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多以来,她常常干这些活,所以曾经一沾到手洗衣服就会裂开的手上的皮肤,现在早已经出了茧子,再也不像曾经那般的柔弱。

回到家里,推开房门,忽然看到阿灵正拿着一根不知是向谁要来的毛笔,胖胖的小小的身子正跪坐在**,居然在萧越寒的脸上胡乱的画着东西。

这不是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在皇帝老儿脸上画王八吗?

“阿灵!”花想容连忙放下手里的木盆,快步跑到床边一把将阿灵抱到一旁,垂下眼看着她手中的毛笔,怀疑肯定是隔壁家那位在整个渔村上唯一一个看过书的会写几个字的阿林那小子的东西被她捣鼓来了。

她又转眼看向似乎是在睡觉的萧越寒的脸,顿时一脸汗,果然画的是乌龟啊……

花想容在小阿灵的屁股拍了拍:“臭丫头,谁让你在他脸上画画的?”

阿灵撅起嘴:“阿灵也想向阿林哥哥那样学写字学画画!”

“你……”花想容迟疑了一下,其实像阿灵这种四岁的年纪,别说是在古代的孩子中其实已经可以上学堂了,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也早已经上了幼儿园了。

“过几天娘叫你阿林哥哥教你写字。”说着,花想容又拍了拍小阿灵的屁股,将她放到地上:“快出去玩!你老娘我还得给叔叔擦脸。”

阿灵委屈巴啦的看着似乎是在沉睡着的萧越寒脸上的那个乌龟形状地图案:“干吗要擦,多好看呀。”

“你还说!”

阿灵一溜烟儿的跑了。

花想容哭笑不得,见萧越寒在睡,轻吐了口气,转身将白色的布巾粘了些水,走回床边就要帮他擦脸。

忽然,萧越寒动了动,睁开眼。

看他根本就不像是刚醒的模样,花想容愣住:“你没睡?”

“本是睡了,不过那孩子跳到**时,便又醒了。”萧越寒不以为意的扯了扯唇。

“那你还让她在你脸上画……呃,画图?”花想容咽了咽口水,王八那两个字怎么也没敢说出口。

“她又没做什么坏事。”

花想容不仅忽然对萧越寒这位皇帝老儿另眼相看,这还是曾经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萧越寒吗?还是曾经那个有仇必报的男人吗?还是曾经那个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的锦王爷吗?

“而且。”萧越寒忽然补充:“我也想知道,这么小的孩子,会跳上来做些什么。”

“没想到她会在你脸上画图吧?”花想容伸手用布巾擦去他脸上的笔墨,随即道:“你看起来也该是早成家了?难道没有孩子吗?”

萧越寒的没有焦距的眼神微微顿了一顿,没有回答。

花想容也知道他不会回答,便假装不知道也不好奇的继续帮他擦着脸。

“有过。”本来她都忘记了自己刚刚问过他什么,萧越寒却忽然开口,无神的双眼中竟然闪过到一道疼痛。

花想容微微一僵。

“只是,被我亲手扼杀了……”他嗓音沙哑,夹带着一丝隐约的让人不易察觉的颤抖。

花想容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毫不掩饰脆弱的男人。

这才是真正的萧越寒吗?卸去了一些冷漠无情的武装,露出了原本属于他的脆弱的萧越寒吗?

花想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她不敢再问什么,只是手下将她鼻子上沾上的一点墨迹给擦干净。

见萧越寒说完那句话后便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她,一动不动的“看”着。

“好了,擦干净了!我们家小阿灵太淘气了!下次她要是再敢这么淘气,你可以帮我教训她一下!没关系的!”花想容笑了笑,站起身,转身去洗已经变黑了的布巾。

“她在我脸上画的是什么?”萧越寒的声音忽然幽幽的传来,瞬间让花想容一抖,有些惊竦的微微转过脸看向他无神的双眼。

花想容眨了眨眼:“她在你脸上画的是花!是太阳花呢,很好看的花儿……”

萧越寒勾起唇,淡淡笑了笑,有些邪肆。

一看到他笑,花想容就知道,完了完了!他肯定是知道小阿灵画的是什么!不然他不可能笑成这样的……

又过了三天。

花想容一大清早起床后就开始收拾屋子,出去采药草。

这几天萧越寒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身上那些颇深的伤口也全都已经愈合,目前剩下的唯一比较严重的伤就是他的右腿,右小腿骨那里骨折了。

本来刚开始她并不知道他骨折,因为毕竟是藏在肉里的嘛,她又不是大夫哪里看得懂骨折没有?还是前两天萧越寒挣扎着要下床,被她按住时他忽然低低的痛吟一声,这时她才发现他腿上的异样。

还好发现的及时,这已经迟了好几天了,要是再过几天,那骨头就没的治,估计他不仅仅是史上唯一一个双眼失明的皇帝,还是一个瘸子皇帝了。

中午,花想容背着一筐补身体的药草回来了,今天收获不错,她今天到后山时,竟然在一堆草里忽然发现了一颗小人参。虽然这人参看起来不大,也就是十几年的小人参,一直没有被人发现,但这对于她现在来说可真算得上是宝贝啊。

拿回去用人参炖鱼汤给萧越寒喝,肯定大补,而且鱼类的食物对眼睛有很大的帮助,她一心希望他能重新看见。

她一直怀疑他为什么会失明?后来她有一天又摸到他脑袋后边在头皮下边的一点点残留的血块,想到也许是这血块压迫到了他脑部的某处神经导致失明。估计等再慢慢调养一阵,血块消失后应该会恢复过来了吧?毕竟他的眼睛并没有受伤!人也没有中毒,应该只是脑部的神经被那血块堵塞影响了。

虽然萧越寒本人看起来似乎是并不对失明的事情有多烦躁,也并不急着快点养好身体回宫。可是她是谁?她曾是他的枕边人!

越安静,代表他却隐忍冲动,越镇定,代表他越焦躁,越笑,代表他越有坏主意。

花想容走进屋,见萧越寒正坐在床-上,身后靠着枕头,毫无焦距的双眼在因为听到她走进门时微微抬了起来准确的“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