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萧邺提醒, 她还真的不曾注意到。
在她宫中,兰心与小芸都比普通的宫女要高一级别,所以平日也就不必穿与普通宫女相同的统一宫装。
平日里, 她们俩的穿着倒也没有特别不同, 但今日,小芸穿了身颜色十分艳丽的衣裙,头上还插了珠钗, 看上去确实是精心打扮过的。
刚才她没仔细看小芸的脸, 但小芸靠近她时, 身上的香气扑鼻,比平日浓郁不少,这是她十分明显的感受。
想到这里,郑容汐总算是听明白萧邺的意思了。
他是说小芸故意要……勾引他。
可是她实在难以相信小芸会是这样的人。
平日在她宫中,小芸做事利落, 人也机灵,长得也算漂亮, 除了之前熏香的事,她曾短暂怀疑过小芸外, 从后面那么长的日子观察来看,小芸似乎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她一直还挺喜欢小芸的。
而且,她觉得小芸看上去并不是有这种心思的人。
“皇上是不是太……”
郑容汐想说萧邺太多疑, 但又觉得这样的话似乎不是特别合适。
恐怕过去有过不少这样生扑勾引他的宫女,他经历太多,所以才会格外谨慎。
想了想, 郑容汐还是改口, 为小芸辩解:“小芸平日是个听话懂事的人, 臣妾觉得她应该不会有这样的心思。”
萧邺挑眉, 瞥向郑容汐,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你觉得朕在自作多情?”
“臣妾不敢。”
“只是觉得皇上过于谨慎了。”
“这还不是一个意思?”
“说到底,你就是觉得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是吧?”
“你觉得朕是毫无根据地恶意揣测?”
“没有。”
萧邺看着郑容汐,他知道郑容汐这话是违心之言。
不过他也没再逼问她。
反正她这种心思简单的人,让她考虑身边人的恶意,恐怕她是很难接受的。
这一次,萧邺猜错了郑容汐的心思。
回忆了小芸方才进来时的场景,确实有奇怪的地方,萧邺说小芸是故意在他面前出现,有别的心思,郑容汐是相信的。
不过,这样倒是消除了她对小芸的一些怀疑。
她之前怀疑宫中有内奸,熏香的事就是内奸所为,也曾怀疑过小芸,但从今日来看,小芸有附翼攀鳞的心思,目标在于萧邺,那偷偷替换熏香一事就绝不可能是她干的。
这似乎与她的目的相悖。
知道小芸意在萧邺,郑容汐其实更安心些。
小芸若一门心思放在萧邺身上,倒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妨害,这样还算好事。
“算了。”
“你不信也无所谓,朕已经提醒过你了。”
她别还傻乎乎地让人钻了空子。
萧邺这样想着,只是不知郑容汐心中所想完全与他相反。
在郑容汐看来,小芸是不是有本事能得到圣宠,对她来说根本无所谓。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陷入沉默,气氛有些尴尬。
萧邺一直坐在床边,郑容汐是浑身都不自在,只盼望着他赶紧离开。
可是她又不好直接下逐客令,即便言辞委婉,萧邺也能听出她的意思来。
所以她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两人就这样待着,又无话可说,实在是有些难熬。
萧邺自然早已发现郑容汐的不自在。
“不舒服?”
郑容汐点头。
他坐在她身边,她确实是很不舒服的,也不算撒谎。
“哪里不舒服?身上还痒吗?让太医来看看。”
“不,不用了,只是吃了药嗜睡,现在头有些昏,想睡了。”
“那就睡。”
郑容汐看了一眼萧邺,有些犹豫:“皇上还在此,臣妾就这样睡了,不合规矩。”
“朕让你睡你就睡。”
见郑容汐还是不动,萧邺故意道:“不睡的话,就陪朕做点别的事。”
听了这话,郑容汐立刻闭上了眼睛。
只可惜,虽然是闭上了眼,但脑子清醒得很,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萧邺似乎不知道,与他共处一室,她压力极大,又如何能安然入睡?
因为紧张,屋内又十分暖和,郑容汐身上都冒出了些汗。
于是她便将手伸出了被子,放在被子外。
可是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这是什么?”
耳边传来萧邺的声音,郑容汐猛然一惊,知道大事不好。
果然,一抬头,再看萧邺的脸色,她就知道萧邺已经发现了。
萧邺的手指摁在郑容汐手臂内侧的‘红疹’上。
他的手指轻轻一擦,原本长着红疹的地方已经是干干净净,没有丝毫印记。
萧邺勾唇,笑着望向郑容汐:“原来皇后所谓的还没好转就是如此?”
“这就是你所说的急症?”
“怪不得你那么着急要为李太医辩解,现在看来,确实是应该的。”
“根本不是李太医医术不精才导致你这病持续这么长的日子。”
“为什么你的病一直不好?”
“根本原因就在于你早就好了,一直在装病,这种病,想不想好,都是你说了算。”
萧邺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是十分平静,甚至还带着些许笑意,但在郑容汐看来却更加瘆人,只觉得浑身发寒。
她只怪自己没有考虑周全。
她本就已经特意避开了露在外面的皮肤,以防这些地方一直暴露在萧邺的视线下,可能会露出破绽。
她专门在被衣袖领口遮住的地方只是少许地点了一些,既能在萧邺怀疑时让他一看,又能避免一直被萧邺盯着,发现其中的问题。
没想到她还是漏了这一点。
一时大意,她竟将手伸出了被子外,袖口不经意之间被拉起,才导致萧邺发现。
见郑容汐低着头不说话,萧邺怒意更甚:“你没什么话要跟朕说?”
“皇上愿意听吗?”
“你有什么好解释的?”
事到如今,郑容汐确实无话可说,即使强辩,也找不出个正当理由来。
“臣妾无话可说。”
既然已经被发现,那就任凭萧邺处置。
“为什么?”
“皇上问什么?”
萧邺冷笑:“朕问你为什么要装病?”
“没有装病。”
“那日从皇上的昭宫回来后,确实是突发急症。”
“那这些是怎么回事?”
萧邺将染上红色的手伸到郑容汐面前,厉声质问。
“臣妾想多休息些日子。”
“什么意思?”萧邺怒极反笑,“你就是想躲着朕?不惜这样的方式。”
“哦,朕想起来了,你方才说的那些会传染什么的全是假的。”
“就是不想见到朕?”
郑容汐没说话,但她知道她的沉默能让萧邺知晓她的答案。
果然萧邺似乎是被激怒了。
“不想让朕碰你是吗?”
“那朕就偏偏要碰。”
‘嘶啦’一声,是郑容汐衣服被撕碎的声音。
郑容汐惊恐地望着萧邺,从没想过他会有这么粗暴的一面。
萧邺将她压到**时,郑容汐还是不敢相信。
她不信萧邺会屑于用这样的方式强迫女人,而且是一个他一直十分厌恶的女人。
当萧邺的吻落下来时,她才清醒过来。
郑容汐几乎是大喊出声:“皇上,您不会这样的。”
“您明明很讨厌我的。”
“跟不喜欢的女人睡在一起,不会觉得恶心吗?”
“呵……恶心?”
萧邺笑意更甚,只是说出的话更加伤人。
“原来皇后也知道朕一直讨厌你。”
“可惜你不懂男人。”
过去的几次,即便郑容汐也不是心甘情愿,但萧邺并未有多粗暴,所以她也能接受。
但这一次不同,萧邺像变了个人似的,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危险。
“我不要。”
李太医的话还犹在耳边,郑容汐不想这样被凌虐。
凭什么他就能这样对待她,完全不顾她的身体是否能承受,就要这样粗暴地强迫她。
他可以肆意发泄,但她却要忍受他一时兴起给她身体所带来的长久伤害。
郑容汐眼中蓄满了泪水,她望着压在上方的萧邺,第一次想反抗。
“我不要!!!”
“我不喜欢。”
“我不舒服,很难受。”
郑容汐使劲地挣扎起来。
她不想被萧邺这样对待,就像她根本不是独立的人,只是一件工具而已。
萧邺却不管,一手擒住她的两只手腕,按到了她头顶上方,另一只手扯开她身上仅存的遮蔽物,随意地甩到了地上。
兰心在门外听着郑容汐的哭泣声,心里十分不安,几次想冲进去,但都被常进保挡住了。
“你干什么?还想冲进去,要不要命了?”
这话说的在理,冷静下来之后,兰心也只能在外边干等着。
屋里的哭吟声持续了快一个时辰,等到安静下来后,兰心却更加忧心了。
原本听着郑容汐的声音,她至少还能知道郑容汐是清醒的,如今屋内安静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心里倒是没底了。
兰心在门外焦急地走来走去,一刻都不曾停下。
屋里安静下来,她又想冲进去看看情况,常进保斥道:“我说噫哗你怎么这么不识趣啊,现在进去能有你好果子吃吗?”
屋内,原本郑容汐一直哭叫不停,在萧邺身上拍打着,奋力反抗。
萧邺也没在意,反正她那点力气于他来说没什么感觉。
后来郑容汐是不哭了也不出声了,他以为郑容汐是屈服了。
可直到方才,他才发现,郑容汐双眼紧闭,似乎是失去了意识。
将郑容汐的脸扳过来,萧邺这才看到,郑容汐满脸是汗,秀眉紧蹙,脸色潮红,看上去十分痛苦。
伸出手去探了探郑容汐额头的温度,萧邺这才发现,她额上烫得惊人。
原本他以为的郑容汐因剧烈挣扎而浑身而温度攀升的身子,此刻再想来,或许这根本就是不正常的热度。
“常进保!”
在屋外候着的常进保听到萧邺的声音,立刻便应道:“奴才在。”
“皇上有什么吩咐?”
“去叫太医来。”
“什……”
“还不赶快去!”
“是。”
常进保立刻派了个小太监去太医院找人去了。
一听到这话,兰心更是坐立不安。
为什么要叫太医?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皇上还好好的,那就是娘娘的问题了。
她就觉得这么久没听到娘娘的声音,总是不太正常的,这会儿竟需要叫太医,娘娘究竟是怎么了?
兰心也不敢贸然闯进去,只能在外边干着急。
很快太医便来了,常进保朝着门里道:“皇上,太医来了,奴才这就让他进去吗?”
“进来。”
太医提着药箱,一直低着头进到了屋里。
屋内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气息,他身为太医,自然是再清楚不过这是什么原因。
太医正要上前走到床边为郑容汐诊治,才走没两步就被萧邺喝道:“等等,就在那儿。”
太医低头看了看自己离床边的距离,有些苦恼。
停在这里,他怎么诊病。
直到他一进来,萧邺才发现,郑容汐什么都没穿躺在**,仅仅盖了一床薄被。
这幅模样如何能让旁人看了去。
萧邺看到了一直在门口焦急望向屋内的兰心。
“你过来。”
他指了指兰心。
兰心有些惶恐,不知萧邺说的是否是她。
“皇上是指奴婢吗?”
“就是你,进来。”
兰心小心翼翼地进到屋内,走到了萧邺面前。
“皇上有什么吩咐?”
“帘子拉下来,给她把衣服穿上。”
“是。”
等到兰心做完这一切,看着仅仅将脸露在外面的郑容汐,萧邺这才放心。
他对太医道:“行了,你过来吧。”
“是。”
太医诊脉的时候,萧邺就坐在旁边,一直盯着。
“怎么样,皇后为何会突然晕厥?”
太医一脸欲言又止,实在不知该如何启齿。
难道他要直接说皇后娘娘本就气虚,之前的病还未完全痊愈,如今又遭这样近乎凌虐的对待,情绪激动,一时失去意识,所以才昏迷了过去?
他怕这话说出去皇上会震怒。
这不等同于说都是因为皇上,皇后娘娘才会突然晕厥……
“怎么不说话?”
太医硬着头皮,尽量婉转:“皇后娘娘前些日子才生过一场病,体虚气弱,本应静养的,不能受刺激。”
“因情绪激动,所以才会如此。”
萧邺沉默。
他当然听出了太医的言外之意。
目光移向还在昏睡的郑容汐,萧邺盯着看了许久。
她面色是不正常的红,脸上全是汗,嘴唇煞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郑容汐挣扎时说的那些话。
她说她不舒服很难受,原来并不是托词,是真的。
“还不快开药方!”
太医原本是等着萧邺发话的,可他许久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躺在**的郑容汐,太医也拿不准了。
一时分神,只是低头看着脚下的地毯,没想到萧邺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他连忙道:“是,臣这就写方子。”
郑容汐再次睁开眼时,还是在自己宫中,熟悉的床幔床帐,还有守在一旁,用手撑着头打瞌睡的兰心。
“兰心……”
一出声,郑容汐才发现自己喉咙沙哑到了极点,连发声都十分困难。
费力说出的话,声音??更是粗哑到不行。
好在兰心睡得不深,一听到郑容汐的声音,立刻就醒了过来。
“娘娘,怎么了?您要什么吗?”
“我渴了。”
兰心立刻倒了水来,端到郑容汐面前。
“娘娘,给,您慢点喝。”
喝了水之后,郑容汐环视屋里一周,没看到萧邺。
“皇上呢?”
她问这话并不是关心萧邺,只是想确认他是不是真的走了。
兰心却误解了郑容汐的意思,替郑容汐不值:“娘娘您还是先关心自己吧,您看看您最近都喝了多少药了。”
兰心在心里为郑容汐抱不平。
自从跟皇上合房后,就没有好过。
皇上也是,根本不把娘娘放在心上,一点也不关心娘娘,不在乎娘娘的身子,只顾自己行乐。
今日更过分,竟然不顾娘娘还病着的身子,强行对娘娘做这种事,害得娘娘晕了过去。
而且对于还昏迷中的娘娘一句关心都没有,不等娘娘醒来,自顾自地走了。
这算什么事啊。
本以为娘娘进宫来是享福的,没想到福没享到,却得了一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