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持月自请去洛都的消息在有心人的散播下不胫而走。
不过影响只能算得上暗流涌动。
虽然公主要去洛都, 却没有说是为了什么事,而且死对头东宫并未解禁,皇帝也未收回让太子南下的成命。
反而太子妃回了娘家修养, 结果意外落胎,整个钱家都受了皇帝责难。
东宫“失子”之事没有算到李持月头上。
眼前没有哪一方占势。
作为流言的漩涡, 李持月在枫林行宫闭门不出,连除夕都不打算露面了。
皇帝自知理亏, 贡品一车一车地送上枫林行宫, 明都的人将皇帝恩宠看在眼里,只道公主去洛都,不过是散心罢了。
李持月一下子脱离了所有俗务,干脆在枫林行宫在扔着金珠玩,看它们滚落在寝殿的各个角落, 再派松狮去寻, 寻到几颗就给几块肉,如此打发时间。
说不无聊是假的。
虽说外头的烦恼侵扰不到她, 可眼前却十足有个烦人的东西。
季青珣说离不得她,一定要上枫林行宫来伴她左右, 借口便是要每日帮她按伤腿。
李持月先前既然已经同他说好, 也懒得再辩了。
可她只准季青珣白日进殿,晚上绝对不准靠近行宫, 季青珣竟也同意了。
若一直这般相安无事还好,可某一晚上,却教她察觉出了异样。
李持月住的殿阁开阔,秋祝虽守在内殿, 但离床榻尚远,这几日不知为何, 李持月晚上总是睡得很沉。
等她白日醒过来之后,却没有睡足了觉的神清气爽,反而眼皮沉重,频频打哈欠。
而且腰间的衣裳总是皱成一团,卷在腰上。
但这点变化太细微,李持月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白日季青珣如常来了行宫,脱下外头的大氅,里面一身紫色缎袍长及小腿,窄袖是银叶绣样,墨发高束在玉冠之中,蹀躞束出窄腰,环佩琳琅,望之尽是多情矜贵之姿。
本就是绝世容光,如高山晶莹雪,在这么刻意打扮下,衬得一双俊目潋滟,唇红齿白,任是再冷情的女子也不忍含怨相对。
季青珣本未起勾引的心思,但许怀言却说,女子也好色,古来潘安宋玉皆成典故,他要是好好修饰打扮一番,阿萝就是再生气,见着了他,多少也会给他几分好脸。
李持月确实一时被那显贵而不庸俗的派头勾去了视线。
听季青珣说过他的阿娘是胡姬,才生得一双碧眼,眉目深邃,轮廓精致却不落俗,当年她就是这么被迷惑的。
见此刻阿萝的视线果然落在他身上,季青珣表面不显,负在背后的手却捻紧了,走上前来。
他未错过李持月眼中一瞬的惊艳,还有眼下的倦怠。
这招,好像有效。
“阿萝是没有睡好?”罪魁祸首在她身前半跪下,抬起的眼中所有万千繁花,绮丽非常。
李持月已经清醒,收敛起眸中情绪,摇头道:“无事,怕是昨晚被子没有盖好。”
“是吗,那我先帮阿萝按一下内关穴和太阳穴,舒缓一下。”
李持月正想说不用,但季青珣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腕,不轻不重的力道按着手腕的穴道。
“松手……”她仅凭自己的力气抽不出来。
季青珣似乎还有别的事:“犟什么?早点按完我早点离开。”
李持月不吃他这一套:“少糊弄我。”
“怎是糊弄你,我是特意为你上一趟山来,会试要开了,满城举子云集,还等着我去结交呢。”
李持月皱眉,季青珣想结交的一定是过了会试,将来在朝为官的人,他能记得是谁,偏偏自己前世根本不在意科举,根本记不住。
不过她已经严明了科举考场的纪律,今年该是有些改变的,比如东宫崇文馆,就只有两个人进会试而已。
季青珣见她果然在意起自己的话,不挣扎了。
他又说了一句:“待会儿你就是求我,我也不会留下的。”
这话好笑,李持月捧场地笑了一声。
季青珣按完了内关穴,又站去李持月身后,轻按起了太阳穴。
从站着的地方俯视去,能瞧见阿萝后颈微松的衣领,还有那雪色肌肤上的一枚吻痕,漂亮的眼睛微眯,眸色渐深。
李持月起先的抗拒已经彻底消散了,季青珣按完穴道,她果真轻松了不少。
“嗯——”她深出了一口气,想要伸个懒腰,躺到榻上去。
季青珣听到,指尖莫名颤了一下,李持月闭目享受,没有觉察,他隐秘而深沉地吐息,将躁动消解下去。
李持月困意袭来,又卧在他的腿上睡了一觉。
季青珣小心将人捞上一些,不教她被生出的异样弄醒,方才那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吟,让他气息也乱了起来。
好想……好久都没有和阿萝行房了。
他渴望得伏低了身子,放在她裙裾上的手绷出了青筋,鼻尖和唇峰虚虚描绘着心尖人的轮廓。
秋祝进来奉茶,就见公主睡着了,季郎君也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她不由得放轻的步子,去查看公主的情况,确实只是睡着了。
她知道公主一直想杀了季郎君,却怎么也摆脱不了,真是愁人。
今日又是一出相安无事。
在秋祝看来,季郎君本领过人,又这样放不下公主,公主未尝不能招安了此人,再危险,也不会比变成明面上的敌人更危险。
不过这话她是不能说的,公主对季郎君怨恨颇深,看起来是不能和好了,她得和主子同仇敌忾!
这般想着,秋祝瞪了睡着的季青珣一眼,又走了出来。
李持月睡了一个时辰才被季青珣弄醒,一睁眼,就瞧见他在卷自己的裤腿,受伤的小腿又恢复了纤细笔直,但里面还没好全。
季青珣见她醒了,说道:“我赶时间,实在不能让你再睡了。”实则是忧心她睡得太多,晚上会睡不着。
李持月见他一本正经的,还当真以为他有别的事,就随他去了。
这一回还是痛,但李持月有准备了,抱着枕头一声也不吭,季青珣见她脸皱成了一团,想放轻手又犹豫,不按重了没效果。
李持月觉察了,说道:“别磨磨蹭蹭的!快点。”
季青珣一怔,笑道:“这话倒耳熟,好像在别处听过。”
顺他的眼神一看,李持月气得要踹他,什么别处,他说的不就是不远处的床榻,“我从前几时说过!”
“那大概是前世,我记不清了。”
“前世也没有!”
“那便是我办事的时候心里想你这么说。”
李持月气急败坏,攥紧拳头往他脸上招呼,季青珣躲也不躲,某个穴道一按,打过来的拳头就轻飘飘地没了力道。
“不闹了。”季青珣正经按腿,一边心疼一边下着狠手。
结果季青珣真的准备离去的时候,也已是烛影朦胧之时了。
他果然如先前所说,按完腿之后就走了。
“等等,秋祝——”李持月唤了一声。
秋祝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本宫不能让你白来,这些赏赐你就带走吧。”
季青珣见到那一斛金珠,又听得李持月说:“本宫的松狮最近不爱玩这东西了,就是不知道季郎君喜不喜欢。”
对于这种折辱,他只是笑得温和:“多谢公主赏赐,在下很喜欢。”
李持月没从他脸上看到半点屈辱,有些失望。
等季青珣出了寝殿,她说道:“扶本宫去沐浴。”殿内温暖,又痛了一遭,她身上汗津津的。
一溜的侍女在去往汤池的长廊来拉起几重避风的丝绸,李持月风雨不侵地坐入了汤池之中。
疑惑在春信的一句话之中解开了,“公主,大冬天的怎么还虫子咬你不成?”
“什么?”
“就是这儿啊。”她戳了戳后颈稍下的那一点痕迹。
李持月看不见后背,让侍女举了镜子照给她看,当下气得拳头又攥紧了。
这偷鸡摸狗的登徒子,他是真当了二十年皇帝吗!
夜深雪霁,行宫在雪中陷入了沉眠,一道高大的黑影步履无声,照旧摸上了公主的床榻。
为了不把人冻醒,来人特意在暖炉前站了一会儿。
被子被轻轻
只是还未让她睡得更沉,李持月放在枕下的手就挥出了一把刀来,雪亮的匕首一晃而过。
黑夜中,挥刀的手被准确无误地握住了,黑影压低的嗓音说道:“是我……”
“本宫当然知道!”
杀的就是你!
“呵——”
他还敢笑,低下头来在李持月的脸上脖颈上胡乱亲了一通。
李持月从第一次季青珣偷摸进来就发现自己不对劲儿了,不但后颈酸涩,连手腕都抬不起来,结果到了今晚才发现。
“你究竟来了几日?”
她根本没想到,季青珣是夜夜都过来,根本没有下过枫林行宫,起初他只是守着李持月,后来就上了榻,又想靠她近些,最后在忍不住作乱……
季青珣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她则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李持月百思不得其解,这寝殿可不止知情一个暗卫守着,季青珣究竟是怎么进来了?
他将匕首夺了放远,“阿萝可以猜猜看。”
李持月嗅了嗅,季青珣有一股暖香,和她身上的气味别无二致,她又凑近了嗅,不是刚刚沾染上的。
她闭目想了一会儿,忽地瞪大眼睛,“你不会是刚刚在汤池里……”
季青珣笑吟吟地问:“我伺候得好不好?”说着手就搭上了她的肩膀。
刚刚在汤池帮她捏肩膀的侍女竟然是季青珣!
“你疯了?”
扮成女人竟没人发现吗?
季青珣却无所谓,“裙子而已,为了你,有何穿不得。”
“不是说好的,你只能白天来,为何出尔反尔?”
他耍无赖:“你好好睡着,自然就不知道我晚上也来了。”
不该讲道理!李持月气沉丹田正想喊人,就被季青珣点了哑穴,她瞪着眼,这人想干什么?
季青珣眼底涌现出幽魅的光来,似旷野一下漫起了重雾,“我回来是想告诉公主,我有多喜欢公主的赏赐。”
说着话,手落在了她的膝节上。
眼见自己的腿推到面前,李持月慌了,想弄出点动静吵醒外头的秋祝,结果被季青珣牢牢制住了。
“阿萝放心,我洗干净了。”
“你赏了我多少颗?我不识数,阿萝自己数一数好不好?”
不要!不要!
猜出他要做什么,李持月眼底都是抗拒。
可季青珣就跟看不见一样,将软罗裤给去了,长指轻扫在尚柔躁着的软沼。
李持月被扫得浑身过了一个细细的寒颤。
手又离开了,她听到金珠碰撞的声音,季青珣将珠子随意搁在一旁,挑拣出一颗来。
李持月按住他的手,话说不出来,就抬头去亲他,好教他歇了心思。
季青珣来者不拒,受用起了公主的讨好,细细啄吻起来,亲得唇瓣啪嗒腻耳,“怎么这么乖?”他叹了一句,又低头。
别玩那金珠!
李持月说不出话,只能这么暗示他,她当真后悔赏赐了这么个玩意儿。
“啊——”季青珣张口示意,李持月看懂了,犹犹豫豫地张嘴。
这么乖啊,看起来怎么很怕……
季青珣起兴地捏起她的脸,凑唇挑起躲在里头畏缩的舌尖,二人柔缠往复,李持月强忍着,由他亲了个开心。
可季青珣是个收了好处不应诺的主,吻得风生水起的时候,第一颗金珠也正往里按的时候。
“唔——”喉间无可控的压出一声,李持月雪颈在枕上绷住。
季青珣听得都立了高旗,极盛的容颜摇曳如花,“是好吃?”
她拼命摇头,眼泪滑下,抓住他的手腕不让。
见人这样,季青珣还有心思调笑:“我本来想算了,但是阿萝,我亲你的时候,偏偏你……自个就丰沛了起来……”
那金珠就鬼使神差地自己去了。
李持月冤枉得很,她当然不想如此,可是季青珣把人睡得熟门熟路,太过了解,亲吻之后,别的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季青珣心情美妙,又拣了一颗,“还有很多,多尝尝就喜欢了。”
李持月做什么都徒劳无功,珠子一颗接一颗,借着润被推入了那稠挤的勾魂道中。
她越发绷得难受,又要挣扎,浑然忘了别的事情。
衣裳不知何时抛飞了出去,李持月似一只蚕儿被剥了茧,柔躯落入了季青珣的怀里,再由不得自己。
公主只惦记着急那金珠的所在,被他的唇在坠晃的饱丘上嗫咬,占尽了便宜还不知道。
季青珣的手若把玩他玉佩上的那道裂痕一样,握剑执笔的手,仔仔细细,一丝不苟地同样把李持月通身都了解透了。
此时的李持月,脑袋发烫,脑子成了一团糨糊。
有时被伺候好了,她并非不爱这事,可做这事的还是季青珣,怎么想怎么憋屈。
她脑中划过上官峤的脸,自觉羞愧,更加不肯与他。
季青珣哪将这点小小的反抗看在眼里,在袋子里的金珠送了一半之后,他就不再拿了,而是安抚地,捻着藏在桃瓣上长着的另一枚软蔻珠,让她慢慢放松。
“阿萝,我也想同那些金珠一道……”
他不说清楚,可搁在李持月手上的分量吓人。
季青珣没脸没皮地把绷立的炙杵在她掌心轻摔,那脑袋咕噜噜地在逞着凶,一副要登堂入室的架势。
他其实并不想到这一步,阿萝一定会生气的,可是一沾上她,就玩丢了理智。
此时是万进不得的!
但他偏要去撞城门。
“你疯了?”李持月虽然说不出话,但脸上明明白白是这句话。
她甩手翻身要离开这吓人的地方,被季青珣一勾就回来了。
“去哪儿?”他下巴搁在公主的肩头,“你现在要怎么走出去?”
这么多金珠在里面藏着呢,谁能给她拿出来?
“待会儿一走一掉,让人瞧见怎么好?”季青珣的话越说越吓人。
李持月一想也不能接受,“嗯嗯!”她要说话。
季青珣现在是有恃无恐,也不怕她招人来,索性解了她的穴道,问道:“你现在能喊人来吗?”
她不能让人看到这样子。
李持月要自己拿出来,她根本做不到,可是要别人去拿……
更不行!
她发了狠:“再不滚出去,明日我让知情睡到床畔来守着!”她不信这样还能让人偷溜进来。
季青珣阴沉下脸,“他敢踏上来,我把这枫林行宫的人都屠尽。”
“要杀就杀!”她不受此辱!
季青珣当然是吓唬她的,又商量起来:“我们各退一步,你让我近旁伺候,我们相安无事。”
“我不信你了!”
他确实不值得相信,季青珣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要我帮你拿出来,还是你自己拿?”
“我自己……你……”李持月犹豫不定,手碰了碰,“算了,你来吧。”反正都这样了,她懒得矫情,只待秋后算账。
季青珣轻笑开了,伸手去找那些嵌藏的珠子,别处也不肯闲着,困囿着公主,唇齿无状。
李持月只觉铺天盖地的,哪儿都躲不开季青珣。
他一只手在那儿,另一手到处乱跑,也不知收着力,吻得也匆乱放肆,李持月面色几番变换,怒也不是,受用也不是。
她想开口求饶,可是气性不许,索性张口就咬他脖子,泄愤似的咬下去。
季青珣闷哼一声,也不阻挠,管他鲜血淋漓,他只是把两团饱丘尖儿吃住,直用成了漉漉的红。
金珠虽然很多,但和季青珣那比都还算轻松,他知道李持月生气了,而是一边搜拣出来,一边轻声哄她。
旷静的宫室里,一颗颗金珠滚落在地上,拖出浅短的亮迹。
“嗯哼——怎么还在……”李持月推他手。
都拿出来了,可季青珣的手还不走,反而和自己用炙杵抟她时一样,紧切起来。
“你还要做什么。”李持月话不成句,语调里有了害怕。
季青珣吻回她的唇:“乖,我帮你,这样不上不下的,晚上睡不着。”
她被手抟得稳不住,坠团儿更是突跳,季青珣低身贴住。
季青珣一边伺候公主,一边拉她手擎着自己的炙杵,两个人的灵台不得一丝清明,都失了忌讳,只想寻着那一刻而去。
旷意在汇聚,在堆积,直到溃败决口。
李持月眼前昏昏乍现白光,后颈推着枕头,发顶碰到了床头,
“呃唔——”
季青珣察觉怀里的人到了,他也不再等,手上咕啾声止,低沉一声把人死死抱紧,连汤带水的全泼落了,在她的柔躯之上。
他跌落下来,拥紧了阿萝,闭目等那余音将息。
李持月却要推开沉实的人,抖着手去碰,看到那指尖的坠丝,不胜其烦地闭上了眼睛。
季青珣偏偏在这时说了诛心的一句:“咱们都这样了,你还能心无挂碍地跟上官峤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