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的颜色?”
听到厄休拉这么说后,小福尔摩斯还没什么反应,詹姆斯·布鲁诺先激动了。
他一个箭步跃上了大理石的喷泉水池边台,然后蹲在池边用手直接舀起一捧水凑近查看起来。
“就是正常的水啊,透明的。”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然后站起身跳下池台。“华生小姐,您是不是看错了?”
“也许是?”厄休拉不确定地捂住眼睛。就在对方跳上去的那一瞬间,水的颜色又正常了。
“也许不是。”
小福尔摩斯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身侧那植物组成的墙。“你现在再低头看看?”
詹姆斯·布鲁诺不解地抬起自己前面接触水的那只手。
“……”半晌他抬起了头来,咬牙甩了甩手。“是血。”
“天啊,詹姆斯。”丁塔先生赶紧向前递给他手帕。
乔治法官也赶紧上前。
“那个法官先生,您身后的人呢?”在他们手忙脚乱帮詹姆斯·布鲁诺处理那只满是红色不明**的手的时候,厄休拉看了一眼他们来的方向问道。
“那三位走在最后压阵的先生呢?”
乔治法官和丁塔先生闻言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面面相觑。他们这才发现,似乎很久都没听见后面的说话声了。
法官先生望着空****的来处,感觉头皮发麻,他深呼吸了一下,抓住了詹姆斯的袖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语调中带着些微颤音。“难道真的是诅咒?”
对方没有回应,只是皱着眉在认真擦拭五指上那怎么也擦不掉的血迹。
法官看了看他那对红色**特别嫌弃,但是脸上却丝毫没有怯意的朋友。又看了看虽然刚开始会因为死了人哭哭啼啼,但碰到这种诡异的情况却没有一丝惊讶神情的布鲁诺小姐,突然觉得心中一凉。
他带着某种自己也不清楚的期待,望向了那对未婚夫妻。毕竟,是他们先发现了这里情况的异样,所以他们应该……
年轻的法官的视线先移到了那位被朋友的妹妹依偎着的少女身上。
他发现这个少女的身体居然在颤抖。
“华生小姐,您……”他暗自唾弃自己卑鄙,但是不得不说这种正常的害怕让他的心中有了一丝安慰。
法官先生上前两步,试图去安慰一下这个明显在感到害怕的女孩。“您别怕。”
“真是太有趣了!”少女突然掩嘴笑了起来,原来那根本不是害怕的颤抖,而是兴奋的。
女孩子那清脆的笑声在这诡异且黑暗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奇怪起来。
法官先生惊恐地退了一步,收回原本伸出的手,绝望地望向了对方的未婚夫。
还好,小福尔摩斯先生的面色也虽然也波澜不惊,但是没到那种让人感到奇怪的程度。
不对!乔治法官抱住了头蹲下,仔细想想自己未婚妻都在这种情况下笑了,他居然一脸平静才不正常好嘛!
“放轻松,乔治。”丁塔先生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这个开始怀疑人生的年轻人。“有两个布鲁诺在呢。不用害怕。”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乔治法官抬眼看向场中这位唯二的正常人。
“意思就是凭借本少爷我的力量,完全可以带你走出这个迷宫,胆小的乔治宝贝。”在折腾了老半天也没把爪子弄干净的詹姆斯·布鲁诺,干脆扔掉那条也变红了的手帕,看向自己惊慌的朋友。“平时都是你照顾我,现在是我照顾你啦。”
“然后两个人一起迷路到世界末日。”布鲁诺小姐低声拆自己哥哥的台。
“嘿。哭包。”詹姆斯·布鲁诺不满地冲妹妹嚷道。
那对兄妹又开始了一场斗嘴,听着他们这种让他亲切到流泪的相互嘲讽,乔治法官总算安了心。不再产生那种,这些朋友其实也是什么奇怪的生物假扮的可怕联想。
厄休拉也收了笑声,安静地向他勾起了嘴角。
法官先生莫名觉得这个阴森的氛围和华生小姐貌似特别搭调。为了让自己不要因为胡思乱想而再次失态,他又往这种时候格外像小太阳一样的詹姆斯·布鲁诺那边挪了一下。
“丁塔先生,您可比法官先生镇定太多了。”小福尔摩斯抬眼望向这个花园的男主人。“除了因为和布鲁诺家世交的原因,你是知道什么的吧,关于为什么我们突然换了个空间。”
他举起了一片变成金色的黄杨叶(这种在温带海洋性气候下应当是四季常绿)晃了晃。“现世可不会有这种鲜活多汁却还是黄金材质的叶片。”
接下来,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他将叶片含进了嘴里。
“好吃吗?”厄休拉打破沉默问。
“不好吃,不过它自身的植物药效有所提高。”艾瑞克认真感觉了一下回答,他和厄休拉对视了一下后想了想,于是开口道。“对了,布鲁诺小姐。”
“咦,是!”苏菲·布鲁诺突然被完全不熟的小福尔摩斯叫名字,吓了一跳,她从厄休拉的肩膀上抬起了头。
“既然只剩特殊的相关人员了,您可以将我的未婚妻还给我了吧。”艾瑞克·福尔摩斯看向她。“毕竟,您一直挂在她胳膊上,让对方已经体力耗尽了呢。她可没有像您一样受过严格的剑术训练,有着优秀的体质。”
“呜,对不起。华生小姐。”这位明明可以打倒一个壮汉的姑娘又哭了。“我都没意识在我一直在借你的力走路。”
“嗯。”厄休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在对方松开手的那一瞬间,就立刻跳开,和她拉开了距离。
对方下意识地想伸手挽留,却抓了个空。
少女被艾瑞克一把捞回了怀里。
“嗯,果然你在这个位置才顺眼。”年轻的侦探懒洋洋地将下巴放在了厄休拉的肩膀上,才向正对年轻人的争端明智地保持了沉默的花园主人再次开口。
“言归正传,现在可以请讲讲您所知道了吗?丁塔先生。”
“威尔?”布鲁诺兄妹被小福尔摩斯这句话转移了注意力。“怎么,这个花园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听柏莎家的那位管家模棱两可地提过一句。”丁塔先生深深叹气。“那位神秘的先生夸奖这个迷宫仿造得和真的一样。非常亲切地劝告我,说要是月夜进去一定得带上柏莎或者布鲁诺家的人。”
“不过因为他们家一直相信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我虽然记下了,却没怎么在意。毕竟这十年来,我白天都不怎么进来,更别说晚上了。”
“所以我想既然有这种情况发生,那有布鲁诺家的人在就肯定没什么安全问题。”他看向小福尔摩斯。“毕竟,他们有着那样特殊的家族……呃……‘生意’?”
“哦,您知道他们的家族‘生意’。”艾瑞克笑了。“那就方便多了。”
“知道一点。毕竟,我的家族虽然现在没有了爵位,先祖也是追随在亚瑟王陛下身边的。还真切地见过梅林阁下。”丁塔先生摊手,语气中流露了些许自豪。
那需要安抚的人只有法官了,厄休拉想了想,出于自己刚刚不小心吓到他的小愧疚,开始热情地鼓励对方。“韦德先生!您就当我们现在是在进行一场超级好玩的冒险游戏。就类似小时候扮演海盗寻宝的那种童年游戏!”
“你们心也太大了”虽然没听大懂前面谈话,但是发现同伴都特别淡定的法官先生也总算平静了下来,他没忍住吐槽道。“谁会将这种随时有怪物冲出来的迷宫当成游戏啊。”
“我?”厄休拉无辜歪头。
“我。”艾瑞克抬眼。
“我啦。”詹姆斯·布鲁诺挠挠头。“以前训练时我们就喜欢搞这种迷宫地形。”
“然后你每次都因为迷路而失败。”布鲁诺小姐嘲笑道,然后不好意思地向法官先生笑了。“我也喜欢。”
“放心啦。都说了会安全把你带出去了,乔治。”詹姆斯·布鲁诺揽住朋友笑道。
“啊,所以艾瑞克你和华生小姐也……”丁塔先生恍然大悟。“哈,我早该猜到的。毕竟詹姆斯是第一次那么热心交新朋友。”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艾瑞克。继续前进还是原路返回。”在得知对方也有不一样的力量,在不知不觉被艾瑞克·福尔摩斯的气场影响的丁塔先生询问道。
“向前。”小福尔摩斯斩钉截铁道。“如果这个迷宫的核心以弥诺陶洛斯迷宫为模板。我们只有在线球耗尽之处才能找到真相。”
“所以请您拿出来吧。在您出门前柏莎夫人交给您的东西。”他那敏锐的目光看向丁塔先生微鼓的外裤口袋。
“啊,瞧我这个记性。”丁塔先生这才想起来,他懊恼地拍了拍脑袋,然后从裤子口袋拿出一个小毛线团,打算递给小福尔摩斯。“她喜欢让进迷宫的人拿上这个。”
“厄休拉。”艾瑞克接过以后掂了一下这个迷你线团,了然地笑了,他直接递给了女巫小姐。“烧一下吧。”
厄休拉愣了一下,照做了。
于是,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下(主要是法官和丁塔先生),她轻轻晃了下指尖,在其上就凭空燃起了一撮黑色的小火苗。
“黑的火焰居然也会发光。”法官先生喃喃道。
厄休拉要被这个陷入恐慌就突然变成吐槽役模式的韦德先生囧死了。她抿了下嘴,将火苗按在了艾瑞克手心的迷你毛线球上。
那暗炎无声地将线团吞噬将其变成了一个黑炭,却没让一点火星掉落在年轻侦探的手上。
不一会,这个黑色的毛线团就开始自内部泛起了一层光圈,炭化的外壳一层层掉落到掌心,被小福尔摩斯轻轻弹去。
一个金色的小了一圈的毛线球显现了它的容貌。
“向您介绍一下,这个是金羊毛纺织的毛线。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向导之一。”
艾瑞克·福尔摩斯笑着将金毛线团还给了丁塔先生。
“来吧,丁塔先生。您是它的主人,让它来为我们指路吧。”
“可我……”
“您可以的。”小福尔摩斯肯定道。
当一个福尔摩斯摆出他们那种特有的信任神情看向你的时候,那真是非常有说服力。
“好吧,我试试。”
丁塔先生紧握住线团,试探地挑出线头,按照神话里那样向外一抛。
金色线团仿佛被这个动作打开了开关,它好似活过来一样,跳跃到半空中旋转了一圈,停滞了一下,像是观察路况。然后啪地掉在地上,朝一个方向滚去。
“走吧!”小福尔摩斯牵住厄休拉的手,快步跟了上去。“我们得尽快找到路,然后回到现世去找到那位可怜的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