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罗思亲和沈小花随旅行团去了国外度蜜月去了。罗思故和沈小凤、沈小红等人因为推出了春节团圆宴,冬日也闲不住了,全部心事扑到酒店业务上,忙碌着南洋酒店的生意。四合院里只余下谷春秀、丁云梅和杨梅母女,院内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因为儿女们的结亲,两位老人的关系也变得更加亲密,更加贴心了,人前人后俨然就是一对亲姊妹。临近大年三十,两位老人商量合在一块儿办一顿团圆饭就在家里吃。她们不想听从年轻人的劝说去酒店吃团圆饭。年轻人忙生意忙工作靠不上谱,她们自己动手采办,好在杨梅母女在家帮忙,一家子乐融融的准备过大年。
自从上次在南洋酒店聚餐后,丁云梅就添上了心病。她有一种预感,老是觉得董事长似曾相识。这会儿,她与儿媳妇在厨房里操办菜肴,丁云梅又提起了话题:“杨梅,你说怪不怪呀,自从上次在酒店里说起董事长,妈的眼前就老是晃**你二弟的影子,晚上睡觉梦着,白天睁眼记起,摔也摔不丢。”她向儿媳倾诉心中的苦恼。
“妈,你见过董事长呀?”杨梅边洗菜边笑着询问。
“没见过。”
“妈,你思念成疾,这是一种心理病。按理说,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倘若二弟思园还活着,他也该回来见妈妈了。几十岁的人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不可能不懂这个礼数的。哗!”杨梅把洗好的青菜沥出,泼掉脏水,发出‘哗’的声响。
“话是这么说。怕思园这孩子有顾虑,他不敢回家。”丁云梅替儿子辩解。
“妈,你是说他害怕小红那事儿,小红不是没死吗?”杨梅点中要害。
“嘘!小声点,别让你谷阿姨听到。”丁云梅听到儿媳在大年三十说到‘死’字,感觉不吉利,又害怕在正厅拔鸭子毛的谷春秀听到,心里不好想,她着急地提醒。
杨梅歉意地笑一笑,说:“妈,小红现在成了你的干女儿,你也有养育之恩。二弟不欠她的人情。”
“唉,做人要讲良心。当年思园不懂事,闯祸逃走了,这事儿妈不能不管呀,昧良心要遭报应的。”丁云梅幽幽地叹息一声。
“妈,好人会有好报的。你想二弟了,二弟就活在世上;你认定董事长是二弟,赶明儿,叫思故联系他,见上一面,不管是不是,你也认他当干儿子,了去一段心事,帮助你治好心理疾病。”
“杨梅,你呀,天生一幅洒脱的个性。这世上,那能说认就能认呀,又不是你的儿子;你想认,人家还不情愿呢。各人儿子各人疼,可怜天下父母心。”丁云梅被儿媳妇豪放的个性逗乐了,暂时忘去了思念的苦恼。
“哟,娘儿母子说起了悄悄话。”在正厅里择净鸭子毛的谷春秀跨进厨房,看到婆媳俩有说有笑愉快的神色,她笑着凑趣道。
“哦,她大婶,没事儿的;同杨梅一块说起那个古怪的董事长,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如此有能耐呀。”丁云梅笑着解释。
“是你家思园?”谷春秀听话听音,她晓得丁云梅思念儿子心里放不下,猜测道。
“不知道。”丁云梅老实地回答说。
“思园这孩子心重,年轻时犯的事,难道要计较一辈子,圣人也保不了一辈子不走弯路。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当一阵风吹了,回家来吧。哎,当年也怨不得年轻人呀,我们当父母的也有责任呀,没管教好子女。”谷春秀珍惜现在的好日子,向往人与人之间的纯朴真情。
“她大婶,你说得是,一切朝前看,日子会越来越好。唉,你家小虎有消息吗?”两个母亲同病相怜,彼此之间相互探听。
“听小凤说,她托省城的同学打听到了,小虎在部队里,人不能见面,也不知晓是个么部队?反正是军事保密单位,管理挺严的呀。”
“人活着,知晓了就好,放心了。唉,杨梅呀,回头你跟思故商量一下,妈想跟董事长见上一面,不管是不是思园,妈想了去一桩心事。”丁云梅内心坚强起来,她只图弄个明白,思园是不是还活在世界上。
“好的,妈妈,回头我就去办。”杨梅转身对谷春秀笑着邀请:“谷阿姨,你主厨,我给你打下手,我想跟阿姨学两手炒菜的绝招。”
“好呀,炒菜这功夫讲究用心、用料、用火……”谷阿姨口里爽朗地应承,手上支起了铁锅,三个女人把一顿年夜饭办得红红火火,在锅瓢碗盆的热闹声响中,不时爆发出几个女人欢快的笑声。
南洋酒店张灯结彩,一派节日喜庆祥和的景象。总经理办公室罗思故手机铃声响了。他拿起手机一看,见显示屏上是杨梅的名字,打开了电话,心情愉快地笑着说:“杨梅,新年好,辛苦了!”
电话里传来杨梅爽朗的笑声:“新年好!罗总经理,子萱想爸爸了。妈妈说,叫你抽空约一下董事长,她要见董事长,好当面酬谢他。”
“哦,好的,我代妈妈约一下他吧。不过,董事长很难见上一面的呀。他很忙!”罗思故心中无底,颇有些为难。平素里,董事长很少露面的。
“思故呀,我给你置办了一件新衣服,你回家来试一试,看是否合身?我和女儿在家等你哟。”杨梅关心地说。
“哦,哦……不用试了,谢谢你的礼物,谢谢你!再见!”罗思故客气地同前妻在电话里交谈,回头看见了从敞开的大门走进来的沈小凤,他挂断了电话,抬头笑着询问:“小凤,有事吗?”
沈小凤笑一笑说:“思故哥,祝贺你!今年第一季度,南洋酒店的业务又有了新突破,营业销售额提升很快,董事长发来了贺电,表彰你呀!呶,这是贺电!”沈小凤递给罗总经理一份贺电。
罗思故接过贺电兴奋地朗诵起来:“尊敬的罗思故总经理及南洋酒店全体员工,喜闻南洋酒店再创佳绩,营业销售蒸蒸日上,特此函电表示最热烈的祝贺和最真挚的感谢!春华秋实,行业典范,希望诸位同仁奋发图强,携手共进,创造南洋集团更加美好的明天。董事长思过。真带劲呀!”罗思故晃一晃手中的贺电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高兴地说:“小凤,我也谢谢你呀!”
“不用谢。”沈小凤淡淡地一笑说:“罗总,总部邀请你出席周年庆典表彰大会,允许带一名员工同去。”
“你陪我去吧。你可是最大的功臣呀!”罗思故用火热的双眼盯住沈小凤俊俏的脸蛋,热情地发出邀请。他非常欣赏自己得力的下属。
“罗总,我今后还有机会的,让伯母去一趟吧?伯母不是一直想见董事长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
“小凤,你说得有道理,我妈妈想见董事长,那委屈你了。”
“没事的,思故哥,你多保重。出席年会,我专门给你置办了一套礼服,你穿穿看,是不是合身?”沈小凤拎出一套红色的西装,为罗思故殷勤地套上。
罗思故顺从地穿上西服,边整理边高兴地向小凤询问:“小凤,怎么样?合不合身呀?”
“思故哥,挺好的,蛮精神的呀!出席周年庆典就穿上它吧。”沈小凤用欣赏的目光巡了一遍夸赞道。罗思故不晓得对方夸赞的是自己或是服装,总之,他感到有一种幸福的暖流传遍周身,心里暖和如春。
“小凤,旁人说我是有福之人,你说是吗?”罗思故在红色西服的映衬下,满脸红光,他含情脉脉地盯住小凤深情地询问,话中有音。沈小凤也明白他的话外话,心头一热,躲避开对方火热的目光,佯装不知,捋了一下刘海。
“思故哥,人在世上,有人惦记或被人惦记,应该都是一种幸福吧。我不晓得哪一种更好?!”沈小凤幽婉地回答,她的心里始终充满了矛盾。一方面,她深知自己放不下那份纯真的感情,愿意为心爱的人儿做出一切牺牲;另一方面,她又害怕伤害到最亲密的发小和她的家人。她进退两难,心中非常纠结。
“呵呵,女人心海底针,搞不明白……真搞不明白呀!”罗思故悲怆地高声表白:“小凤,你和杨梅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在我人生最危难的时候,给予我无私的帮助,你们的恩情,我罗思故永远铭记在心。可是,生活就是这样残酷,我必须二选一,我无意伤害到那一方,我得跟着感觉走呀,我不能再错过这次机会了。小凤,嫁给我吧!”罗思故单膝跪地,禁不住澎湃的情感爆发,向深爱多年的心上人求婚了。
“思故哥,我脑子很乱,让我想一想吧。”沈小凤脸色苍白,倚靠在桌边痛苦地思考,挣扎着不让自己的意识被击溃。她害怕这一切幸福的降临,又害怕伴随幸福而来的衍生物,因为她经受不住折腾了。
“爸爸,我和妈妈来看你了!”门外传来罗子萱欣喜地声音。罗思故慌忙站立起来,发现女儿牵着妈妈的手推开房门出现在门外。
“小凤,怎么哪?你脸色不好,生病了吗?快上医院去看一看吧。”杨梅没有看到罗思故求婚的那一幕,只看到脸色苍白的沈小凤倚靠在桌边,表情痛苦,她关切地询问发小。
“杨梅,没事的!胃痛,忍一会儿就好了。你们母女来了,那我先走了。”沈小凤匆匆忙忙地掩面而退,留下罗思故一家人在办公室团聚。
“小凤,你慢走,要不叫思故送你去医院呀?”杨梅追着问。
“不用了。”门外传来沈小凤疲惫不堪的回答声,脚步声渐行渐远。
送走沈小凤,杨梅转身发现罗思故穿上了一件红色新西装,她颇感兴趣地询问:“自己买的呀?”
“哦,公司订做的,准备出席公司周年庆典大会上穿。”罗思故神色不自然地回答。
“公司开年会呀,要不要携带夫人出场呀?”杨梅因为心情舒畅,打趣道:“我报名陪同!”
“爸爸,我也报名参加。”罗子萱伸过头来凑热闹,参与大人们的交谈。
“哦,那敢情好呀。这次集团公司庆典大会在南洋召开,路途遥远,而且只允许带一名随从人员,我准备邀请妈妈同去。她想见董事长,我要满足她的心愿。”罗思故诚实地回答。
“真不赶巧呀。那我们母女俩下次陪你去吧,你不会不高兴吗?”杨梅看到罗思故尴尬的表情,逗乐道。
罗思故勉强地挂着笑容说:“哪会呢?杨梅,谢谢你和女儿来看我。你们不是呆在家里吗?”
“妈妈说,过春节了,要慰问亲爱的爸爸你。妈妈给你挑选了一件新衣服,要你试穿呢?我给老爸买了一条领带;你喜不喜欢呀?”正值青春期的罗子萱像一只活泼的山雀兴奋地向爸爸表功。
“哎哟,我的宝贝女儿长大了,老爸该享福了哟。”罗思故在天真无邪的女儿面前,心情变得开朗起来。他觉得世界上的一切烦恼都可以忽视,只要女儿幸福!
“思故,我给你挑选了一套紫色西服,你脱下那件,换上这件试试。”罗思故这才发现,杨梅拎了一个大包过来,里面装的是新买的衣服。
“我回家再换吧。”罗思故有些为难勉强地推辞。刚才,沈小凤为他亲手穿上红西服,还带着她的深情和期盼,他于心不忍换下。
“不行。现在就换,我看看是否合适?”杨梅急性子,她动手剥下罗思故的红色西服,为昔日的丈夫套上新买的衣服,左右端详道:“很不错的嘛。子萱,你来看一看,你老爸帅不帅呀?!”
“verybeautiful!”罗子萱像一个骄傲的小公主夸赞爸爸。
“行!那就穿上吧,不用换了。思故,咱们回家吧。妈在家等你吃饭。”杨梅热烈地邀请罗思故回家,不失时机地打出了妈妈这张底牌,作为孝子,她估量着罗思故不好推辞。
“奶奶说,全家人要吃一顿团圆饭。”罗子萱帮助证实。
罗思故默神一下,看到前妻和女儿期盼的目光,说:“好吧,我回家!”他整理好手中脱下的红色西服,挂在办公室的衣架上,操起电话接通了沈小凤办公室,吩咐道:“沈经理,酒店里的事儿,烦你费心管一下,我准备给自己放几天假。回家去。”
“回家喽!”杨梅母女俩簇拥着罗思故离开了办公室。在另外一间办公室里,沈小凤从透明的玻璃里看到换上紫色西装的罗思故一家人幸福快乐地携手走出了大厅,她手执电话筒呆如木鸡,脑海里一片空白。过了好一阵子缓过劲来,她才拿起桌子上摆放的儿子的像片,无比思念地喃喃地说:“宝根,我的宝贝儿子,你好吗?妈妈好想你呀。”
与此同时,另一个人恼怒地把郑宝根英俊的照片扫开,桌子上摆放的照片和物品稀哩哗啦的洒落一地。在宝根贸易公司董事长办公室,郑红根正在气头上,拿起办公桌上一张套红的报纸晃**着,发出‘哗哗’可怕的声响,令站立的两位下属胆颤心惊。
“你看看,这个季度的生意又跌了,你们动动脑子呀,去拓展市场呀,把我们代销的酒推销出去呀!南洋酒店在春节推出了团圆宴,广告登上了报纸,生意做得十分火爆,你们是猪脑子呀,干吗不想想办法呀?行尸走肉呀?一个个蠢得像猪!”
被扫落在地的照片上的人儿意气风发,站立在大海边,一脸灿烂纯真的笑容,那是在英国留学的郑宝根的一张近照,让两位被训斥的人瞧见感到一丝温暖。但是,当他们抬头看到董事长凶恶的嘴脸时,心里又畏惧起来,肃穆站立,不敢出大气。
“是,是,是,手下无能,是蠢猪。董事长,请您消消气,别气坏了您的龙体,手下罪过,罪该万死,马上整改,坚决扭转不利局面!坚决打败南洋酒店!”垂立听训毕恭毕敬的田鸡谄媚地表达忠心。
“董事长,我们在全城推销,设立了多个代销点,也去南洋酒店联系了;可是,他们不愿意与我们公司合作,他们与另外一家供货商签订了合同。”方秘书委屈地诉苦。
“不愿意?哼!不愿意你就没办法了?!做不成生意?那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喽,你搞臭他呀!砸了他的牌子,断了他的财路!”郑红根张嘴一口昏糊话,惊骇得两位手下表情诧异。跟随郑红根多年的经理田鸡晓得,董事长是一个敢说敢做的狠角色。在他的潜意识里,“斗争”二字溶化在他血液中,注入到他的灵魂里;他偏执、狂暴、却又自卑,对于胆敢阻挡自己的一切人和事,他更像是一只好斗的公鸡,昂首亮翅,时刻准备作殊死搏斗,甚至于孤注一掷,从来不考虑后果。“业务再没得起色,我炒你们鱿鱼!滚!吃闲饭的废物!”他咆哮如雷,余怒未消。
“是,是……”两个手下低头退出了办公室,并畏惧地拉上了房门。
“田总,咋办呀?”出了走廊,惊魂未定的方秘书向同伴哀求道。
“咋办?怕死冒得将军做,按照董事长的指示去办呗!”田鸡跟随郑红根多年,耳濡目染学会了董事长杀伐决断的本领,他与董事长同属于一路货色,铁石心肠的赌徒一个。打从降临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一无所有,唯有拿卑贱的生命去赌明天,只有靠斗争去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要么成功,要么失败。他们偏激而狂妄,残暴而卑贱,他们属于不见棺材不流泪的一批亡命之徒,视他人生命为草芥。
“那……那动真格的……搞臭南洋……砸烂他们?!”方秘书胆怯的询问。
“你说呢?!”田鸡气势汹汹地反问对方,方秘书看到对方眼里射出的凶狠神色,全身不寒而栗。她根本体会不到这伙赌徒的狂妄心理。
四合院,丁云梅站在右厢房里捧着几十年前的全家福,认真地用手巾擦拭镜框和镜面,她凝望着照片上丈夫和儿子们的英俊脸膛思绪万千。她喃喃地倾诉:“永福呀,一晃过去了几十年了,我老了,头发白了,眼睛也不再光亮了,你还是那般年轻呀!永远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光里。我知道你放心不下这个家,三个儿子呢,思故、思新在我身边,如今都成家立业了,惟独你的二儿子思园音讯全无,不知晓生死呀?你责备我吧,是我的过错呀。我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呀。”
“奶奶,爸爸回来了。”门外传来罗子萱锐声的呼喊声。随即罗子萱、罗思故和杨梅三人跨进了右厢房,罗思故亲热地呼唤一声:“妈!我回来了。”
“妈妈,你哭了?”杨梅凭着女人的细心发现了婆婆的异常神态。
“没事的,年纪大了,容易伤感,刚才和你爸说了一会儿话。”丁云梅不想隐瞒自己思念老伴的事实。
“妈,你又在看全家福了。”儿子关心母亲。
“是啊。思故,这一晃过去了四十多年了,妈也老了,妈一直想照一张全家福,给你爸在天堂里看,可是,妈没办法做到呀?你爸又在责备我了。最近,夜里老是梦见你爸呀,他问我思园在那里?”丁云梅伤感地诉说。
“妈,别想那么多了,保重自己身体要紧。你身体好,爸在天堂就高兴。”大儿子劝导母亲。
“妈妈,好人会有好报的,相信思园一定会活在世上。你日夜思念,忧郁过度成疾,对身体不好呀;这次,思故要带你去见董事长,你的心愿马上就能实现的。”杨梅用上心理疏导的办法开导婆婆。
“妈,集团召开周年庆典,我陪你一同参加,坐飞机去。”罗思故安慰母亲。
“思园还活着?”丁云梅眼睛一亮,露出渴求的神色。
“妈,见了面就知道了。”罗思故心里还不能肯定,他模糊地回答。
“思园倘若活着,他为什么不来看我?我是他妈妈呀?他不晓得妈妈心里想得苦呀。他晓得吗?!”
“妈,估计他商务繁忙,抽不出时间来,或许有其它的缘故吧?”罗思故勉强寻找理由安慰妈妈。
“妈妈,思园兴许有苦衷,只是时候未到,到了时候,他一定会来认妈妈的。”杨梅帮助积极疏导。
“奶奶,大叔一定会回来的,我还等着照全家福呢。”罗子萱乖巧地安慰奶奶。
“照全家福?好呀!子萱话灵,奶奶相信。”听到孙女的话,丁云梅心情转好,她不再纠结哪种痛苦的思念。罗思故和杨梅相互对视一眼,知道暂时让妈妈忘却了忧郁,但是,要想彻底根治妈妈的心病,走出心里阴影,还得看今后的发展了。
“妈,我去办饭,今天我们全家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吧。”杨梅脱去外套,揎起袖子,系上围裙,准备去厨房开火操办饭菜。
“思故呀,你去帮你妻子。这些年来,你忙公司的生意,多亏你妻子在家里操治,忙里忙外的不容易呀。你也不要当甩手掌柜了,多去帮帮她。生意是做不完的,钱也是赚不完的,多抽出时间陪陪妻子,陪陪女儿,家庭和睦是第一重要的呀。”
“嗯。”罗思故神情复杂地睨一眼杨梅,杨梅正笑呤呤地回望着他。他是孝子,不想申辩,怕妈妈操心,遂顺从地轻轻地说:“妈,我去帮忙。”
“奶奶,我陪你。”
“好哟,子萱是奶奶的开心果,奶奶喜欢。”
傍晚,一家人在一起吃完晚饭,洗刷收拾好碗筷后,罗思故拎起衣服准备返回酒店。
杨梅见状,当着妈妈的面明知故问:“思故,你还要回酒店呀,天晚了,不在家住吗?”
“不住了,宾馆有事要马上回去办。妈,我走了。女儿,再见!”
“思故呀,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怎么又走了?赚钱那么重要吗?”
“妈……”罗思故有些为难地忤在门边。
“思故,你们夫妻俩是否在闹矛盾呀?”善于观察的丁云梅从罗思故夫妻俩的客套里看出了不和谐的苗头。小俩口离婚的事实,罗思故瞒过了妈妈,丁云梅不知情。丁云梅误以为仅是小俩口子之间闹小别扭,奉劝道:“思故呀,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呀。你多陪陪你妻子陪陪女儿,今晚就住下吧,有事明天再去办也不迟呀。”
“爸爸,你住下吧,陪陪我和妈妈!你陪小凤阿姨的时间比陪我妈妈还要多。”古怪精灵的罗子萱童言无忌,竟说出平日看在眼里藏在心底的话,让大人们着实吃了一惊。
“你……”罗思故听到女儿说的话欲发怒,但是,看到妈妈和杨梅期盼的眼神,他忍住了声,叹声气说:“妈妈,不走了,我睡觉去了。”他带着情绪扭头冲向自己的厢房。
“思故……”杨梅见罗思故生气她又担忧,叫喊着追上前夫也去了天井边的右厢房。
深夜,天井边右厢房里的电灯一直亮着。罗思故与杨梅各坐在一张沙发上僵持着,两个人都不吭声,也不相吵,陷入沉闷的冷战局面。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只听见台钟 “嘀哒、嘀哒”的走动,仿佛在两个人的心头敲击,气氛沉闷如醇厚的夜色。
杨梅率先打破了这种沉闷压抑的气氛,她小心翼翼地自责地诉说:“思故,是我不好,我没有小凤优秀。在我这一生中,我原本不该享用到这份福气,也许一开始就注定是一个美丽的错误吧。经历了人生的风风雨雨,我才真正地体会到,上天赐予我的这份厚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现在,我愿意用百般的努力去呵护它,珍惜他。思故,有时候,人真是个可憎的物种,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我和子萱不想失去你呀……”
过了半晌,一直静默地罗思故没头没脑地冲出一句话:“杨梅,你上床睡吧!熄灯了,别让妈操心了。”
“那你呢?”杨梅不明白前夫的意思。
“我睡沙发。”罗思故站起身来,从衣柜里拉出一床毛毯,斜盖在自己身上,拉熄了电灯。
天井旁的右厢房灯熄了,不一会儿,正厅里右厢房的灯也熄灭了,罗思故晓得是妈妈放心不下,一直在关注着他们夫妻俩的动静。
三天后,南洋集团总部气氛热烈,庆典大会有条不紊地在进行中。
来宾席上,罗思故和丁云梅应邀出席坐在中间的餐桌旁,距离主席台间隔十几张桌子。会场座无虚席,参加庆典的人员来了不少,大家安静地注视着主席台,仪式进行到了董事长致辞的环节。
丁云梅年纪大了,眼睛看不真切。她焦急地轻声询问坐在身旁的大儿子:“思故呀,是你弟弟吗?”
罗思故也极力地睁大眼睛凝视,可是,这个董事长的脸蛋非常标致,不像是思园,而且从来没有见过的非常陌生的年轻的一张脸孔,他在心里无法肯定。他想听一听董事长说话的声音再确认,尽管他已经听过一次了,他不想让妈妈失望。
“尊敬的各位来宾,同仁们:大家上午好!欢迎大家来到南洋集团总部作客,参加一百周年庆典大会。南洋集团能拥有今天的业绩,离开不了诸位的努力奋斗!在此,我谨代表南洋集团董事会向大家表达最衷心地感谢!并通过你们向南洋集团的全体员工表示最真挚地问候!现在,我提议,为了南洋集团美好的明天干杯!”董事长适时地从身边的服务员托盘里端上一杯酒水,向来宾们致敬。整个会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大家纷纷站起来举杯祝贺。
“思故呀,这声音不像是你大弟的声音,思园的声音妈听得出。那他是谁家的孩子呀?”丁云梅声音里吐露出一种失望的情绪。董事长的声音完全是陌生的,她从来都没有听到过,一种悲哀的心情像冰冷的海水漫浸过她的全身,她预感到一种不妙的兆头。
“妈,先别着急。等一会儿,我过去问问就知道了。”罗思故也听出了异音,无法证实董事长的身份,他一边安慰母亲一边准备寻找时机接近董事长。“妈,你先坐着别动,当心人多拥挤。我去去就来。”他起身向被保安保护的董事长身边靠近,南洋集团的下属纷纷涌向董事长,向董事长问好、祝贺、敬酒!人声喧嚣,场面非常拥挤。
眼看董事长越走越远渐渐地退出了会场,罗思故急了,拼命朝前挤去,途中被工作人员拦截不准靠拢,他不顾一切地朝董事长大声疾喊:“董事长,我是罗思故!妈来看你了!”
董事长似乎怔了一下,随即在嘈杂声中被众保安驾出了大厅。
“同志,请让一让,我是董事长的哥哥,我要见他一面。”罗思故与工作人员理论。
“你是董事长哥哥,那我还是他弟弟呢?!想巴结董事长,亏你想得出这号馊主意,这种人我见过多了。走走走,回座位上去,别在这儿出洋象了。”一个工作人员因为人多混乱,劝说得口干舌躁,心情烦恼不耐烦地驱散人群。
“你让我过去!”
“不行!有本事,你去公司堵他,别为难手下人。”工作人员寸步不让。罗思故无可奈何地叹声气,眼巴巴地望着董事长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消失了。
罗思故重新回到妈妈身边,笑对着翘首期盼的母亲谎报道:“妈,董事长答应见你一面,今天人多不安全,明天去公司会面。”
“思故,难为你了。妈知道董事长不是思园,妈只是想了去一个心愿。你们董事长真客气呀,答应见我。你累吗?”丁云梅看到满头汗水的大儿子关心地寻问。
罗思故陪笑道:“妈,不累的。我们回宾馆去,明天再去总部与董事长会面吧。”
“好的。”丁云梅撑起拐杖,年纪大了,在嘈杂的氛围里久坐让她感到心浮气躁。“思故呀,你先陪妈妈去一个地方看看。”
“妈,哪是什么地方呀?”罗思故不放心地搀扶起妈妈,细心地询问。
“原是你外公的故居,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一晃过去了几十年了,都变了,变得你妈我都不认识了。”
“好的。”
罗思故陪同母亲走出会场,搭乘的士来到一幢外观壮丽的大楼前,下了车,丁云梅疑惑地向司机询问道:“同志,这里是丁家港?”
“老太太好,这里就是丁家港,千真万确呀!你们来自中国大陆吧?”司机热情地介绍。他从来客的服饰装扮上猜出了游客的身份。
“是的。先生,谢谢你!我陪我妈旧地重游一下。不好意思,我们准备呆一会儿走。你先走吧。”罗思故给了车费。
“呵,先生,从大陆来寻找故地的有不少观光客,不过,他们都难已找到往日的踪迹了,几十年沧海桑田都变了。没事,你们慢慢游吧。我走了。”司机向来宾报告,然后开着的士一溜烟的消失了。
“思故,你还有印象吗?”母子俩伫立在港口边,眺望蔚蓝色的大海和遥远的天际线,享受着温暖的海风,思念油然而生。“小时候,你外公喜欢带领我们望海,告诉我们大海的尽头是故乡。他想叶落归根,可始终没有机会实现呀。那时,大家盼望祖国强大,在海外的华人才有地位,才有保障,才不会受欺凌呀;现在祖国强大了,华人扬眉吐气了,要是你外公还在,要是你爸还在,你二弟还在,那该多好呀,可惜他们看不到这一切了。”
“妈,外面海风大,我们回去吧。”罗思故担心妈妈的身体。
“好的。回吧。”
第二天,罗思故和母亲起了一个大早,赶到南洋集团总部,却被告知董事长已经出国休假去了,母子俩也只好作罢,准备打道回府。在丁云梅的心里,认定二儿子罗思园已经死去,虽说没有同董事长谈过话,但是,他们还是远远地见上了一面。董事长的音容笑貌完全是另外一个陌生的人,与罗思园截然不同。
几天后,母子结束了南洋之行,采购了一些礼物回到了四合院。丁云梅回到四合院,给大家都带来了不少的礼品,指挥儿子在大院里分派。谷春秀陪着她坐在正厅的八仙桌旁,看着罗思故把礼品分成一堆堆,感激地说:“亲家呀,你这出去一趟不容易,还带么个礼品哟,多麻烦呀。”
“亲家,一点小意思吧,不足挂齿,外面也没得什么礼物带的,比不上国内物资丰富,品种齐全,也尽是一些土特产,请笑纳了。”丁云梅脸上挂着笑容谦和地说。
“谷阿姨,我妈专门给你挑选了一座佛像,还请高僧开了光,保佑大家平安的。”罗思故热情地把一尊镀金的佛像递给了谷春秀。
“保平安,好呀!一家人就图个团团圆圆,平平安安,和和气气,儿女孝顺,无病无灾就行呀!”谷春秀高兴地抚摸佛象祈求道,然后关心地询问:“哎,亲家,这次见到思园了?”
“董事长倒是见上了一面,可不是思园呀。”丁云梅有些沮丧。
“见了面就好,不是思园也不要紧,兴许思园在别的地方工作呢;亲家,你算了去了一桩心思。那董事长也是个好人,关心员工,懂得体贴人呀!”她还惦记着董事长给女儿女婿赠送礼物一事,心存感激。“思故,你和小凤都要好好干,要对得起董事长。”谷春秀是个知恩图报的热心肠人,人家敬她一尺她敬人家一丈。
“阿姨,我们会好好干的,明年,叫小凤也带你出国去,见一见世面。到时,你和我妈一块去,我们请假陪你。”罗思故热情地发出邀请。
“好呀。说实话,阿姨这辈子忙里忙外,也冒得空闲出外看看,外面世界是个么样子?阿姨也没去过,平日在电视里看见,好大好漂亮的,难为你们费心了。”
“亲家,儿女们大了,我们该享福了。出外走走,散散心,游历一下大好河山,也不枉来到世上一遭。”丁云梅也热情地邀约。
“丁老师,想法是好,比不了你家儿女孝顺;你说,我这几个女儿都不省心,小凤小红俩姊妹不肯结婚,至今打单身,就这样子过一辈子也不是事儿呀。唉,思故,阿姨还是那句老话,你帮阿姨劝劝小凤,找一户人家嫁了,别种他爹的脾气,老倔!”
“阿姨,我会劝说的。”思故满口答应。
南洋酒店沈副经理办公室,罗思故拎着礼品敲开了门。
“罗总,你回来了。快请坐!”沈小凤发现罗思故站在眼前,欣喜地起身相迎,一边沏茶一边关心地寻问:“一切还顺利吗?”
“顺利,公司庆典活动非常隆重,形势一片大好呀!”罗思故笑逐颜开。
“见到董事长了?”
“见到了。远远地见了一面,来不及细谈。”
“是思园吗?”
“不是。”罗思故接过茶杯,轻轻地啜上一口,回答说。
“你这么肯定?!”沈小凤体贴地询问。
“我和我妈都看到了,董事长的音容像貌都不像思园。”
“哦,那也不用心急,慢慢找吧,总会找到的。”沈小凤笑呤呤地安慰道,罗思故回来了,她感到轻松愉快,仿佛有了主心骨。她转移话题说:“丁阿姨玩得开心吗?”
“开心呀,我妈还邀请你妈,明年也出外旅游一趟呀!到时,我们陪她们老人家一起去呀”
“妈妈辛苦了一辈子,该享福了。我们做儿女的惭愧,平日里只顾忙工作,忙事业,忽视了关爱老年人呀!”沈小凤有些自责,想起妈妈的种种好处,她感到内疚,语气有点伤感。
“小凤,你也不用自责,今后我们注意多关心一下就行了。哦,谷阿姨还托付了一件事,你得马上落实。”罗思故郑重其事地笑望着沈小凤说。
“么事呀,思故哥?”沈小凤茫然地回望着对方。
“小凤,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难道要一辈子单身?难道你就没有中意的男人呀?!”罗思故用火热的目光盯住对方逼问。
沈小凤低头不语,轻声辩解地说:“思故哥,别逼我。”
“小凤,谷阿姨、我妈、四合院里的人大家都希望你幸福美满,好好享受这美好生活,是真心的!”
“思故哥,谢谢你们的关心,我想静一静心;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我的生活到底要怎么过呀?!请你给我一个空间吧。”
“哦,对不起,也许是我太不理智了,希望你能早日悟醒,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罗思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自责道:“小凤,这次出差,给你捎回来一件礼物,希望你喜欢。”他把一个锦盒递给了对方。
沈小凤打开礼品盒,发现是一只碧绿剔透的玉镯,她惊讶道:“这礼品太贵重了!”
“小凤,你是酒店的功臣,也是我最敬重的人,只有你配戴!”
“那杨梅有吗?”
“她也有。四合院里人人都有礼物,你不用操心了。”罗思故得不到沈小凤的明确答复,转身沮丧地不舍地离开了办公室。
沈小凤眼望着罗思故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抚摸着碧绿的玉镯,心绪浮想联翩。“思故,杨梅,我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他们是自己生命中的伴侣和良友,他们陪伴自己走过了人生低谷,她愿意用自己的热血一辈子去呵护的人,伤害到谁她都不会心安理得,她都觉得是一种罪过。自己答应思故哥的求婚,杨梅将一辈子痛苦;自己拒绝他,难道让思故哥痛苦一辈子。天呀,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是这样的纠结?!我该怎么办?”她的心被激烈的思想斗争烧得灼热,弄得脑壳昏糊,她不愿想也不敢想。“我到底该怎么办?!”
四合院里,杨梅抚摸着手腕上一只茵黄色的玉镯陪婆婆丁云梅说着话,讨论玉石的话题。
“妈,谢谢你呀。这只玉镯真漂亮呀。”杨梅喜爱地端详手腕上的玉石镯子,脸上洋溢着感激的笑容。
“不用谢妈,是思故给你买的。你丈夫疼爱你,也难得他这般有心。他说,他最放心不下的是你和子萱,夫妻恩爱家业兴呀。”丁云梅话中有话,影含深意。
“妈妈,我还是要谢谢你,是您教导儿女有方。”
“一家人,不用客套,妈希望你们和睦相处,思故有什么不是,你不要放在心上,看在妈的面子上多担待一下。”
“妈,你多心了,我和思故好好的没事呀;思故平日工作忙,压力大,有时顾不了家呀。我能理解。”杨梅感激婆婆的关心,又害怕她操心,故作大方地笑着说,接着转移了话题,说:“妈,这碧玉叫什么玉呀?”
“这是闻名的缅甸翡翠玉,是玉中珍品。古话说,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赠玉是寄托美好的祝福,佩戴玉石能温润滋泽身体,辟邪祛灾的呀。”
“妈,谢谢你呀。我去市场买些菜回来,回头给你和思故接风洗尘,晚上全家聚餐吧。”
“好的,难得你上心,你去吧。”丁云梅看到儿媳妇心情愉快,她也放下心来。
傍晚,罗思故听从妈妈的召唤回到了四合院,谷春秀去了酒店探望女儿们,四合院里就只有丁云梅和大儿子一家子了。晚饭很丰盛,一只清蒸鸡,外加两荤两素两盘面点。丁云梅被请到首席坐下,罗子萱陪在奶奶的右手边,罗思故陪在左手边,杨梅坐在下首,与婆婆照面。
“妈,你吃鸡头吧。来,子萱你吃一鸡腿,你爸爸也吃一鸡腿。”杨梅站起身来劝菜,把最好的鸡肉舀给了至爱的家人。
“杨梅,你别劝菜了,你坐下来吃吧。辛苦一天了,难为你了。”丁云梅心痛自己的儿媳妇,既是自己的学生和徒弟也是亲人,多种复杂感情的交织,使她更加关注儿子和儿媳的关系。
“妈,我给你一个抓钱爪。”罗子萱机灵地给妈妈碗里盛上了鸡爪。
“谢谢女儿。思故,我也谢谢你。”杨梅笑着感谢罗思故。
“谢我?”正在喝汤的罗思故抬头疑惑不解地问。
“谢谢你送给我的玉镯呀。”杨梅喜爱地抚摸着茵黄色的玉镯,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那是妈给买的……”罗思故如实地回答。杨梅心里头一沉,脸上挂的笑容变得僵硬。
“杨梅,坐下吃。这款手镯色泽温润,妈看上了,适合你戴,你丈夫出钱买了送给你。”看到媳妇尴尬的表情,婆婆出来圆场。
“那谢谢妈妈,谢谢思故。”
“杨梅,一家人别多礼了。妈希望家里和和美美,平平安安的。吃饭吧。”丁云梅招呼家人坐下吃饭。
“妈,谷阿姨呢?”看到场面尴尬,罗思故不好意思地转移了话题。
“去看望小凤小红了?你们年轻人终日忙忙碌碌,自己也不注意关心自己,尽叫当母亲的操心呀。”丁云梅似有所指。她是个明理人,听出了儿子儿媳之间的不谐音,说出了自己的人生见解:“人老了,爱想事儿了,吃是吃不了,走也走不动了,也没有什么念头了,只盼望你们儿女们听话,就是妈妈最大的心愿。谷阿姨惦记着小凤小红的婚事,整日放心不下,心里头招急,头发都急白了。”
“妈,我帮小凤寻了一门对象,到时候,介绍他俩认识一下。”热心肠的杨梅向婆婆推荐。
“是个么角色?莫不是又是大学教授呀?这谈情说爱还得讲究有共同语言,有共同的思想基础,才投缘,才走得拢来;捆绑不成夫妻的,强扭的瓜不甜。”丁云梅提醒儿媳妇。
“妈,这次介绍的人和小凤经历相同,当过知青,下过岗,办过企业,如今小有成就,他们一定会有共同语言的。”
“妈妈,凤阿姨一定要找一个高大上的才般配。”情窦初开的罗子萱插嘴,勾画出自己心中理想的拉郎配。
“小毛孩,你懂得什么呀?好好念书,别胡思乱想。”杨梅疼爱的训斥女儿。
“耶……”罗子萱吐出舌头,抗议妈妈。她马上就要高中毕业了,她有年轻人的打算和追求,妈妈不懂。
“思故,这次希望你跟小凤说清,谈恋爱就是谈恋爱,不要同工作混在一起。我们年纪一大把了,讲究点实用的东西,少玩花架子了呀。”杨梅善意地提醒。
“要说你去说,我怕讲不清。”罗思故闷声不乐,心里不情愿。
“好,我去说。你陪我去。”杨梅笑着邀请前夫,话中含有深意。她想要罗思故在小凤面前明确表态,好了断纠结的心思。
“你们俩姊妹谈私房话,我一个大男人夹在中间多尴尬呀。我不去。”罗思故嘟噜推辞,实际上,他矛盾的心绪无法排解。
“好吧,我先去打前哨,你尔后跟进吧。”杨梅见劝说不了前夫,自寻台阶下了。
当天晚上,在 “舍得”茶馆,杨梅约了沈小凤作彻夜交谈。在温馨的气氛里,两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和同学,一起上山下乡的知青战友,彼此之间敞开了心扉。
“小凤,我们的人生进入了后半程,劳碌了一辈子,也该歇口气了,你的婚事再也不能耽搁了。谷大妈托我为你寻了一门亲事,你抽空见见。”她见沈小凤不为所动,又进一步地游说:“男方人品不错,当过知青,现在开公司,是我远方的一个表哥……”
“杨梅老同学,谢谢你了,结婚那么重要吗?你婆婆和我妈不是也守寡了半辈子嘛?不管生活多么艰苦,但是,未来总是美好的,你说是吗?”沈小凤平静地回答发小,缓缓地呷了一口红茶。她内心平静,脸色安祥。
“小凤,你可以不在乎,可是,你妈妈内心煎熬,头发都急白了。谷阿姨心里苦呀!”
“唉,妈妈是够苦的。我晓得。但是,感情这事儿……”沈小凤心肠软,想起妈妈的辛劳,幽幽地叹息。
“小凤,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掂记着思故?”杨梅目光专注地盯着沈小凤的脸逼问。
“老同学,我也不用瞒你,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也心动过。但是,一看到你和子萱那么热爱思故,我胆怯了。我扪心自问,难道为了我的一己之利,去破坏一个幸福的家庭吗?何况,是我最亲密的战友和最敬爱的亲人。”沈小凤心里坦**,毫不回避杨梅的目光悠悠地说。她平静地品茶,表白心事,俨然超脱了一切世俗。
“小凤,谢谢你哟,认识你真好,兴许是上辈子结缘,这辈子叫我们做姐妹吧。”杨梅有些动情地回应说:“小凤,你越是这般谦卑越让我内心不安。凭心说,要不是那段扭曲的历史,你与思故的命运不会改变,我杨梅也无法找到这样好的丈夫;知青大返城后,你和他交往,我吃过醋,闹过小心眼,忌妒你,也怨恨你,可是,我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和无益的。人只有成就了别人的幸福,自己才能够得到真正的幸福。”杨梅说到动情处,流下了晶莹的泪水,心里的忧虑也消失了。“小凤,我敬你!”杨梅托起茶杯感激与老同学碰了杯。
“杨梅,你听我一句劝,思故是个好丈夫,值得你用全部的热情去爱。但是,你要给他自由的空间,捂盖过严会使他窒息的。”
“谢谢,我会珍惜的。”
第二天,南洋酒店副经理办公室,罗思故惦记着沈小凤的表态结果,早早地来到了她的办公室听消息,辟脸就问:“你们见面了?”
“见面了。”沈小凤以为罗思故指她与杨梅见面,诚实地回答,却不知罗思故心中另有牵挂。
“谈成了?”罗思故忧心重重。
“谈成了!”沈小凤会错了意,愉快地回答。
“哦,那……祝你们幸福!”听到心爱的人亲口说出,罗思故叹息一声,心情低到了谷底,他尊重深爱的人作出的选择,神态无奈地祝福道。他目光变得暗淡,感到无望、沮丧,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头,精神完全垮了下来,幽怨地说:“啥时结婚,告诉我一声。”他转身欲走,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回头又请求道:“小凤,不管你嫁给谁,我尊重你的选择,这是你个人的私事;但是,我请求你继续留下来,公司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思故哥,杨梅是好人,值得你去爱;还有子萱……”沈小凤这时才明白罗思故关心的是她的婚事,她略有些动情,但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想让感情的湖水再起波澜,硬下心肠劝说敬爱的人儿。
“小凤,我想给自己放假,出外走走,散散心;南洋酒店交给你了。”说完,罗思故决然地离开了办公室。
“罗总,思故哥……”沈小凤追了出来。罗思故身影已经走远了。
四合院里,罗思故整理行李收拾钓鱼杆和二胡,他向同室分居的杨梅说:“我出外休假一段时间,家里的事烦你劳心了。”
“我陪你去。”杨梅察言观色,感觉前夫情绪忧郁,讨好地说。
“不用了,你在家里照顾妈妈吧。我独自一人去。我想好好静一静。”罗思故闷闷不乐。
“那你准备去哪里呀?”杨梅小心翼翼地询问。
“我想去乡下钓几天鱼,散散心吧。”
“公司安排好了?”杨梅细心地询问前夫。
“公司交给了小凤,家里交给了你,在你们两个人眼里,我罗思故纯粹是个多余的人呀?!”罗思故自嘲。
“思故,你散散心也好,免得生闷气伤了身子。家里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妈妈的,到时我邀小凤一起来看你。”
“不用了,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五七干校”农场经过多年的蓄水,变成了一座浩淼的大水库,万顷水面碧波**漾。原来的遗址只有两个红色砖柱的大门保留了下来,似乎向后人昭示那个荒唐年代曾经的苦难历史。一个老人陪伴着罗思故边走边介绍:“罗总,谢谢南洋酒店对我们场里的大力支持,今年投放了五百万尾的鱼苗,我们预计又是一个丰产年呀。”他们的身后稍远处跟随着一位花童。花童提着花篮,挎着渔具,亦步亦趋,始终与宾客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许场长,做生意讲究一个诚字,一定要靠质量取胜。希望农场保护好生态环境,莫要破坏了这片好山好水呀。”罗思故眺望蓝天碧水语重声长地对陪伴的老人说。
“罗总,我们一直坚持生态发展的理念,坚信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许场长态度诚恳地表白。说完,他示意花童上前,端上了花篮,花篮里盛装着美丽的花瓣。罗思故接过花篮,将花瓣轻轻地撒向平静的水面,引来鱼儿们的扑跃欢腾,在清澈的水面上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前辈们创造了奇迹,福荫后人,我们不敢辜负,岂能忘本呀。”罗思故在大自然的陶冶中,忘情释怀,胸中的抑郁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感叹人生。
“罗总,是令尊大人的灵魂保佑了我们农场呀。”
“许场长,为了这片热土,为了创建一个崭新的世界,有太多的前辈献出了青春,献出了生命……当然,包括我的父亲、沈叔叔……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普通人……”罗思故面对壮丽的河山,他始终在思索着一个深邃的问题:“当年爸爸妈妈远渡重洋排除万难回到祖国,为了什么?又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们……”他似有所悟却又不太明白。每次,遇到困难和烦忧,他喜欢单独来到这里,久久地静坐在水库边,看朝阳看落日,仿佛在同父亲的灵魂作精神上的交流,获得一种新的启示,然后充满希望地迎接下一轮挑战。
“罗总,钓台到了,这是您的鱼杆。请便吧。”陪伴的许场长,接过花童及时递上的渔具,转送给了罗思故。
“你们也请回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罗思故熟练地操作起渔具,回头跟许场长辞别,专心钓鱼。
“罗总,那我们先告退了。不打扰你了。”许场长和花童悄悄地离开了。他知道罗总的习惯,每次钓鱼都不需要旁人陪同,他要求有一个静谧的空间,梳理自己浮躁的心绪。他关闭了手机,隔断了世俗凡尘。
罗思故接连几天过的是这样的生活:上午吃过早餐,他去钓位上下竿,中午吃饭后休息二个小时,下午又去钓位,直到太阳偏西,每次钓上的鱼儿又被他重新放回水中。他享受着这种天人合一无忧无虑的过程,对于物质财富的占有,他并不贪婪和刻意追求。他喜欢这泓蓝蓝的湖水和倒影在湖中的白云,还有这缕缕清风和温暖的阳光,鱼儿、水草、树林,一切有生命的生物都让他感动和悟化。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有些事儿自己还没想明白就烟消云散了。人的一生,自己真正地追求的事儿到底有几件呢?现在才发现一辈子做不了几件事,成功只是暂时的,而遗憾似乎才是永恒的答案。像这看似愚蠢的鱼儿一样,明知道上钩就等于毁灭,可是他们却义无反顾的去抢抓每一次机遇,如同飞蛾扑火求得在烈火中永生。难道我堂堂九尺男儿不如小鱼,不如飞蛾,胆怯?放弃了?退缩了?不争取会后悔一辈子!不管结局如何,我要听从心灵的呼唤,爱我所爱,我无怨无悔!”
第四天上午,罗思故正享受着明媚的阳光和悠闲自在的生活。突然,花童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朝他报告:“罗总,南洋公司来电话说有急事,叫你赶快开机。”
“哦,我知道了。”他在心里揣摩着:“公司会发生什么急事呢?”按照惯例公司没有急事不会打扰他的度假,他的手机也始终处于关机状态。他相信他的助手沈小凤能够自如地处理好一切事务。
他打开了手机,不一会儿,电话铃声骤响,刚接上,电话里传来沈小红哭泣的声音:“罗总,不好了!我姐被抓了。”
“什么?被抓?是沈副经理吗?小凤出了什么事呀?你慢慢说,别慌。讲清楚。”
“酒店假酒……有食客中毒……小凤被带走了……罗总,你快回来呀……”沈小红语无伦次,夹杂着嘤嘤的抽泣声。
“我马上回来,你们别慌,叫上律师,等我来!”他放下钓竿,拎上外衣急匆匆地往回赶,边走边回头安排花童善后:“这里麻烦你收拾一下。”
“罗总,你走吧,我来收拾。”花童伫立在钓位旁,目送对方的身影远去,他知道罗总遇到了棘手的事儿,心里默默地替罗总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