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场风波 一、
一、
赵铁伟又坐了一会儿,把手机放入兜里,说了声我去方便一下,就出去了。
在门外面,赵铁伟给华宇集团总经理李明志打了一个电话,请他帮忙查一下财务部来应聘的东川大学财会专业毕业生姓曹的,没大问题就把他录用了,并让李明志快些回电,他等结果。
回到酒桌以后,赵铁伟看曹春平早已经没事了,正在聊天,他坐下以后问到:“曹所长,我有一件事并不明白,前几天半山村那个偷钱箱子的案子你破的那么快,你手里拿着一段透明胶条,上面清楚的有两个手印,那天在他家吃饭的一共有六个人,偷钱的人就在这其中之一,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你怎么能断定胶条上的手印就是偷钱的人?也可能是本家人的手印,也可能是吃饭的其它人无意中留在柜子上的。这一点我怎么也想不通。”
一问到曹春平的专业上,他的眼睛开始放光了,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胶条上的手印是我自己按上去的,采集的指纹哪有那么清晰,做贼的必然心虚,脑门冒汗,全身不自在,手脚没处放。那五个人一来我心里就有了底,随后用了这招,逼他自己承认。结果他就承认了,不过这招只能对付初犯和没跟公安局打过交道的人才管用,对平趟公安局的惯犯没什么用的。”
赵铁伟听了也哈哈大笑起来:“兵不厌诈,你一个原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对付一个初犯的小毛贼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
曹春平兴致大增:“任何罪犯都会有漏洞,都会留下哪怕十分细小的口子,扒开这道口子就是一片光明。从刑侦学的角度讲没有破不了的案,只有破不了案的人。这是已被认可了的刑侦学的新理念!”
赵铁伟听了看着曹春平深深地点了两下头似有同感的说:“是这个道理,和我们平常做事一样,办法总比困难多,遇到难以解决的困难,只能说你还没有找到有效的办法!只要有锁,就一定会有钥匙的!任何一个制锁专家或厂家都不会生产没有钥匙的锁,那还不如用电焊焊死省事!”
其他几个人也都被他俩的谈话吸引了过来,毕云涛没听着头儿,并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对这个结论是同意的。加上酒又喝多了几杯,不知就里的插话道:“我同意这个观点,老实说,有锁肯定有钥匙,这就如同破锅自有破锅盖,男人自有女人爱,我今年二十九岁,二十七岁之前一直没有女人爱我,去年不也是顺利结婚了吗?”
赵铁伟和曹春平被毕云涛的驴唇不对马嘴的话说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互相对视着,忽然会心的大笑起来。笑的毕云涛不知所措喃喃自语的说:“我说的话有错吗?”
笑声更加响亮,而且有些停不住了。
赵铁伟今天的酒喝得多了一些,甚至有些兴奋。平时说不出的话也说了出来,他指着毕云涛说:“你说的结论是没错,但串行了。”
毕云涛还是没听明白:“怎么串行了?”
赵铁伟笑着说:“按老北京话说,人家说的是前门楼子……”
赵铁伟觉得下一句话不太好听。这是北京土话,是埋汰人时才说的,就打住了。毕云涛不依不饶,非得让赵铁伟说下半句,赵铁伟是坚决不说。
良朋华见多识广,又在北京呆过一段时间,看毕云涛一个劲的问起来没完就说到:“这是北京老话,人家说的是前门楼子,你说的是jī巴头子,裤裆里放屁,走两下子啦!”
轰的一声,众人又笑了起来。
电话铃声让人们的笑声停了下来。赵铁伟拿起电话,嗯,嗯了几声。最后说了一声谢谢就挂了。扫了一眼桌子,菜吃了七成,酒也喝了八分,说道:“还剩下半瓶多酒,大家都分了吧,时间也差不多了,一聊就是三个小时了,今天酒喝得痛快,以后还要常聚一聚,寻寻开心。”
谁都听得出来,这是要散局的话了。毕云涛成了满张罗,拿过酒瓶先给赵铁伟倒上,又一一给大伙倒满,端起酒杯说:“今天是良站长请客,下回是我做东。还是在这,还是吃烤全羊,自产自销的省事了。”
大家干完杯,各自吃自己盘里的烤肉,准备散伙了。赵铁伟拿过电话给曹春平说:“给你老娘打电话吧,明天让曹春生去报道就行了。”
曹春平愣愣的看着赵铁伟:“你怎么知道我弟弟叫曹春生?”
赵铁伟笑着说:“曹春生,男,二十二岁,东川大学财会系毕业。应聘华宇集团财务部。有错吗?打电话吧,明天可以上班了。”
曹春平激动的拿过电话:“谢谢赵乡长了。”
站到一边去给老娘打电话了。打完电话他又出去拿了一瓶酒进来:“再喝一瓶,我老娘让我敬赵乡长三杯!”
酒又倒上了。
曹春平这次亲自站起来绕过两个人来到赵铁伟面前说:“这杯酒我代表我老娘,我弟弟敬您了!”
说着一口干了下去。赵铁伟注意到曹春平用了一个“您”字。他和赵铁伟是第一次用“您”这个字。没想到的是一用就用了十多年。在全国范围内来说“您”字只有北京用的最多也最普遍,许多南方城市因发音问题很少用这个“您”字,在偏远落后的山区就是和亲爷爷说话也是用你字,用“您”字的都是文化较高或见过世面的人了,尊敬之意是非常之高的。
连续的两杯酒喝了,毕云涛已经彻底多了,一个人坐在那里说开了:“我们这一代人就是他妈的倒霉蛋!我们读中小学的时候都要交学费,现在不用了,免费了。以前上大学时都是免交学费的,我上大学时又开始交学费了。人家上大学免费不说还包分配,我们自费上大学了吧,还要自己找工作。找就找吧,还他妈的这么难找,一个位置多少人盯着!这就是倒霉蛋,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吃屎都吃不上热乎的。”
说着眼泪还流了下来。良朋华和曹春平知道,他这是借题发挥,借酒发疯。赵铁伟来了不到一年当了副乡长,吕东刚来就是正股级。他干了七年多了还是副股级。心里对乡领导充满了怨恨,嘴上不敢说,借着以前骂现在,指着秃子骂和尚。
酒席散了,毕云涛被架回了宿舍。他给赵铁伟的印象还不错,实在,能干,敢说,也确实是个倒霉蛋。
脑子一阵发沉,眼也睁不开了,屋里没有暖气,也没有炉子,摸哪都是冰凉,不敢脱了衣服睡觉。这个卫平顺,眼里只有女人,乡干部的宿舍如此差劲他连管都不管,你眼里没有别人,谁眼里又会有你?将来自己主政一方时可要爱兵如子……
想着想着睡着了。
早晨八点,上班的人陆续来到了乡政府大院。车声,人声又喧闹了起来,新的一天开始了。
赵铁伟被喧闹声吵醒,睡了一夜还是手脚冰凉,屋里一点热乎气都没有,窗台上杯子里的水都结了冰碴。还真不如在老韩叔家住的时候好,有个热炕,有时热的让人睡不着觉。
毕云涛来了,抱着个纸箱子,是个电热器。赵铁伟非常高兴,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个东西呢!毕云涛从纸箱里拿出电热器,通上电,两根加热管变得红了起来,屋里或多或少的有点热乎气了。
毕云涛说:“白天就通着电吧,烧他一白天晚上屋里就好多了。”
赵铁伟感激的说:“谢谢毕主任了,多少钱,我给你。”
毕云涛听了转身走了,到门口时丢下一句话:“算我关心领导的,一提钱这点儿关心就没有了。”
赵铁伟笑了,心里想到:毕云涛除了有时讲讲怪话以外各方面都是不错的,只是被卫平顺压着没有机会展示他的能力罢了,乡办公室没有正主任,毕云涛以副代正,干了好几年了。为什么不能扶正呢?他不知道的是这个位置卫平顺给他的情fù小红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