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真相◎

表演虽然结束了, 但是中秋节却还没有结束。

街道两边的摊贩都还没有离开,想着趁今日的热闹多赚一些。

秦芝芝和徐子阳在街道上走着。

两人逛了几个摊子,秦芝芝时不时拿起摊子上面的物品, 偏头去问:“好看吗?”

徐子阳的神色很浅,他这些年清冷惯了, 看到再惊奇的东西,至少在脸上, 都很难显露出什么情绪。

但他还是柔着眉眼,迎合着秦芝芝点头,还补上一句, “好看。”

只是在秦芝芝逛完一个摊子要走的时候,会发现徐子阳有时候站在原地, 像在出神。

她也终于发现了徐子阳情绪不高。

刚开始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直到秦芝芝将花束用手臂轻轻地裹在怀中,拿下一个丑八怪面具,去问徐子阳好不好看的时候, 他将视线从别处移了回来,应道:“好看。”

秦芝芝将面具抵在他胸口, “好看?哪里好看?”

徐子阳这才低头去看胸前的面具, 被上面的的青面獠牙惊了一下,补充道:“是狂野了些。”

秦芝芝一边笑着, 一边不留痕迹地瞟了一眼徐子阳之前看过去的方向, 是神树的方向,又想到一路上, 徐子阳的目光会不经意间落在这花束上面, 心里好像知道了一些, 徐子阳今日心不在焉的原因。

其实秦芝芝也不知道那位女子给她送花的含义, 也不知道为什么徐子阳会这么上心这件事情。

她没注意到,就在她不经意的时候,两名男子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一秒,却又不动声色地挪开。

只是想了想,秦芝芝低头看着花束,在徐子阳的视线也跟着挪过来的时候,抬头望着他。

“徐子阳,这花的含义是告别。”

所以无论送花的缘由是什么,都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或者影响。

徐子阳的眼神一滞,本要落在花身上的目光又移动起来,想要看到女子的脸。

却被秦芝芝反手按上了一个面具,面具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只余下那双隐隐还透露出浅褐色的眸子。

“徐子阳,生辰快乐。”

徐子阳正要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喧闹声。

“不好啦不好啦,有人落水啦!”

*

秦芝芝回了秦府,走向自己房间的时候,突然想着要去看看聂娇那丫头回来了没。

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半了,若是聂娇还不曾回来,就得派人出去寻了。

一进门就听见姑娘打喷嚏的声音。

聂娇正裹着毯子,身边的丫头正端着一碗姜汤要喂她。

秦芝芝有些愕然,“你这是落水了?”

方才有人落水的时候,岸上挤了个水泄不通,秦芝芝两人压根过不去,便离开了。

第44节

没想到落水的是聂娇。

聂娇红着眼眶喝了一口姜汤,“有个小偷偷我钱袋,我想追,却被他反手推下去了。”

这小偷倒是真胆大,敢对知县女儿下手,怕是现在已经在大牢里面坐着了。

秦芝芝探了探她的额头,“沐浴了吗?府里大夫看过了?”

聂娇点头,“都做过了,我没事,这个日子本也不冷。”

说着她又打了一个喷嚏,“但还是有点冷。”

秦芝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握住她的手搓了搓,确定她没有通体发凉才放心。

“那今日救你起来的是谁?我派人去答谢他。”

这话却像是刺激到了聂娇。

她红着耳廓冒着热气,伸手去推秦芝芝,“别问了别问了,我困了我要睡了,你走吧。”

秦芝芝有些好笑,大抵还是觉得落了水丢脸,所以不愿意让她多问。

只是第二日一早,聂夫人就亲自登门来接人了。

秦夫人亲自将人迎进门,倒了一杯好茶。

聂夫人简单寒暄了两句,就提出聂娇在这里叨扰了多日,实在是不懂事,如今要接回去。

她本是觉得政事上面的事情,却要让女儿受委屈,所以让她在外面多玩上一会,秦家是大门大户,名气也在外,做过不少好事,秦家姑娘她也见过,她是放心的。

谁能想到大中秋的日子,女儿竟然被人推下水了呢,这下是不能再让聂娇再外面乱跑了。

秦芝芝本以为聂娇会拒绝,但是她只是在聂夫人面前僵着性子扭捏了一会,还是点头答应了。

走之前还对秦芝芝眨眼,“下次我白日来找你玩。。”

徐子阳今日就启程赶考去了,聂娇这一走,倒是让秦芝芝一下子无所适从,觉得无聊起来。

钱庄如今也不需要她日日都自己去,里面已经培育出了一些还不错的管事。

她在院子的树下坐了一会,忽然感到一阵冷风吹了过来。

看来天要凉了。

秦芝芝招呼着怜淑,道:“小淑,今日我们把被子晒晒吧,过几日怕是没这好太阳了。”

怜淑笑道:“小姐如今还会想起这些了,我这就去。”

秦芝芝坐着无聊,也在床边捣腾,将**的被子卷起打算抱出门的时候,却从里面掉出来一个信封。

秦芝芝偏过头去看,被惊在了原地。

这是原主的字,而她没有在记忆中寻找到这封信的一丝痕迹。

怜淑从门外进来,看到秦芝芝也在动手,忙道:“小姐哪里要做这样的事情。”

她双臂接过棉被的时候,眼神掠过地上的信封,“小姐何时写了一封信?”

秦芝芝收起眼中的神色,将信封捡起来,不动声色地将信封收进了袖子里,笑道:“很久之前写的了,你且去把被子晒上就休息吧,我一个人在矮塌上睡一会。”

怜淑点头,出门将被子晒好后,还贴心的折回来把门给关上了。

秦芝芝平静了一下心跳,坐在矮塌上,将书信拆开。

原主的字很好看。

她穿越过来,继承了原主的部分记忆,却没有继承她的写字手艺。

可就是这么好看纤细隽永如同蝴蝶振翅一般好看得字迹,却描绘出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秦芝芝。

这封信是写给秦母的:

娘,我跟您说过了的,您的女儿不喜欢雕花刺绣,喜欢在外做一个江湖儿女。你总劝我做一个大家闺秀,日后也嫁一个大户人家,得到人家的敬重,安稳地过完这辈子。哼,你肯定是没看过二哥藏在书房里面的话本,你要是看了书中人物仗剑天涯、快意恩仇的生活,就一定不会这么劝我了。见过高墙外的海阔天空,哪里还会喜欢这府内的袖珍牢笼呢?

可是您不听我劝,父亲更是,怜淑跟你们说我想出府,你们就惩戒我,责骂我。女儿很难过,甚至还为此冷落了怜淑好长一段时间,后来我想和她和好,但是怜淑开始害怕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娘,前段时间,我认识了一个男子,他叫王聪,他没有我们家泼天的富贵,也没有官场的背景,就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是一个手里不怎么干净的人,但是坦率地说,我心疼他。我知道您看到这里,会觉得我少不经事,被人哄骗两句就心疼别人。但是娘,我是秦家的女儿,父亲和兄长们都这么聪明,女儿当然也不傻。

第二次他翻墙的时候,笑着说他梦到我了,我哄着他下来,然后喂了他一杯热茶,等人晕过去后,再把人绑起来。等他醒后,我从他口中知道了他所有的事情。

王聪的父亲本是个书生,可是考了十年功名,都没成为一个秀才,后来沉迷于赌博,把他的妈妈卖了,只卖了一两银子,并且很快就输完了。王聪忙完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父亲死在井里,捞上来的时候,还能闻到满身酒气。后来,他找了他娘很久,也是凑巧,在一辆正在出城的马车上找到了。车夫说这上面的女人都是花了钱的,他不能带走,如果硬要带走,就要为他们找来更多的女子。

他大概了解了,才知道哪里是找来,其实是骗过来。而他被命令第一个要下手的,就是我,因为刚好有一个人下了一笔大单子,要买秦家的小姐。

娘,你是不是猜到了,我要去救他的娘。我如果不跟着他去那个组织,他没办法见到他娘,若是报官,或许他娘就身首异处了,怪我看了这么多话本子,莫名其妙生了一副侠义心肠。

但是娘,但我不是匹夫之勇,我写下这封信后,就会另写一封,暗中交到官府,我的身后就是临台镇十几年来的最好的一任知县,我也会在离开的时候,小心的留下标记。我会确保我的安全,察觉不对,我也会尽快离开。

留下这封信,是怕娘担心。我要是提前告知您,您不会让我犯险,等我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你们一定会翻找这个屋子,看到这封信应该会放心些。

秦芝芝落笔。

*

秦芝芝将信纸折好,转头看向窗外的院子,边上长了一颗好大的梅树,上面满满的树叶,但是却看不见粉色的梅花,因为已经在冬日结束的时候彻底凋零。

这样好的秦芝芝,却死去了。

才十八岁,她泯灭在一个还在充满幻想的年纪。

而她所继承的记忆,却完全没有相关场景,记忆中的原主像是被刻意的修饰过,变成一位专心情爱的女子,这是为什么?

而与此同时,在临台镇边缘的一处荒山,一名红衣捕快终于找到了自己失踪多年的同僚,同僚已经化身白骨,只剩下还没完全腐化的捕快衣裳。

枯骨的五指还握着他的长剑,捕快蹲下身,去看剑柄上刻着的字,可是已经被厚厚的灰土掩盖。

他伸手拂去那灰,看到了同僚的名字。

与此同此,剑鞘滑下,露出了已经糊成一团的信纸。

原来早就有人,在揭露这个团伙的过程中,丧失了性命。

这封信,终究是没送到知县聂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