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罗思故开着小轿车风驰电掣般地赶回了公司,来到了南洋酒店大厅。沈小红和一群垂头丧气的员工在大厅里等候总经理,看到罗思故总经理的出现,他们仿佛有了主心骨,纷纷围上前来向他申诉。

“罗总,你快救救我姐呀!”沈小红坐在轮椅上表情痛苦地哀求。

“罗总……”更多的员工欲言又止。

罗思故扫巡一下凌乱的现场,发现公司的餐厅被贴上了封条,酒柜也被贴上了封条。“怎么回事?”他寻问王科长。

“总经理,有食客在我们餐厅用餐发生了中毒,工商部门初步认定是假酒引起的事故。目前,中毒的食客已被送往医院抢救,沈副经理被传唤走了,公司餐饮部被查封。”王科长简洁地报告发生的一切。

“公司的法律顾问来了吗?”

“已发出通知,他们乘坐飞机马上赶回来,估计在回来的路上吧。”

正说着话儿,“嘎”的一声尖叫,大门外传来汽车急促的刹车声,罗思亲和沈小花俩人携手赶了过来,招急地询问:“大哥,发生了什么事情?”

接到公司通知后,罗思亲和沈小花提前结束了蜜月旅游,一刻也不敢耽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帮助处理突发事件。

“咱们去会议室商量吧。王科长,你通知相关人员到会。其余职工坚守岗位等候通知。”

“是。”王科长带领办公室女秘书去安排紧急会议。

“思亲,南洋酒店出现了食物中毒事件,沈小凤副经理被公安部门传唤,工商部门查封了酒店……”罗思故边走边介绍,一行人朝会议室急急地奔去。

会议室里,南洋酒店的行政领导齐聚一堂,全体成员缺了沈小凤经理,在罗思故总经理的主持下召开了紧急会议。

会议先由王科长报告查封事件的经过,王科长又重复地报告了一遍,结束说话时他说:“情况就是这样的。总之,现在,南洋酒店餐饮部被封,停止了营业,沈小凤副经理被传唤,外面谣传很多,负面影响很大。”

“大家有什么好主意吗?直接说,别绕弯子,言简意赅。”罗思故用目光向大家征求意见。

罗思亲第一个发言,说:“我建议:一是先稳控局面,做好遇难家属的善后处理工作;二是配合公安机关做好调查,查清事故的真正原因;三是对内部员工展开甄别工作,看是否有渎职的员工牵连其中;四是我们马上去见沈副经理,力争了解更多的细节。”

会场内大家交头接耳也都赞成罗思亲律师的意见,他发言后没有新的意见提出。

眼见时间紧迫,罗总经理安排任务说:“好吧,时间紧迫,任务重,我们分工负责,避免混乱。这样安排……”罗思故调兵遣将把人员安排到位,短促的会议分工后,众人纷纷离开去执行分配的任务。

会议室空了下来,众人走后,罗思故叫住了罗思亲留下来。罗思故总经理皱起眉头沮丧地说:“小凤,你怎么这般不小心?我不该去休假呀!这是我的错!”

“大哥,兴许小凤姐是被冤枉的。”

“你是说,有人想加害于她?为什么?”罗思故茫然地抬头寻找答案。

“现在结果未出来,还不好说?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谁会这样缺德呀?”

“大哥,同行是冤家,近几年,南洋酒店经营有方,生意兴隆,势头正旺,盖过了许多同行,兴许有人动起了歪主意。”

“不会吧?我们做生意讲究公平公道,童叟无欺,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呀?!”罗思故极力思索同行的人和事,但是,头脑仍然是一团乱麻无法理清。他无法弄明白投毒人的阴暗心理。

“大哥,你不要太过自责了,当务之急是去看望小凤姐,你陪我去吧。我作为公司法律顾问想了解一些情况,有利于申辩和取证。”俩兄弟结伴乘车去了市公安局看守所。

看守所里,罗思故和罗思亲俩兄弟被看守人员拦住,罗思亲拿出律师证登记后,一个中年干警公事公办地吩咐:“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探监的,律师申报批准后可以,非亲非故的人不行。同志,你不能进去。”他挡住了罗思故。

“同志,我是她的总经理,她的我的副手,让我去看一眼吧。”罗思故着急地恳求。

“总经理也不行,就是她的家人也要申报同意,才能探视。”看守员履职尽责,不肯通融。

罗思故无奈地叹声气对弟弟说:“思亲,你进去,代我向小凤问好。我等她!”听到大哥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罗思亲不知道大哥说的 “我等她!”,是在外面等她或是等她一辈子。他茫然了。

罗思亲利用公司聘用律师的身份取得了探视权,单独约见到了沈小凤经理。沈小凤被临时关押在一间囚室,由看守押解出来会见代理律师。

在会客室里,沈小凤一脸憔悴,双目失神,情绪低落,看得出突然的变故对她的打击很大。

“沈经理,我是南洋公司的法律顾问,你的代理律师。我希望了解事件的来龙去脉,以便取得相关的证据,帮助你查明事实的真相。请你配合!”罗思亲公事公办地走完程序,警觉地瞟了一眼会客室的监控头;他明白自己的问话是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必须谨慎从事,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我有罪,我有罪,是我把关不严,导致酒水中有毒,害死了人命。”沈小凤不断地自责,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请问沈经理,你这批酒的供货商叫什么名字?是否是长期合作商?这批货物进来时是否验过货?”罗思亲认真地记录着每一条问题。

“供货商叫王利,是多年来的老宾主,双方合作也有十多个年头了,从来没有出现过违规问题。这批酒是小红验的货,往常都是我亲自验收,都怪我把关不严,我要是再细心一点,再勤快一点,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故。都是我的不是,是我害死了人,真的,都是我的不是!我有罪,我有罪呀。”沈小凤陷入深深的愧疚之中,不断地责怪自己,语无伦次,思维混乱。

“小凤姐,你别太责备自己,相信事实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的,有些问题请你冷静地想一想,随时与我联系。请多保重。”罗思亲看见对方精神恍惚,问不出什么结果,为避免刺激过深,引发当事人身体不适,遂起身告辞。

会客室外,等候已久的罗思故看见弟弟出来,焦急地迎上前去询问:“思亲,小凤她情况怎么样?”

“大哥,小凤姐精神不好。她太过于自责,情绪很低落。”

“那下一步怎么办?”

“问题出在这批酒上,酒水出现问题有多种可能;一是源头就有问题,二是验货时被掉包,三是上桌前被人做了手脚,四是喝酒的人自带酒水出了问题。”罗思亲条理分明,逐步分析,接着说:“当然,最后要看公安侦查报告。我准备去公安那边了解一下情况。”

“思亲,辛苦你了。我们一定要救出小凤。照理说,应该是我总经理来负这个责任,要坐牢也是我去坐牢,怎么会轮到她呢?她的命真苦呀!”

“大哥,别说胡话了,这次发生的事故是在你休假期间,当然排除了你的嫌疑。你别慌,相信事实吧,总会查明的!”

傍晚时候,四合院乱成了一锅粥。沈小凤被抓的消息传到了谷春秀的耳边,沈家俩姐妹小红小花陪着母亲在一起伤心流泪。

谷春秀拖长声调哭诉:“我的崽呀……你生来嘛……就命苦呀。小时饿饭……年纪不大就去了农村,中年你又下了岗,到了下半辈子,你又蹲大狱。我的崽呀,叫娘如何不操心呀?欧唉也……”

“妈,你别哭了,当心自己的身体要紧。要是你气坏了,大姐会更加难受的。”沈小花疏导妈妈的心理,劝说妈妈停止哭泣。

“妈,你放心,这事儿,我一定会查出个水落石出;要是找到伤害大姐的人,我叫他不得好死。我沈小红用牙咬也要咬死他。”沈小红狠劲不减当年,目光变得凶狠。她自责,心想由于自己把关不严,让歹毒之人钻了空子,害得大姐为自己受过;另一面思考着到底是谁人要伤害大姐致南洋酒店于死地呢?她首先想到的是供货商,昧良心赚钱,以次充好,销售假酒,结果伤害了大姐。想到这里,她横下一条心来,语气坚定地向妈妈告辞,去执行自己认为的神圣行动。“妈,我回公司去。”她双手驱动轮椅向院门外滑去。

“哎,你发那门子神经,这么晚回去干么个?你一个残废人,逞么能呀?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一样地叫人不省心呀。”看到二女儿沈小红气虎虎的要离开四合院,谷春秀又替她操心。她停止了抽泣,欲制止沈小红的鲁莽行动。

“妈,别管她,让她去。留在家里,她会憋出毛病的。”聪明伶俐的沈小花晓得姐姐小红的心苦,遇事要强,不甘示弱,碍于身体上的不便,多年来脾气收敛了许多,但是,她的豪气还在,狠劲还在,一旦她认准的理儿,她敢拿生命去赌,任凭你九牛二虎之力也难以拉回。“妈,你先歇息吧,我去送送二姐。回头我和思亲回来陪你。”沈小花看到倔强的二姐狠狠地驱动轮胎,艰难地爬越门坎,她及时赶上前去搀扶,帮助她滑出了大门离开了四合院。

“小花呀,你自己也要当心呀。唉,都是不省心的……”妈妈的叹气声从沈家姐妹俩的身后传来。

昏暗的胡同里,路灯光斜照,影射出巷子里一团明一团暗,沈家姐妹俩走在光影里边走边聊。

“二姐,你也不用焦急上火,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沈小花推动轮椅,开导姐姐。

“小花,你给分析分析,会是谁这般缺德要害我们?致大姐于死地?”沈小红焦虑的思考。

“二姐,兴许是不良商人谋取暴利所为吧?!”

“对呀,我也是这么想的。做假酒做到我红姐的头上来了,他是找死!小花,你回去,不用送,我自己回酒店。”沈小红有了自己的主见,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遇到的棘手问题。她怕妹妹受到牵连,担惊受怕,驱赶沈小花赶快离开。

“姐,你可别乱来呀。现在是法治社会,一切都要依靠法律来解决,不能逞强耍狠。”沈小花听出了姐姐的狠话,知道小红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狠角色,心里为她担忧,奉劝她理智处理问题。

“姐晓得,姐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不用你操心!”沈小红故作轻松地安慰妹妹,心里却铁定了主意。

“姐,我陪你回酒店吧。思亲还在那儿等我呢。”

“好呀。小花,你叫妈放心,我保大姐平安无事的出来。”俩姐妹不再说话,彼此之间怜悯地相伴着向南洋酒店奔去。

深夜,回到南洋酒店的沈小红等待众人返回了四合院后,她开始策划实施自己的行动计划。

南洋酒店沈小红的住房,她打开手机,拔打了一个电话,语气变得冷峻生硬:“龙哥,我是沈小红。”

“啊呀,是沈司令!多年不见,你怎么想起了我?!”话筒里传来一个人苍老而惊竦的声音。

“你当我是不是弟兄?”沈小红尖刻的声音。

“是,当然是,过命的生死兄弟。沈司令,有了难的事,你尽管吩咐,我龙二愿意为你上刀山过火海!”对方慷慨仗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你帮我抓一个人审审,当然不是白用你,完事后,我沈小红决不会亏待你和弟兄们的。”

“沈司令,保证完成任务!”

子夜,天黑风紧,荒郊外一座废弃的厂房里,酒水供销商王利被几个打手推掇着进入室内。领头的一个高大的壮年人向坐在轮椅上的神秘人报告:“司令,人提来了。”昏暗的灯光下,映照出壮年人模糊的脸颊,那个人正是几十年前天地战斗队的扛旗手,沈小红司令原来的老部下龙二。

供销商浑身发抖,声音胆怯地哭求道:“各位大爷,大哥,好汉们,我可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我没得罪个人。要钱给钱,酒水钱我给,权当我平时孝敬大爷们,每月的保护费都交,不敢耍赖!”他瞧见坐在轮椅上,膝盖上罩着薄毯,戴着宽檐帽子看不清面目的神秘人是个主子,跪拜着央求。他把对方当成了社会上敲诈勒索的混混们了。

“谁要你的臭钱,我问你话,你要如实回答,倘若有半点不实,我废了你的舌头!”

“如实说,如实说……”供销商捣蒜式地慌忙应答。

“快说,不然打断你狗腿!”龙二将手中的木棒击打得 “啪啪”作响,徒增了恐怖的气氛,给对方造成了强大的心理压力。

“是,是……我说……我说……”供销商如惊弓之鸟,稍有响动,他都捣头求饶。

“你是不是为南洋酒店提供酒水?”

供销商懵了,感到有点出乎意外,他不明白对方问话的意思,但是看到凶恶的打手,他忙点头说:“是的,是的……小的与南洋酒店签了合同。”

“你是不是卖了假酒?!”

“不敢,小的不敢。”

“不说实话,是吗?”神秘人疑惑的语调。

“打死你王八蛋!”木棒打在脚边,发出 “澎”的一声闷响。

“哎哟,好汉别打了,我说,我说……”供销商痛苦地惨叫。待到打手停止了抽打,他放下抱头的双手,前后左右瞧了瞧对方,害怕地辩解说:“我真的没卖假酒,小的做的是正当生意。”

“还不如实招来,你找死呀!”龙二又扬起了木棒。

“唉哟,大爷你打死我,也是白费力气呀。南洋酒店假酒事儿,公安也提审过我,我还是那句话呀,我没卖假酒!”他哭诉着。

“那我问你,是不是你这批货出了问题?”神秘人问。

“是的,哎哟,不是的?不是的……”

“是或是不是?你他妈的,从实说,小心你的狗头!”

“大爷,你看我急糊涂了,是这么回事儿。酒是同一个牌子的酒,可是假酒不是我送的。你们想想,我傻呀,要造假我一批全造假,这样赚的钱也多些,犯不着只放一件假酒吧。再说,我明明是供货商,我不会傻到自己砸自己的招牌吧。这个道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呀。”

“有点道理,那你说是谁放的呢?”龙二围绕着他走一圈,像围猎一头野兽边走边盯住盘问。

“仇家,一定是仇家,故意要整垮南洋酒店。”王利极力想撇清自己的责任。

“仇家是谁?!”龙二停下脚步,虎视眈眈地盯住对方发问。

“哎哟,我的大爷,我真的不知道?!要知道,我早报告公安了。”

“不说实话,是吗?你找死!”

“哎哟!大爷您别打了,容我想一想。”供货商鼠眼一转,思忖一会儿,又摆摆头自言自语地说:“不好说,不能乱说,都是得罪不起的主呀。”

“快说!他妈的,你找死呀!”龙二听出了端倪,犹如猎狗嗅到兽物的气味,血脉贲张,凶狠地威胁道。

“大爷,我求求你了,我家上有老母下有小儿,我啥人都得罪不起,你饶了我吧。”供销商双手合十捣药似的求饶。

“快说!”众打手齐声喝令助威。

“我说,我说……我只是猜疑,说出来不作数的。大爷,公安审我,我都没说。”

“屁话少说,是谁?”

“先前,大爷,那还是过去了的事儿,宝根贸易公司田经理找我,叫我代销他们的产品,我没答应。他说要找我麻烦。听说,他们还找过南洋酒店销货,也没做成,就这些了。”

“就这些?”

“就这些了!”供销商讨好地哀求道:“大爷,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呀。我全家人要活命呀!”

“司令,请你定夺。”眼见榨不出有价值的信息了,龙二转身向神秘人请示。

“叫他嘴严点,今天夜里的事儿,谁也不能走漏。”神秘人下了命令。

“是!今天的事儿谁也不准说,他妈的叫它烂在肚子里,沤作肥料!”龙二威严地朝众人发话,打手低喏一声。末了,他一脚朝供货商踢去:“滚!”

供货商捂住踢痛的屁股慌忙逃窜。

“司令?”龙二讨好地向神秘人乞求。

“拿去吧,叫兄弟们嘴严实点。”神秘人拿出一叠钞票送给了龙二。

“是。司令,请走。”一个打手上前推动轮椅扶持神秘人上了汽车,伴随一阵轰鸣声,车灯亮了,几辆小车消逝在苍茫夜色中。

宝根贸易公司董事长办公室里,郑红根被慌张冲进来的方秘书吓了一跳,妖艳的女秘书脸色苍白,一路哭腔:“董事长不得了,不得了呀!”

“慌么子慌,有什么事呀?大惊小怪的?!”郑红根努力稳住阵脚,喝斥住女秘书的乱窜。未了,他还是不放心地问道:“公安来了?”

“不是的。是南洋公司的人寻上门来,砸场子来了呀。”方秘书颤抖的声音。

“哈哈哈……”郑红根干笑几声,平稳气息,外强中干地说:“我以为是天塌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你们田总监呢?让他去解决就是了。”

“董事长,不好了,田总监被打了!”

“呵,是么子硬茬角色,我倒要去瞧瞧。走!叫上保安。”

宝根贸易公司的大厅一片狼藉,瘦小的田鸡龟缩在沙发上,嘴角上挂了彩有鲜血渗出,他的旁边站着高大的龙二。龙二手执一木棒,目光凶狠,放肆地朝对方员工破口大骂:“他妈的,谁敢出头,谁来?!揍死你王八蛋!”

“我来!”一声断喝,郑红根和一群保安涌了出来,将龙二和沈小红几个人团团围住。

“哟,是沈司令光临,么子风把你给吹来了?令我公司蓬荜生辉。”郑红根趾高气扬地调侃,却对满地的玻璃碎屑视而不见。

“郑红根,我要你记住,做了亏心事迟早要遭报应的!”沈小红毫无惧色地警告对手。

“沈司令,我这人讲现报现应。宝根他妈现在押在大牢里,要不要叫她儿子回来探望呀?”

“你找死!”龙二咬牙扬起棒子,外围保安本能地举起了各式各样的武器,剑拔弩张,打斗一触及发。

“郑红根,我把话先摞在这里,倘若我姐有个三长二短,我不会放过你的!走!”沈小红下了命令,龙二等人警觉地向身后撤离。

“董事长?”田鸡捂住脸颊请示,他的内心想借董事长之手报一掌之仇。

“让他们走!”郑红根威严地下达命令。

“那赶紧报案吧?”畏畏缩缩的方秘书探头提醒。

“不用。”

“便宜那小子了。”受伤的田鸡心有不甘。

“你懂个屁!收兵!”郑红根有自己的思量,旁人还一时猜不透董事长的意思。但董事长叫不追究了,大家也不好强出头了,众员工望着董事长离去后纷纷散了。

四合院里,谷春秀担心大女儿沈小凤急乱了心思。在天井里,她一边漫不经心地择菜,一边向丁云梅诉苦:“她亲家呀,我的崽伢子里,数小凤八字丑呀;活了几十岁了,老了还得吃牢饭,不晓得触犯了那路神仙,一辈子活得不安宁呀。唉,我的崽呀,命苦呀……”

“她大婶子呀,你直莫操心,儿女有儿女们的活法,是祸躲不开,是福跑不掉。小凤呀,她心地善良,老天保佑她没事儿的。我寻思这事儿有点蹊跷,像是有人寻仇吧?!他干嘛找小凤下手呢?我猜八成是想寻衅南洋酒店的,不关小凤的事儿。”丁云梅分析,安慰谷春秀。

“不管是那样事儿,都是不好的,这酒店也是小凤安身立命的地方。她大妹子,你说,谁人心肠这般歹毒?亏他们做得出,下手这般狠。哎哟,老天爷,你开开眼,让小凤躲过这场祸吧!”

“人心隔肚皮,难猜呀?”

“吱呀”一声,大门被推开,走进来罗思故和罗思亲俩兄弟,他们也看见了妈妈和谷阿姨,齐声叫道:“妈,谷阿姨,你们在呀!”

“思故呀,你们查明白了嘛?谷阿姨操心。”丁云梅神情焦虑地问。

“妈,我们与小凤姐和公安联系过,此次事故是有人故意投毒,究竟是谁?目前还没有结论。公安正在查证,相信不久就能破案的。”罗思亲代替哥哥回话。他是律师熟悉办案全过程。

“思亲,那小凤能放出来吗?”谷春秀更多地是关心自己的女儿安危。

“妈,你放心吧。我们会尽快去交涉的。”罗思亲安慰岳母。

天井右厢房 “吱呀”一声开了,门边露出一个人头是杨梅。她听到天井里的动静,知道罗家兄弟回来了。她关心地向罗思故询问:“思故,事情办好了。小凤没事吧?”

“现在还不好说,唉……”罗思故叹息一声走进了右厢房。他有事要跟杨梅单独说。

厢房里,罗思故坐在沙发上,杨梅靠在书桌边,曾经的夫妻俩变得陌生和拘谨。罗思故低头自我倾诉:“杨梅,我不知怎么跟你说?感谢你陪伴我走过的苦难岁月。现在,小凤有难,是我报恩的时候了。”

“思故,小凤对我们都有恩,我们当然要帮她渡过难关。”杨梅赞同。

“杨梅……”罗思故停顿一下,忧郁的眼神瞧着对方,杨梅看到了罗思故眼睛里含有晶莹的泪花。

“思故,你不要太难过……事情总会有解救的办法。”杨梅情绪也受到感染,声音略带些哽咽。她走近对方深情地搂抱罗思故的头颅安抚道。

“杨梅,我想好了。我要向小凤求婚,给予她一个迟到的幸福!”

“什么?!”杨梅惊叫了一声,松开手,用疑惑的眼光瞧着对方好一阵。她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他的倔强,也明白了昔日的丈夫心意已决。但是,她还是幽婉地劝道:“思故,报恩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可行?”

“杨梅,我知道对不起你。但是,我真地没有别的办法了。”

杨梅心凉了,冷静下来说:“思故,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是不是等小凤出狱后再说?现在还不是谈论儿女私情的时候,救人要紧!”

“好吧,看来只好这样了,那我先回酒店去。”

沉默一阵后,杨梅整理一下头发,平静下来说:“我送送你。”

“嗯。杨梅,对不起了。”罗思故感到愧疚,站起来寻外衣。

杨梅苦笑一下,默默地给他披上外衣,俩人结伴出了门,走进了胡同。身后传来丁云梅的询问声:“思故,你不住下来?这么晚还回酒店?”

“妈,酒店还得有人去打理。小凤的事儿还没处理好呢?!我不放心。”他向追到大门口的母亲回话。

“妈,我送送思故就回。”杨梅怕公婆担心忙表白,表面上不让公婆看出她和思故之间的矛盾。

南洋酒店里,罗思故召开了第三次假酒事件处理协调会议。

全体中层干部集中在会议室首先听取了罗思亲的汇报,法律顾问罗思亲条理清楚地分析说:“我作为南洋酒店的法律顾问,围绕假酒事件展开了调查。据公安方面反馈,假酒中毒事件是因为其中的一箱酒被人下了毒,致当事人误食后中毒身亡,法医从死者的胃液提取了样本,检验出胃液里含有毒鼠强四亚甲基二砜四胺成份,同样在剩余的那箱酒里也查到这种成份。这说明,此次送货时掺有假酒。但是,据送货的合作商王利交待,他的货是正规厂家发送的货,有票证,没有假货。按照这样逻辑推断,证明一定有人在中途换了包,在什么地点什么时候调换的货物?还请大家回忆,提供线索,协助公安破案。”

会场下面喁喁私语。有人咒骂丧心病狂的奸商,有人叹息南洋酒店运气差,有人指责作恶的坏人,只是大家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嗡嗡的一片嘈杂声。唯独有保安队黄队长一个人闷坐着不吭声,脸色铁青,与周边的环境格格不入,引起了罗家兄弟的注意。

罗思故看了看嘈杂的会场,用双手向下压一压,示意大家噤声,使混乱的局面安静。他说:“这样吧,今天会议暂时开到这儿,大伙儿回去发动一下全体职工,回想一下送货的那天有什么异常情况,及时反馈给我们,我们把线索提供给公安,有助于尽快破案。散会。”

众人纷纷起身向外走去,心事沉重的黄队长也跟着站起身来,却被罗思故喊住了:“黄队长,你留一下。”黄队长木然地站住了。

等众人都走完后,罗思故笑着说:“黄队长,有心事呀?”

“总经理,你找我呀?”他的目光有些躲闪。

“老黄,先坐下来说吧。”罗思故笑着安慰。

“黄大哥,来,先喝杯热茶吧。”律师罗思亲及时递上一杯热茶,陪他们一起坐了下来。

“罗总经理,有一件事儿,我越想越害怕,不知当讲不当讲。”他的眼神里透露出恐慌。

“老黄,不用怕。你说出来吧,我们不责怪你。”罗思故深知老黄的为人,他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懂得感恩;他对于公司的热爱胜过于爱自己,在南洋酒店里是被公认的 “老黄牛”,每年都被评为优秀职工。

“总经理,罗律师,你说奇怪不奇怪,现在回想起来感到真可怕,是我害了小凤,我对不起小凤。我不是人呀?”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老黄,是你换了假酒?”罗思故与弟弟对视一眼,感到迷惑不解。他们不相信老黄会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情。

“供货商送货的那天我当班。开始进来了一辆货车,后来又来了一个年青人,说是遗失了一箱酒叫补上去。我当时也没细想,以为遇上了好人,见到了‘活雷峰’,后来,我叫人直接送进了库房。”

“那个年青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他也没说,我以为是供货商的伙记,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蹊跷。是我对不住公司,是我害了小凤。”黄队长深深地自责。

“黄大哥,你再想想周边还有什么情况?”罗思亲律师精明而耐心地启发。

“没有呀……”黄队长极力回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忽然大叫一声:“啊!我想起来了,当时好像看到了田鸡,坐在小轿车里,停在大门外不远处,戴着墨镜,车窗开了半幅。”他断断续续地回想。

“田鸡?”罗思亲弄不清对方的身份。

“是宝根贸易公司的财务总监田**?!”罗思故反问道。他太熟悉这个人的人品了,这个家伙是个胆大妄为的歹徒,什么缺德事儿都干得出来。

“正是他。我瞟了一眼,记死他了。”黄队长肯定地说。

“如果是事实的话,这种逻辑是成立的。宝根贸易公司要整垮南洋酒店。罗总,我们先从那辆车查起吧。”罗思亲公事公办,在正式场合他称呼大哥的职务。

“思亲,麻烦你尽快向公安提供新线索,总之,这件事情一定要查得水落石出,否则,我们南洋酒店将无法生存了。”

在宝根贸易公司董事长办公室,郑红根和田鸡坐立不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郑董事长叨着一根烟不停地抽,弄得室内烟雾弥漫,田鸡像只小疯狗窜来窜去,嘴里不断地念叨:“董事长,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

僵持一枝烟后,董事长掐灭了烟头,站起身来恶狠狠地对手下训示:“你跑路吧!”他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几叠厚厚的钞票,扔给田鸡绝情地说:“你给我从此消失了,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董事长,我妻儿咋办?”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的。只要抓不到你,我郑红根就不会倒,贸易公司也决不会垮!我们就有东山再起的时候。明白吗?”他奸笑道。

“董事长,我,我我明白……”田鸡明白了董事长要丢卒保车了。他也无可奈何,接下来思考着自己的出路。

“出了境,会有人接应你的。”

“董事长,那我走了。”

“走吧。别让公安抓活的!”后面一句话像一块硬石头砸向田鸡。

田鸡浑身一阵颤抖,心儿仿佛跌入了冰窟。他悲哀地瞧了一眼主子,看不到一丝希望,知道大难临头前途无望,灰溜溜地退出了办公室。

郑红根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老部下辞去,心里也烦恼如麻,脸上却不动声色。他本意想给南洋酒店一个教训,那想到闹出人命,引火烧身。现在,他要抹去一切痕迹,处理好一切善后工作,不让公安嗅到一丝异常。他要把自己防守得密不透风。

南洋酒店假酒事件也惊动了南洋贸易集团总部,这一天,罗思故在办公室接到了何丽娜的电话。事实上,南洋酒店出事的第二天,罗思故就向集团总部报告了消息,正等待着案件的深入调查和核实。

“何总好,目前案件正在调查之中,据调查分析有可能是人为的投毒。是,是,是属下无能,愿意接受总部的任何处分!我一定努力做好善后工作。”罗思故感觉到来自总部的压力。他撂下话筒,瘫软在椅子上,思考着下一步的工作。

外面传来敲门声,他回了一声 “请进。”工作秘书把沈小红轮椅推进了办公室,然后转身出去,掩上了门。

沈小红用双手驱动轮椅靠近办公桌,急切地说:“罗总,这件歹事是郑红根叫人干的。他的手下田鸡今天跑路了。”

“消息准确吗?”

“我用脑袋保证百分之百的准确。我沈小红别的不敢说,这信息保证绝对准确。”

“呵,叫思亲过来一块商量。”他通过电话向外线呼叫。不一会儿,西装革履的罗思亲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思亲,你过来了呀,同你商量一下。小红说,田鸡跑了,他是不是与案件有关联呀?”

“罗总,据从公安方面了解到的最新消息。这个案件是有人故意投毒,现在找到了送酒的那个年青人,他也不知道酒里有问题,但是有人出钱叫他跑腿。至于田鸡这个人,汇集的疑点最多,公安方面也实施了监视,谅他也逃脱不了法网。”

“那小凤能够出来吗?”罗思故关切地询问。

“案件还没有侦破,估计一时难于了结。我去活动一下,看看能不能取保候审?”

“思亲,那辛苦你了。”

“罗总,我这边叫人也盯着,防止他狗娘养的开溜。想跑,没那么容易!”

“小红,不用你叫人了。把一切事儿交给思亲吧。”罗思故谢绝沈小红的好意。他怕对方处理问题不冷静,会惹出新的麻烦。

“红姐,别乱来呀。现在是法治社会,做事要依法办事,不能蛮干。”罗思亲律师也劝说。

“哼,他做得初一我就做不得十五。”沈小红不服气。

不久后的一天,通过罗思亲律师交涉,相关部门同意沈小凤取保候审。罗思故和罗思亲夫妇一起接回了沈小凤。胡同里,罗思亲和沈小花先走了一步回家报信,有意让罗思故和沈小凤落在后面,让他们有时间相互倾诉。罗思故和沈小凤边走边交谈,胡同口,罗思故停下脚步,深情地凝望着消瘦的昔日恋人心痛地说:“小凤,委屈你了。你瘦多了。”

“思故哥,谢谢你的关心。没事的。我不会轻易被打垮的。”沈小凤经历过磨难,她感激所有帮助过她的人。

“小凤,你太傻了。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苦难一个人扛?我罗思故欠你一辈子的情,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他从内心里想为沈小凤分担一些痛苦,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觉得自己亏欠对方的太多了,无以言表,执着地爱着她。

“思故哥,我沈小凤能为你做点事是我最大的幸福,只要你好,我就开心知足了。”沈小凤感受到来自对方炽热的目光,她有些动情,声音也变得如笙笛一样的深情。

罗思故深情地凝视着善良、贤惠、温柔的沈小凤,回想起种种往事是多么的温馨甜蜜,浮在眼前是那样的真切而可爱,他满腔的热情沸腾了,他想:“沈小凤是自己心目里最完美的人,我再也不能失去她了……”他头脑一热拉住对方的双手再次表白自己的心思:“小凤,嫁给我吧!我罗思故要让你一辈子幸福。”

“思故,小凤,你们回来了。小凤呀,你出狱了,事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让我好去接你呀。”杨梅从四合院大门口跨出,看到了他们,大大咧咧地笑着说。她跑过去挎起女友的胳膊,热情地往院内挪走,边走边张扬地笑着说:“听说你回来,你妈张罗了一大桌菜,叫大伙儿陪你。你也别往心上去,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人这一辈子谁没个头冷头热的。好在你还有个囫囵身子,身体好就百事好。今天可先得好好补补身子,我熬了一只老母鸡,你尝尝鲜吧。”

罗思故尴尬地杵在原地发呆,他不晓得杨梅是否听到了他对沈小凤的表白?总之,杨梅像个没事人似地拉走了沈小凤,一点儿情绪也没有受到影响。他恍惚觉得有二种可能,要么是杨梅她真的没听见自己说的话,要么是她故意掩饰了自己的情绪不想让旁人知晓。罗思故多多少少感觉得杨梅殷勤过了头,但也无可厚非。

“思故人呢?”院内传来妈妈丁云梅的问话声。

“妈,他在门口。”随即传来杨梅的高声喊话:“思故,妈叫你吃饭了!”

“妈,我来了。”罗思故嘴里应答道跨进了院门。

四合院里,谷春秀、丁云梅、罗思故、杨梅、沈小凤、罗思亲和沈小花夫妇俩,一大家人围坐在八仙桌边准备开饭。沈小红因要看守酒店没有赶回来,罗子萱在学校寄宿,郑宝根远去英国留学,该来的人都到了。今天的座位有所变化,沈小凤被大家请上了主位,这是两位老人的安排,谷春秀和丁云梅一左一右陪伴着她,让沈小凤过意不去,但是又推辞不了。沈小花和罗思亲夫妇俩挨着谷春秀在左边坐下,罗思故和杨梅挨着妈妈丁云梅坐在右边。

吃饭前照例要派菜。谷春秀率先夹了一只鸡腿塞进沈小凤碗里疼爱地说:“崽女呀,瘦了,妈瞧了心痛。多吃点呀!补补身子骨。”

丁云梅也不失时机地劝上另一只鸡腿,笑着说:“阿姨也劝一只鸡腿。没事了就好。凡事要想得开,自己要善待自己。”

“谢谢妈妈,谢谢丁阿姨,谢谢大家!”沈小凤感受到大家庭的温暖和四合院人的关怀,连连道谢,眼眶里早已充盈了感激的泪花。

“大姐,我和思亲敬你平安归来!”沈小花看到大姐眼眶里的泪花,心里略有些伤感。她不想破坏这美好的气氛,邀请丈夫一起敬大姐。

“谢谢小妹和妹夫!”沈小凤强扮笑容和着泪水干了杯。她心里明白小妹一家对自己的关爱,记念他们的好,她是一个不善于直接表达自己感情的人。她常常怀着卑微而悲悯的心看待这个芜杂的世界。

“思故,来,我们夫妻俩也敬小凤一杯,祝发小老同学老战友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杨梅热情地拉起罗思故向沈小凤敬酒。她有意把她们仨的亲密关系公布于世。

听到杨梅召唤,罗思故心里 “咯噔”一下,感到左右为难。他本想撇清与杨梅的离婚关系,让小凤明白自己的心事。但是,杨梅却自始至终地不肯放手,处处捆绑了自己的感情,使他懊恼不已。在这种场合下,他不想让妈妈操心,不得不虚以应付。他真诚地对小凤说:“小凤,祝你早日恢复身体。公司需要你!”他仰头干了杯,事实上,他很想大声地说:“我需要你!”但是他却无法说出口。

“思故哥,杨梅,谢谢你们。”沈小凤隐忍着激动的感情,善良地微笑地陪着生命中的知己干了杯。

“思故,你们酒店出了事,董事长会责怪你吗?”丁云梅关心大儿子的出路。

“妈,不怕的!思故如果被撤职了,我养他!”杨梅抢过话头回答婆婆,也向沈小凤瞟了一眼,观察对方的表情,似乎想要证明自己的担当和对于罗思故的深爱,看是否感动了别人。

“妈,不会那么严重的。我自己反思,在这次事故中公司的声誉受到了损害,我要负主要责任。我会为我的过失承担责任的。等这场风波平息后,我请求辞去总经理职务。”

“思故呀,阿姨从小看你长大的,你办事我最放心。这件事儿怪不得你,你不能辞职。”谷春秀有自己的小算盘,她担心罗思故辞职会连累到自己的两个女儿工作无着落,她积极地劝阻,想起那个投毒的人又恨得咬牙切齿:“你说呢,是哪个千炮打的万刀割的,就那么黑心,投毒害人,偏偏这事儿又安栽在南洋酒店头上,这种人不得好死!”

“妈,别骂了。大姐回来了,大家高高兴兴地吃饭才是,别怄气了!”沈小花提醒道。

“好,欢欢喜喜吃饭,不怄冤枉气了!”谷春秀响应女儿的提议,“呼啦呼啦”地扒了几口饭。众人也都不作声了,专心地吃起饭,心里却各自想着心事。

第三天,宝根贸易公司来了几位公安干警,方秘书失魂落魄地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她没能拦住来客只得跟陪着,一边慌乱地打电话报告给上司。

在董事长办公室,领头的队长向郑红根出示了证件,公事公办地说:“郑红根,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我们怀疑你涉嫌一宗投毒案,请你配合我们回局调查。”

“投毒?笑话!我堂堂的董事长会去投毒吗?”他装成一幅无故受冤枉的样子嘲笑辩解。

“你有权申诉,这是你的公民权利。但是,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供词,请配合我们调查,走吧!”

“董事长……”方秘书哀泣地请示。

“没事。回头叫上律师接我。”郑红根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跟着公安干警走出了办公室,下到大楼门口的警车上,警车鸣叫着呼啸而去。

这一切被大楼门外一双神秘的眼睛盯住,等待警车远去,带着大口罩的神秘人抄起电话低声向主人报告:“司令,郑红根被抓了。”

傍晚,一座精致的咖啡馆里,沈小红约上了大姐沈小凤喝茶,俩姐妹边喝咖啡边谈心。

“大姐,你放心吧,你的冤情马上就会大白天下。”沈小红安慰苦闷的大姐。

“小红,你这么肯定吗?有了好消息?”沈小凤疑惑地询问妹妹。她也弄不明白妹妹的消息来源。

“大姐,你放心吧。我沈小红办事从来不落空过,这绝对是真的!”沈小红满口应承,打下包票,仿佛她参与了办案。

“是个么好消息呀?”沈小凤听出了妹妹话中有话,追问道。

“郑红根被抓了。”沈小红平静地呷了一口茶,心里却颇为得意。她感到自己终于可以为大姐做成一件事了。

沈小凤沉黙好一阵,才长长地叹息一声:“唉……我早应料到是他们……为什么他一辈子不放过我?……是我害了思故哥。”沈小凤心地善良,常以己之心度小人之腹,她把人世间想得太简单了,想不到有些心毒的人常会孤注一掷铤而走险。

“大姐,你会没事的。案子澄清后,你打算去干什么?”大妹沈小红关心地询问大姐。

“干什么?”沈小凤陷入迷茫之中,思考着说:“我想好好地放一个长假,休养一下心身,也好为自己的人生总结一下。小红,我们这一代人一辈子自己没有更多地选择,总是被动地被安排,为生活所逼,为情所困,为崇高的理想而奋斗……”她停顿下来,然后继续地说:“我想想明白。我始终分不清生活、工作、感情……脑子里一塌糊涂,纠缠在一起理也理不清楚。”

“大姐,我还是想多问一句,你和思故哥、杨梅姐到底是么想法呀?三个人像一团乱麻索越滚越紧,扯也扯不开身来,理也理不清。时间越久,越分不清你我他了。”

“唉,有些事儿,我也弄不明白,兴许旁观者清吧。我只想好好地静一静。我累了!真的!”沈小凤苦笑一下表示无奈。

“姐,我就说你优柔寡断,当做不做,当断不断,婆婆妈妈,我就喜欢快刀斩乱麻!当年,你要是勇敢地嫁给了思故哥,不就百事了了。现在,你又优柔寡断了,罗思故单身,你也单身,喜欢嘛?两个人就走到一起。不合适嘛,你就明确了断,不要拖泥带水了。”沈小红唠唠叨叨地说完,心里头松了一口气,她为大姐干着急。

“小红,有些事儿,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思故哥他有老婆孩子,还有妈妈和兄弟,他们会怎么想?做人要想周全,不能冒失呀?”

“那大姐,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是爱或是不爱罗思故?”

面对着妹妹的逼问,沈小凤幽婉地表白:“我希望思故哥一生幸福!”

“他幸福吗?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一代人的思想呀!”沈小红也迷糊了:“感情这东西在世上是最不能掌控得了的,当局者迷,谁陷入谁就会变得幼稚可笑,宝里宝气傻得可爱。”沈小红是这样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