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凌恒听见她的名字之后,脸上的笑意有些收敛,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看向凤翎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有些冷,好半响后,他仿佛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是云曜给你取的名字?”
凤翎颔首,凤凌恒眼底的烦躁更甚。
不过还好他的烦躁来得快去得也快,默念了几次这个名字后,竟然也接受了,凤翎看他方才的表情,还以为他会随心所欲的给自己换一个名字。
“令羽。”凤凌恒从小声的念到清楚的喊出她的名字,听见凤翎应声的时候,凤凌恒难以察觉的叹了口气。
相似的脸,相似的名字。
云曜也在找寻阿姐的蛛丝马迹。
但再怎么像,也不是想见的那个人。
凤凌恒一想到这里就心里难受,喉咙酸酸的,眼眶也开始发热。
他已经不止第一次和凤翎对视率先挪开视线了,他跟这个小宫女的身份差距太大,说是聊天,实际上也压根聊不了几句。
饶是如此,凤凌恒还是在默了很久之后开口:“你晚上留下来。”
凤翎愣住,下意识便想说不行,还好反应迅速,忍住了。
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先入为主的代入到宫女和皇上这两个身份中了,凤凌恒一说留下,便吓到。
但实际上跟云曜一样,自己顶着这么一张脸,云曜都下不去手,更别说凤凌恒了。
凤翎在心里对自己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真是谨慎久了,都快完美代入现在这个身份了。
对自家弟弟竟也起了防备心思。
不过凤凌恒已经开了口,也容不得她拒绝什么,以她的身份,说是留下来,其实就是睡在屏风外间,留宿守夜罢了。
第一天到御前奉茶就被皇上留下来夜守,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情,消息很快就在御前传开了,宫人们聚在一起小声议论此事,都觉得令羽是不是命太好了一些,有摄政王撑腰,如今连皇上也高看她两眼。
还有胆子小一些的已经开始庆幸,还好前些天凤翎她们刚来的时候没真给下脸子,当时是谁传出来的谣言说摄政王居心叵测,皇上定然会防着送进宫来的两人来着?
果然道听途说信不得,真要是结下梁子了,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宫人们聚在一起议论,还是青河姑姑出面才遣散了她们,让各司其职,小心受罚。
凤凌恒会留下凤翎是青河姑姑一早就料到的事情。
不仅是今天,之后御前最得脸的人,只可能是那个丫头了。
她故意没有命令宫人们守紧嘴巴,就是为了让这个消息在最快的时间里传到后宫齐妃的耳里。
这些年舒心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了吧,如今也该回味一下,提心吊胆的生活是什么滋味了。
能够让皇上找寻到一点慰藉心安的人,终于也不仅仅是她一个了。
青河姑姑站在殿外眺望远方的屋檐,良久之后,终于缓缓收回视线,朝着前方走去。
诚如青河姑姑所想,齐妃虽然与凤凌恒闹别扭有些日子不见了,但御前的消息她依旧是探问着的。
早前凤翎和银霜刚进宫的时候便差人去瞧过了,那时候青河姑姑拦着,凤翎她们又一直没往前头来走动,是以长什么模样并不清楚,只知道人确实是到了,但还没有往皇上跟前送。
今日一入夜,摄政王府送进宫来的人头一次御前侍奉就被皇上留下的事,随着一阵风便吹遍了后宫的每个角落。
只是各宫各院都安安静静的,只等着瞧瑜春宫的主子是个什么反应。
晨露进屋往前站定的时候,抬眸撇了一眼齐妃的神情。
上回挨的罚已然全都好了,因着翠儿闹出来的一系列事情,宫里上下又清理了一遍,不好大动干戈的杀人,便随便安了个什么罪名,送了不少人往苦役局去,如今瑜春宫里伺候的宫人大大减少,宫人们住的小院儿都快空下来了,偏生绣娘那边还得单独分一人伺候着,用惯了人多的时候,一下少了这么些人,还有些不适应。
晨露想着过几日再跟齐妃提一提重新调选些干净底子的新人来,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这下御前又有了消息,再挑人来伺候的事便又得往后放放了。
前段时间齐妃情绪不稳定,在皇上跟前失了分寸,表现得过于急切了,最后还是钦天令有法子,虽然摄政王送人进宫已成定局,但好在重新让齐妃稳定了下来,不至于再闹出更荒唐的事。
但也因为这个,皇上近来不怎么往后宫里来了,齐妃似也觉得没有什么要紧,像是心里笃定自己拿捏住了皇上,时间长了,他自然就会来给自己台阶下了。
晨露在旁边站了很久,齐妃比对过手里的两串珊瑚项链,随意放到桌上,抬眸看她:“怎么了?”
现下还没到歇下的时候,齐妃早早叮嘱了不要进屋打扰,晨露这时候进来,自然是有话要讲。
晨露深吸口气,把御前的事情完整说了一遍,随后顿了顿,又小声道:“奴婢之前便听到些风声,虽说青河姑姑拦着未曾看见什么模样,但摄政王送来的,必然不会是无盐之辈。”
言外之意,便是皇上兴许看上了,这才留下。
齐妃挑眉,半响后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来:“这般有本事?”
语气听上去像是讥讽,又带着几分风轻云淡。
她倒是不觉得凤凌恒会第一眼瞧见个好看的宫女便要纳了人家,凤凌恒这人,自幼长在凤翎身边,一心觉得他阿姐是天上的仙女般好看,眼光养得刁了,这么些年就连世家贵女他都瞧不上几个,更何况送来的宫女。
顶多是觉得有趣,逗一逗便罢了。
晨露见齐妃一点儿没放在心上,不由得替她担忧两分:“近来皇上都不往咱们这里来,也不曾传召娘娘,怕是还怄气得很,若是这时候有人趁虚而入……”说罢晨露还特意强调道,“毕竟是摄政王府精心挑选入宫随身侍奉保护皇上的。”
如何随身,如何侍奉,便值得推敲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