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灭的觉悟世界既然如此的殊胜,那么如何才能到达呢?想进趋绝灭的世界,必须依照四圣谛的“道谛”来修持。道是什么?道的范围非常广泛,举凡四无量心、四弘誓愿、三无漏学、五戒、十善、七菩提、八圣道、三十七道品、六波罗蜜等,都是道。这里举八圣道为例来作说明:
八圣道又称八正道,意思是到达灭谛的八种正确方法,即正见、正思维、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等八种进趋圣人之境的修行方法。
(一)正见
什么叫作“正见”?遭遇任何的不平、任何的困难,也不改变对真理的信仰,就叫作正见。它除了是正确的见解、信仰之意,更包含四层意义:第一,正见有善有恶;第二,正见有业有报;第三,正见有圣有凡;第四,正见有前生有后世。
世间上的知识有善、有恶,有时候不可靠,会欺骗我们,我们看看“痴”字的结构,“知”字上头加个“病”,害了病的知识就是痴。有的人似乎聪明,做起恶事,更加深重,如希特勒等。具有渊博的知识,并不一定和人格成正比,知识如利刃,运用不当,反而如虎添翼,伤人更多、更深。如何把知识转化为智慧、正见,才是最重要。
将知识化导为正知正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其原理和照相一样,必须把光圈、距离、速度都调整得恰到好处,才能照出清晰美丽的画面,才能如实地看清楚人生宇宙的真相;缺乏正见,看世间如同雾里观花、盲人摸象,会产生严重的差错。
佛教的道理和修行方法,依每个人根性不同,而开演出种种的法门。基本上凡夫众生对佛法要养成正见,二乘根人要懂得因缘的道理,大乘菩萨要体悟空慧,而佛即是证得般若的觉者。从正见、因缘、空,到般若的有系统修道过程,好比世间人从小学生、中学生、大学本科生,再进入研究生,循序完成学业:我们学习小学的佛法,首先要培养正知正见,然后进阶至中学,观察十二因缘的道理;中学毕业了,更上一层楼,到大学里观照空慧;等到大学本科的学业完成了,最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到研究生院去修习般若波罗蜜。这是一个非常有层次的学道位,至于到达什么阶段,就看每个人对自己的期许而定。
(二)正思维
正思维就是正确的意志、决意、思索,也就是不贪欲、不瞋恚、不愚痴的意思。贪、瞋、痴三毒,经常羁绊着我们,使我们无法迈向求道的路;贪、瞋、痴三毒,时刻盘踞我们的心灵,污染我们清净的本性。想远离这三种毒害,并不是简单的事,必须付出坚韧的力量,使我们的思维时时刻刻和正法相应,才能去除三毒,趋入佛道。
(三)正语
正语就是善良的口业,即是十善业中的不妄语、不两舌、不恶口、不绮语。俗话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我们的口中藏有一把利斧,说话不当,不但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因此肃口正语实在是很重要的。
(四)正业
正业指正当的身业,就是十善业中的不杀生、不偷盗、不邪**、不饮酒。除了消极不做恶业之外,还要积极地去实践慈悲喜舍等善行。
(五)正命
正命是正当的经济生活和谋生方式,如开设赌场、酒家,及贩卖杀生用的钓鱼具、猎枪等商店和屠宰场等行业,都不是正命。平常有规律的生活习惯,也是正命,譬如适当的睡眠、饮食、运动、休息、工作,不但能增进健康,提高工作效率,也是家庭美满、社会安定的因素。
(六)正精进
正精进即勇猛实践“四正勤”,四正勤是:(1)未生的恶要设法不使它萌芽;(2)已生的恶要彻底断除;(3)未生的善要努力助长;(4)已生的善要保持不灭,并且使它更兴盛。
(七)正念
正念就是把心念安住于“四念住”之上,四念住即:观身不净;观受是苦;观心无常;观法无我。把心时时放在无常、苦、无我之上,对世间的锱铢小利就不会贪恋,而能够勇猛向道。
(八)正定
正定是修得四禅定的境界,即是以禅定集中我们的意志,统一我们的精神,收摄我们散乱的身心,而培养完美的人格。
我们如果具备这八种入道法要,仿佛登山有了齐全的准备,就可以一阶一阶顺利地攀登佛法的高峰。
四圣谛好比治病的过程:一个人生病了,痛苦呻吟,是苦谛;知道病因,是集谛;对症下药,提出种种的医疗方法,如打针、做手术、运动、饮食治疗等是道谛;有了好的法疗,药到病除,终于痊愈,恢复健康,是灭谛。我们身体的疾病要治疗,我们心理的病毒,也要依靠佛法的药方来医治。从治病的原理来看四圣谛,实在非常合乎科学精神,充分显示出佛教的合理性。佛陀证道之后,即以五比丘为对象,展开弘法的工作。在初转法轮中,佛陀曾经三度演说四圣谛的妙义,称为三转;第一次为“示相转”,就是将四圣谛的内容定义加以解说,以便弟子了解;内容为,“此是苦,逼迫性;此是集,招感性;此是灭,可证性;此是道,可修性”。第二次为“劝修转”,就是劝诱弟子修持四圣谛的法门,以断除烦恼,获得解脱;内容为;“此是苦,汝应知;此是集,汝应断;此是灭,汝应证;此是道,汝应修”。第三次为“自证转”,告诉弟子佛陀本身已经证得四圣谛,勉励众生只要勇猛精进,必能和佛陀一样证悟四圣谛;其内容为,“此是苦,我已知;此是集,我已断;此是灭,我已证;此是道,我已修”。
佛陀一再讲说四圣谛,可知四圣谛的重要。它与缘起、三法印,都是佛教的根本思想。
1981年4月12日讲于台北“中国文化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