分都是这个组织在生产。这组织一直就没放弃过找这黑曜石碎片的活动,而且他在我们国家内部安插了不少的暗哨,我猜你就是其中一个。”
“不可能!我一路上都没说几句话,你怎么可能看出破绽。”罗田说道。
丁礼解释道:“你的演技确实不错,直到在飞机上我观察你和小风的对话。你要知道,人通过沉默确实可掩盖自己的情绪,但那是掩盖,并不是消除。”
“什么意思?”罗田追问道。
丁礼说道:“你不说话,不代表你不想说话,小风的问话会让你有一种想要回答的条件反射。但你每回都假装冷漠,然后下意识的你就会去碰那个酒壶。你的手抖得厉害,并不是因为酒精依赖症的反应,因为酒精依赖症的人喝了酒之后只是会有所缓和抖动,而不是立刻消除。你的抖动而是因为你对这酒壶里的东西很小心,也很倚重。所以你在掩盖情绪后会下意识的触碰他来寻找一些安全感。”
我不由得心生敬佩,丁礼居然连那么细的细节都看在了眼里,而我却是完全被罗田的演技给蒙骗了。
“别和他废话了,一枪崩了他!”聂战军此时也已经缓过神来,显然他也知道这种神经毒素,否则他不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所以这种毒素应该在他们的圈子里还是比较出名的。
罗田身子瘫软了下去,跪在地上朝着丁礼磕头:“别杀我!我就是想要钱!我坐过牢,贾天宁又死了,我工作也找不到,以后家里人吃什么!”
丁礼冷笑道:“还演呢?你坐牢之前就已经和德国人搭上线了,或者说你去坐牢本就是德国人安排的,你一不是倒斗世家,而不是某个盗墓团伙,你手上那把战国青铜剑是凭空冒出来的么?还不是德国人给你的?那把剑不是你坐牢的通行证,而是个让贾天宁注意到你的招牌。”
罗田缓缓的揭开了面具,脸上挂着一丝笑意,说道:“你小子不当间谍真是可惜了。”
丁礼不以为然的回道:“当了间谍才是可惜呢,不忠不孝的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