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以往幽静的药家，此时却是陷入了一片喧闹之中。
被浓重如雾霭的黑暗气流包裹之下，不时传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之声，伴随其中的，还有无尽纷乱的血液。
药家和药宁的一众好手，在许冬至面前，像是残破不堪的纸张一般，甚至不需要太过靠近，只是轻轻一挥手，便被难以言说的深邃黑气撕碎，吞噬。
到最后除了地上的血迹，没有能证明他们存在过的东西。
“你……你……”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数名地境，数十玄境，竟是尽数被许冬至屠戮。
偌大药家之中，如今仅剩的生还者，不过只有药凌云与司马博羽二人而已。
药凌云看着踏过一地血迹朝着自己缓缓走来的许冬至，牙关不停打着颤，说出的话也是结结巴巴。
曾经在药宁声威一时的药家，数十年经营，只是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便彻底毁在了许冬至的手中。
一念至此，药凌云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人……是怪物！
“许……许冬至，我认输了……求你……求你……”
他几乎用尽了剩下所有的力气，正想求饶，便看见许冬至轻轻挥了挥手。
还没有明白后者的意思，药凌云全身便撕裂开无数漆黑的裂痕，这模样，与当初的詹姆斯一模一样。
而后竟是骤然破碎开来，溅开一地的碎肉腥血。
连话都没有说完，一代药家家主，就此尸骨无存。
这杀伐果断的一幕，即便是司马博羽，也不由得一阵发颤。
断掉的右手明明白白告诉他，许冬至所说不错，那家伙，真的是传说中的……天外天！
世人大多知道，武者的境界从黄境到天境，各分九阶，因而常常认为天境九阶，便是武者的极致。
但只有司马博羽一般，接触到了这个上限的人才知道，所谓的天境九阶，不过是窥探真正修炼大道境界的门槛而已。
而那重壁障之后的天外天，与天境，压根就是天壤之隔！
那是一群半步踏入了鬼神境界的家伙！
司马博羽自知，在面对这种状态之下的许冬至之时，已然没有生还的可能，索性放弃反抗，问道。
“死在你手上，也不算屈辱了，不过临死之前，我有一个疑问，不知道你可否回答？”
许冬至转身看着他，没有说话。
“天外天之上四大境界，入圣，神异，天微，湮世，你如今，究竟是在哪个境界？又到底是什么样的背景势力，才能将你一个二十岁的少年，培养到这般程度？”
“我平生所愿，不过痴迷武道，若是能够得到解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司马博羽怆然一笑。
他追逐了数十年的天外天境界，至今毫无成果便要陨落，自然心有不甘。
而回答他的，只有许冬至愈发靠近的脚步声。
看着许冬至那双赤红的双眸，司马博羽浑身寒毛不由倒立，被死亡淹没的巨大恐惧瞬间将其包裹。
“没有意识？”
随后猛然一震。
“等等……那气息！这不是许家家主的……唔！”
司马博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双眸轰然一震，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完，整个人便被许冬至拎着脖子，缓缓提了起来。
一代天境强者，竟是如同孩童一般，不管如何挣扎，皆是没有抵抗之力。
许冬至面无表情，宛如铁钳一般的手却是越发握紧。
司马博羽最后还是没能得到他苦求一生的答案，在下一秒，被硬生生捏成了碎块！
做完这一切之后，许冬至便仿佛木桩一般，站在一地血迹之中，岿然不动，身边的药家之外，遍地尸骸，高楼层叠已被烈火吞噬。
庞然火光之中，顾曰最后看见光影里仿佛杀神降世的许冬至回过身，朝着自己走来，周身拢绕的黑气冷冽。
而后视野愈发模糊，终于晕了过去。
虽说这一场杀戮远在百里之外的药宁，但在一瞬间之中，林清雪，宋霏文，甚至是不知何处山谷之中的萧停云，竟是同时浑身悚然一阵。
被萧停云的气势狠狠吓了一跳，看着遥望远处的前者，上官清尝试着问道：“怎么了？”
萧停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发生了什么，小师弟怎么突然就……
而临江别墅之中，林清雪柳眉已是锁成一团乱麻。
显然感受到了远方传出的煞然杀意。
许冬至暴走了！
“还是没压制住！只怕药宁，要变成一片血海了！”
随后望着宋霏文：“走！”
“这下子哪怕是没有把握，也必须试一试了！”
宋霏文应声而动，但刚刚站起身，凝重的脸色忽然一轻，仿佛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林清雪问道，“我们得快一点赶过去才行。”
“不用了。”
宋霏文却笑道：“果然她们还是不会放着不管的。”
“她们？”林清雪一愣，随后这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苦笑一声，“真是的……”
而此时，药家。
许冬至缓缓朝着早已经昏迷的顾曰走去，每一步都会带起凛冽杀机。
盘旋身侧的黑气已是凝成一副森然镰刀。
只见许冬至停在顾曰面前，手臂轻挥，黑气镰刀便随之朝着顾曰猛然斩下！
他竟是要……杀了顾曰！
顾曰本就只是个常人，便是平日里，都绝对扛不住这一斩，更何况此时身负重伤，只怕还不等镰刀落下，便会化作飞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许冬至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如水轻声的无奈叹息。
“臭小子，就不能听一听师父的话么？非要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
许冬至似乎闻风而动，落下的镰刀在距离顾曰只差十公分的位置猛然一顿，而后骤然扭过头，看向传出声音的方向。
只见群尸之中，翩然拂过一道淡紫如莲的绝美身影。
惊世的容颜，即便是站在这尸山血海之中，也宛如九天之上降下的仙子一般。
“三……三师父……”
眸子里倒映过那道身影，许冬至眼中的赤红仿佛稍稍减退了一些，喃喃道。
楚星舞淡笑道。
“冬至，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