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不过才关了七八日,就成了这副模样,拉到街上与那街边乞讨的乞丐又有何区别?
谢齐安觉得心情莫名大好,他看着匍匐在他脚边的人,在苏景云满含热切的注视下,吐出了无情又残忍的两个字,“押走。”
左右衙役就要押着苏景云走,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就挣脱了,扑倒了谢齐安的脚下,抱着他的双腿大声哭嚎起来。
“谢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只要你能救我一命,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
谢齐安看着苏景云鼻涕眼泪蹭在官袍上,有些嫌恶的想要抽回双腿,但他抱的实在太用力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人带走!”
“是,大人。”
衙役连忙将人拖走,哀哭声很快消失在耳边。
苏景云被人拖曳着,像是对待牲畜般呵斥着,光明不过是短暂的,他又重新被关进了大牢,而这一次他连一扇窗户也没有。
谢齐安出了大理寺大牢,坐了马车却并不往回去走,而是吩咐车夫往苏府去了。
皇帝要求十天内结案,大理寺查来查去也查不出来端倪,种种证据皆指向苏景云,他这回是死定了。
但是谢齐安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让他死了,大理寺那边很快定了案,现在将人移交刑部复审,刑部这边只需要再搜集一些详细证据,再上报皇帝就可以了。
刑部尚书齐远清是个老狐狸,见势不对,立马就借口伤势过重,将这件事全权交由他处理,这正好也不用他再想法子了。
南朝基本上有权势地位的高官都住在京都城南,这里平日鲜少有百姓经过,环境清幽、茂林修竹,谢齐安的马车从闹市穿行而来,最后停在一门庭毫奢处。
苏家在外人看来已经是门庭冷落,但苏府的大门看起来可是半点都不落寞,雕梁画栋、气派的很。
谢齐安下了马车,早有随行侍卫上前去敲门,不多时从门内探出一个头来。
“几位找谁?”
看门的是个老头,穿一身灰布麻衣,须发皆白,佝偻着身子,仰头睁着一双浑浊的眼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了谢齐安身上,脸上顿时面露惊恐,忙将大门打开,噗通跪下。
“大人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谢齐安的绯色官袍在暖阳里艳艳生辉,但他整个人却给人一种冷冽气质,全然不是平日里的温和模样。
他二话不说几步绕开那老头,迈步入内。
老头想出声说些什么,被身后的侍卫拦住,厉声喝道:“瞎了你的狗眼吗?刑部办案你也敢阻拦!”
老头吓的刚弯起来的腰又跪了下去。
谢齐安进了院子,发现四周清冷一片,苏府的府门前看着虽然十分豪奢,但进了里面来乱糟糟的一片,地上杂物乱扔一团,桌椅板凳歪七横八,一路进来更是连半个下人也没看见。
这么大的苏府如今只靠着个看门的老头守着吗?
谢齐安伸手摸了摸一尘不染的柜子,上面空****的,很明显上面原来的东西被人全部搬走了。
“怎么回事?”
谢齐安捡了个凳子坐下,问那个看门老头。
“回大人,公子被押的消息传来,府上的下人跑的跑逃的逃,如今也就只剩下我这个不中用的了。”
“那你为什么不逃呢?”
“小的在这府里呆了半辈子,出去又能往哪里去呢?”
谢齐安看着乱做一团的苏府,笑了笑。
“这府里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一些是下人们逃走时顺手牵羊带走了,还有一些是……是旁系的听说公子犯了死罪,便将好些个值钱的搬走了。”
苏景云怕是做梦也没想到,他前脚一下狱,他的这些叔伯们首先想的不是要救他,而是搬空他的家财。
只可惜,他不光要他苏景云的命,他还要整个苏氏的命。
当年的事该有个了结了,苏易迁死了,他便要整个苏家给他陪葬。
“苏府平日里有什么地方是下人们轻易不能进的。”
老头犹豫了下,但看着这么多官老爷,个个手中带刀,只好老老实实道:“书房,老爷还在的时候就不许人随便进去,后来公子掌家时也下了死令,谁要是随意进出就打断谁的腿。”
谢齐安沉吟片刻,对着老头道:“带我们去。”
书房从来都是个好地方,说不定在那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像苏易迁那样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会在书房藏些什么好东西,谢齐安实在有些好奇。
绕过回廊穿过庭院,到了书房门口用了有半刻钟时间,而书房门上上着一把特制的锁。
谢齐安看老头一眼,老头不等他发问,连忙道:“书房的钥匙一般都在公子手里。”
谢齐安看了眼身边的侍卫,往边上让开来,侍卫抽刀劈砍下去,结果那锁纹丝未动,倒是那刀出现了好大一处豁口。
“大人,好像是用玄铁造的。”
谢齐安眉宇间已有不耐,“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哪怕是将门给卸了,总之尽快解决问题。”
“是。”
庭院里栽种着几株玉兰,枝叶浑圆碧绿,谢齐安在院子站了没多久,门就真的被卸了。
谢齐安抬步迈上台阶,经过檐下时,眉眼微瞥,老头还跪在地上浑身颤微微的发着抖,他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你走吧,离开京城,走的越远越好,找个乡下养养、鸡种种田,不要再回来了。”
老人有些不知所措,跪在地上良久也没弄明白,好半晌再抬头发现眼前早已没了人影。
书房还真是大有文章,不止连跟着进来的侍卫们看呆了眼,就连谢齐安也好久回不过神来。
只见屋内两面柜子并排摆放,可上面摆放的不是书,尽是些珍宝玉器,墙壁上还挂着些名家墨迹。
这屋里的东西只要随便拿出去一样,就够他们这辈子吃穿不愁了。
谢齐安冷笑,难怪苏景云肯那般求他,看来他确实有钱。
“留下一人,其余人去屋外守着。”
“是。”
侍卫有序退出,谢齐安的视线却没在往这些金珍玉器上放,他在桌案前翻找,企图找出些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