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温儿很快将一碗热腾腾的疙瘩汤端了过来。依稀还能看得出碗口上面冒着白乎乎的热气。

在玉温儿的协助下,沈聿潇直起半个身子靠在床柱上。因为手没力气,还端不了碗,便由玉温儿喂他喝面疙瘩汤。

许是饿久了,这碗只漂了两根青菜的疙瘩汤,刚被端进来时沈聿潇就闻到了香味,如今一汤勺入口,只觉好吃的不行,原汁原味的东西将味蕾刺激的如烟花般绽放,没一会功夫沈聿潇就把一海碗疙瘩汤全部喝光了。

“真好喝。你真有本事,做出这么好吃东西。”沈聿潇用舌尖舔了舔嘴唇,再次由衷地赞美道。只是他不知道,他的每一句赞美,都叫玉温儿这样一个花季的少女,更加对他想入非非。

黎书的身体日渐好了起来,可是还没有等到完全康复,黎书就私自回了徽城。气的刘邵卿大骂以后别让他再看见他。但是谁都知道,那是刘邵卿在心疼黎书而已。

以前大家都觉得徽城太偏,日子过得苦哈哈的,其他几个城的都不大愿意来。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大家又都觉得徽城偏有偏的好。得益于徽城的偏僻,没有被战争裹挟。徽城的民众依旧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着。

柱子看到黎书后,湿润了眼眶。黎书何曾这样消瘦过?他听到消息说黎书生了病,但他没有想到黎书会这样的挂念沈聿潇,以至于病得这样重。赵玉梅虽然也心疼沈聿潇的下落不明,可是到底经历了太多,已经有些麻木了,她到没有太多情绪上的波动,只是面容在一夜之间苍老了起来。

黎书在赵玉梅的房里就待了一会,他不敢多呆,因为两人一对视,一说话,就不由得满脑子都是沈聿潇来,所以两人只能尽量保持不在一个空间里。

“我要去找少爷。”黎书对柱子说。

柱子一听,当即就吃了一惊。别说黎书现在的身体根本不能长途跋涉,就算黎书身强体健,又能往哪里去找呢?如今隔三差五国军开一枪,伪军还一炮,跟过家家似的,能不出门,谁还敢在外面闲晃。

“黎书,我觉得我们不是说不去找少爷,可是现在局势动**,生意也需要打理。况且你身体还没好透,是不是可以缓一缓再说。”柱子抱着双臂,若有所思地说。

柱子这两年成长很快,经常与各色人马打交道,已经学的有七八分像生意人了,自然为人处世变得很冷静了。可是黎书哪里听得进去,不找到沈聿潇,他的一颗心永远没办法老老实实在肚子里呆着。

“你别说了,我看过厂子和几家店,虽然现在局势不好,生意受了影响,不过好歹正常运转着,你的能力我放心,这些就全权交给你打理了。至于少爷,我是一定要去找的。”黎书说。即便走到天涯海角,也是要去的。

玉温儿坐在场地上纺织,沈聿潇如今已经能下地了,便会坐在玉温儿身边,帮他理理丝线。就这样,沈聿潇在清水寨算是扎下了根。

不过这个根仿佛扎在了达平,瓦泽的心里,俩人怎么看沈聿潇怎么不舒服。于是只要看到沈聿潇,达平就就气呼呼地抽着水烟出门了。

“别管他。”玉温儿漫不经心地说,“你是我救的,又不是他。”

可是,沈聿潇的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的,毕竟,人家父女因为自己反目成仇,清水寨还是不能多呆。

“我们这里,很少有外人出入,我们也不怎么出去。”玉温儿一边绕线,一边说。

若是以往,沈聿潇肯定会觉得这个地方太过闭塞,不好玩。但是经过这么多事情,他改变了心态。像这样的世外桃源已经不多了,也许就在此刻,华夏的某个地方正在发生着激烈的打斗。只是黎书不在他的身边,他不知道家里是否知道了他还活着的消息,也许,他们早以为自己已经摔下悬崖摔死了吧。

“这样很好,平平安安的,没人打搅。”沈聿潇打了个哈欠道。

“累啦?赶紧回屋睡会。”玉温儿说,手里继续绕着线。她知道沈聿潇已经不需要别人搀扶了。

养伤期间,玉温儿给他讲了很多关于寨子里的故事。

虽然这些奇巧的故事让沈聿潇大开眼界,不过他还是更感兴趣玉温儿这个名字,以及她这个人。所以他们总会聊天,从天上的星辰聊到地上的萤火。尽管沈聿潇只是觉得和她聊的来,只是这样的行为总会叫一个青春期的女孩子泛起花痴,使得她更加想要走进他的生活。毕竟沈聿潇给她讲述的外面的世界,让她觉得太精彩了。

学校,电影,商店,这些东西玉温儿想都不敢想的,她更加不会知道沈聿潇所说的会是一个什么样子,但是就是这样的不知道,才让玉温儿更加痴迷,向往。

玉温儿这段时间有多开心,瓦泽就有多落寞。长此以往,他觉得玉温儿肯定会和沈聿潇在一起。仇恨慢慢占据了他的内心。他开始筹划怎么赶走沈聿潇,但是都被玉温儿发现了。

“他身体还没好,你赶他走,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瓦泽被玉温儿骂的无法反驳,除了愤恨还是愤恨。

这个时候,沈聿潇才发现自己走错了路。他应该一养好伤就带着感恩赶紧离开的,而不是等到瓦泽拉长了脸堵在他的面前。

这已经是半年后的事情了,沈聿潇已经完全恢复了身体,瓦泽也就不怕被玉温儿说自己趁人之危。

“我要和你决斗。”瓦泽撸了撸袖子,漏出两根嘿呦结实的小臂,远看就像两根棍子一样。

瓦泽这时不时的挑衅已经很多次了,以前沈聿潇都会选择绕道而行,可是现在在山腰上,就这么一人宽的土路,想绕也绕不过去。

沈聿潇知道这一次是躲不过去了,于是放下刚采好的一筐蘑菇,也照样撸了撸袖管。

瓦泽没有正经学过格斗,不过到底经常上山打猎,身体很灵活,也很有力气,所以一开始被他占了上风。

“小子,可以啊。”沈聿潇摸了摸刚被挥到拳头的脸颊,有一丝生疼。

“少废话,拿出你的本事来。”瓦泽似乎并不满意沈聿潇的保留,吼道。

于是,沈聿潇在摸清瓦泽的套路后,不一会功夫,就把瓦泽制服了。沈聿潇将压在瓦泽身上的右脚抬起,准备转身离开。瓦泽气不过,准备起身从后面给沈聿潇一拳,谁知被沈聿潇躲过去了,并一个转身,石头一般的拳头直勾勾朝瓦泽的眉心袭来。然而,在距离瓦泽眉心零点一厘米处,沈聿潇停下了动作。

“小子,不厚道啊。”沈聿潇讽刺地一笑。

瓦泽本也不是耍阴招的人,已经在为自己这样的举动感到羞耻,现在沈聿潇这样放过自己,更加无地自容。于是他不仅佩服起沈聿潇后背上长了一只眼睛,更加佩服起沈聿潇的大度。

“玉温儿喜欢你,我服了。”瓦泽愤恨地,却又真心实意地说道。

沈聿潇回头,笑道:“我知道你很喜欢玉温儿,她是个好姑娘,漂亮,大方,自爱,有思想。其实我能看出来,她也是喜欢你的,只不过可能碍于你是族长儿子的身份,这个你需要向她证明,你已经是一个独立的,有担当的人。至于我,可能就是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对她绝无非分之想。我始终不属于这里,我想也许我明天就会离开这里了。”

打了一架后,不知道是疏通了心情,还是沈聿潇的一席话说进了瓦泽的心,两人就这样变得亲密了起来,成为了朋友。

那晚他们说了很多的东西,交流了属于男人之间的看法。瓦泽更加佩服起沈聿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