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娇娇到漠北的时候,大雪已经封路,他们这一路来的挺困难的。
不过这一路,他们也见识到了不少异地的风情。尤其是裴锦棠,眼看着小姑娘越来越成熟。
“我从不知道,京城外的人,原来是过着这样的生活。”裴锦棠嘟囔道。
她连京城的内城都没出去过,自然不会明白普通人的日子是怎么样的。在她眼里,她以为所有人家都是仆从环绕的。
事实上并不是这样,不是所有人家都有仆从环绕,他们不仅仅要忙活自己的生计,还要生活。所有的琐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
一路过来,裴锦棠竟然学会了在没有火折子和火石的时候如何取火。还学会了怎么烤鱼,辨别药草......
“夫子说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原来真的是这样!”
她即兴奋于自己学到的新知,同时又觉得自己知道的越多,自己就越渺小。
“难怪我小的时候总觉得阿爹无所不能,长大后又觉得阿爹做事磨磨唧唧呢。原来阿爹面对的事情太多了,不是说做到就能做到的。”
徐娇娇看着一路过来小姑娘的转变,四个月过去了,小姑娘的个子抽条了些,人也越发的稳重,做事不再像以前那样凭心情。
她作为裴锦棠的“首席老师”,十分骄傲,这种将孩子一点点带大的感觉,真是令她满足。
马车到漠北的时候,大雪封路,她们不得已在驿站歇了几日,等大雪结束后再赶路。
徐娇娇看着就在眼前的漠北,心里难掩激动。
虽然她生在京城,可她长在漠北。她记事后的所有记忆都是和漠北有关的,现在能在回来,也不算遗憾。
“我们明日就能进关,大家准备准备,每日一早就铲雪出发。”
薛娇娇点头,第二日,她和裴锦棠都穿得很利索。二人套着皮靴,也下马车和几个护卫一道铲雪。
徐娇娇这么做是为了带裴锦棠体验生活,不可能真的让她铲一路的雪。不然这么小的人儿,可不得累得够呛。
去岁休战,漠北人的日子也是好起来了点。薛娇娇进了城后,发觉这里的人们的脸色没有以前那么难看了。
以前的漠北人,大家脸上都是暮气,不管年龄多大,看到的都是麻木不仁。
因为没人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死去。
可能是今天,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后天。
但现在不一样了,西戎和大黎休战,他们不会再被残忍的西戎侵犯,日子也才有了盼头。
薛娇娇他们这一行人,人多且阵仗不小,一入漠北城,就让所有人侧目。
大家都很好奇,来的是什么人,为什么来他们漠北。
当地的县衙的人听说京城来了个县主的时候,也是万分诧异,连忙收拾了县衙,将这一帮人安排入住。
裴锦棠看着破败的环境,一句怨言也没有说。
毕竟这一路过来,她见过更多不好的环境。现在有墙挡风,有瓦遮顶,已经算好的了。
“这里没有地龙也没有火盆,连火炕也少有。我们晚上抱着汤婆子睡,多盖点被子。”
徐娇娇安慰道。
她们出发前,她就准备了很多被子和保暖的用品。但裴锦棠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天,还是冻得直打颤。
睡前,她让每个人喝了一大碗的姜汤,但很不幸,第二日还是病倒了好几个人,裴锦棠就在其中。
“这个炕还是要快点砌起来。”徐娇娇对县长道。
县长连连点头,可心里想的是,哪有钱啊!
正这么想着,徐娇娇掏出了一叠银票给他。
“我知道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先保证每个家庭里都有一个热炕吧。不要在冬天的时候再冻死人了。”
少死人才有更多的劳动力,这样来年春日播种的时候,才有更多的人能开荒。劳动力和地都多了,收成才能好。收成好了,才有余粮去养兵,去让民众读书。
这些道理,都是徐娇娇在书上看到的,希望自己的绵薄之力,能为自己曾经的故乡做点什么。
县长拿了她给的银子,立马让人出关去买材料,顺便买徐娇娇要的药材。
其实药材什么的,徐娇娇倒是不缺。他们随行带了林医女,也带了药材。只是怕冬日严寒,漠北的人没钱买药,生生病死太多。
“等县长他们将药买回来,就在县衙这里设个地方,每家每户都能领一份治风寒的药回去,就算用不着,也能有个防备,好不叫他们因为一个风寒,就病的丢了性命。”
林医女很是赞同,“还是娘子想的周全。”
下午盘炕的人就进了县衙的大门,徐娇娇见到人的时候没有认出对方,倒是对方将她认了出来。
“娇娇,你回来了啊!”孙兴无比兴奋,左看看右看看。“裴钰和你一起回的吗?”
他话音才落下,剪霜斥道:“放肆,尔等焉敢直呼我们县主的名讳!还敢提逆贼名讳,你是不是逆贼同党!”
几乎是第一时间,孙兴就被锦衣卫的人压在地上,他连连告饶。
“是我啊!我是孙兴啊!”
徐娇娇这才看清楚,眼前这个形容落魄的男人是曾经和裴钰一起春风得意进京受赏的孙兴。
她坐在主位上,淡淡看着他,她可没忘记,孙兴和他的媳妇背后刺她一刀的事情。
她从不是个大方的人。
“原是你,你不是在京城当差吗?”
她抬手,锦衣卫的人这才放开了他。孙兴讪讪的,他早前就因为受贿被革了职。本想在京城找个差事做做,不回漠北了,可京城什么东西都贵,生存成本太高,他就带着刘多生回了漠北。
听完他这么一说,徐娇娇了然。难怪他现在过来给她们盘炕。
不过她也不多说什么,只叫人带他去做活。
孙兴讪讪地起身,本想攀点旧情,可看徐娇娇那样子,就知道她可能还记恨着刘多生背地里捅刀子的事情呢。
孙兴暗暗咬牙,要不是刘多生这娘们,他哪里会落到现在这副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