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溪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头发也洗了,梳得整整齐齐。
这么多年的疯傻,他的身材竟然还不错,穿了一身白衣,看起来也不臃肿松弛。
这还是桑云亭第一次完整全面的看见他的五官,这脸洗干净后,还挺端正标致。
不像是个变态的杀人凶手。
不过凶手这东西,是不会把凶手两个字刻在脸上的。不声不响的坏人,比大吵大闹的坏人,更加可怕。
赵二溪慢慢走近,桑云亭更害怕了。
“你要干什么?”桑云亭用发颤的声音道:“我门上的刀,是你放的?”
“是。”赵二溪道:“不过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桑云亭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她说:“你站住,别过来。再过来我要喊了……”
赵二溪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点无奈的笑。
“你就算是喊破喉咙,这个时候,也没有人能救你。”赵二溪再次强调:“桑小姐,我看你嫁进巫府,并不快乐。”
“你胡说什么!”桑云亭想也不想的便反驳道;“我很好。”
“不,你不好。”
赵二溪只以为桑云亭是自欺欺人:“巫镇待你不好,而且,他是个太监,你们……到现在也没圆房吧。”
真是哪里扎心,戳哪里。
赵二溪是会说话的。
桑云亭的脸色微微变了,还是嘴硬道:“老爷再不好,也比你好。你是个杀人凶手!我劝你赶紧走,一会儿若是老爷派人来接我,你就走不掉了。”
赵二溪冷笑了一声。
“第一,我不是杀人凶手,我只是替天行道。”
“第二,巫镇是不会派人来接你的。”
桑云亭咬牙看着赵二溪,努力想要站起来。
“你不用跟我说那么多,我不认识你,我要回去了。”
可惜桑云亭的脚腕还痛,挣扎站起来,却没站稳,扭了一下,差一点摔倒。
赵二溪抢过一步,想要扶住差一点摔倒的桑云亭。
就在这一刻,桑云亭突然抬脸看他,诡异一笑。
稍远一些的街上,落下十几个黑衣人来。
赵二溪猛地反应过来。
自己上当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东厂做事,一向只管结果,不管过程。
什么不道德,不仁义,不敞亮,不光明正大,都是浮云。就问你好用不好用。
好用,那就少废话。
桑云亭出其不意制住赵二溪,东厂的人已经将他团团围住,赵二溪的脖子上,瞬间架了七八把刀。
此时,桑云亭放开手,伸手在脸上抹了抹,露出一张冷清的脸。
赵二溪咬紧牙关,死死地盯着那张脸。
那哪里是桑云亭,分明就是巫镇给桑云亭找来的女侍卫,李霄云。
李霄云丝毫也不介意赵二溪要吃了她的表情,淡淡道:“带走。”
夫人这一招引蛇出洞,确实好用。
诱饵就是毒药,就更事半功倍了。
“你们竟然敢用桑云亭做诱饵。”赵二溪没有挣扎,但是沉沉地说:“她最好没事,不然的话,就是做了厉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李霄云本来都已经往前走了,听了赵二溪这话,脚步顿了顿。
啊,这……这个莫名其妙的赵二溪,这一刻有点可怜了。
真是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他要是知道这缺德的计划计划就是他的心里人提出来的,不知道作何感想。
那颗痴心,要碎成怎么样的渣渣。
不过巫镇也要有点危机感才行啊,桑云亭这体质,是有点招蜂引蝶的。
真正的桑云亭也没睡,她躺在李霄云的**,睡不着。
想了一会儿赵二溪的事情就放下了,那是巫镇会负责的事情,她就不用多操心了。
桑云亭在心里整理她今天在聚会上认识的各家夫人,各家夫人对应的关系线,哪一家现在要想办法深交,哪一家暂时可以放下。
她去这种聚会,不是为了交朋友,是为了进一步融入渗透,自然要有选择性地进行下一步。
正在盘算着,有人敲门。
“夫人。”
是李霄云的声音。
听见这声音,桑云亭连忙起身。
也松了一口气。
李霄云回来了,那就是说,赵二溪被抓了。
她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心思对付赵二溪,这个麻烦,要尽早处理掉才好。
桑云亭去开了门,于是两个一模一样的脸,面对面。
李霄云闪身进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就只剩下一个李霄云。
桑云亭又回来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照了照镜子。
“你这易容术,可真是精妙绝伦。”桑云亭道:“我刚才在镜子里看了半天我的脸,差一点都要恍惚的觉得我就是你了。”
李霄云淡淡道:“夫人过奖了。”
“你的易容术确实厉害,不算过奖。”桑云亭笑了一下:“有你跟在老爷身边,应该挺能帮忙的吧。”
难怪巫镇一会儿一个样子。
她仔细的对比过两种性格下的巫镇,那真是,除了性格不一样之外,没有一点区别。
五官,身形,高矮,完全一样。
别说是和巫镇相识不久的她,就算是巫镇的亲爹娘来了,估计也分不清楚。
李霄云被桑云亭一通夸奖,也不知道是听出来什么,还是没听出来什么,反正她就是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反应。
这种人当手下真是不错,不怕被试探。就算是心里惊涛骇浪,面上也不会显示出来,不怕露陷。
桑云亭奇怪道:“我看你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情,是性子就这么冷淡。还是易容多了,脸上的皮肤五官受了影响,不大能动了?”
李霄云的表情呆滞了一下,然后道:“夫人说笑了,属下只是天生不爱笑。”
不爱笑也挺好的,桑云亭点了点头。
“我回房了,你今天辛苦了,休息吧。”
从头到尾,桑云亭甚至都没有问李霄云一声,赵二溪抓到了吗?现在在哪里?怎么处理了?
既没有给赵二溪求情,也没有要弄死他,就好像是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本来李霄云在回来的时候,还在想,如果桑云亭闻起来,怎么说,说多少?要是桑云亭一时心软,觉得自己理亏,要为赵二溪求情,又该怎么劝?
没想到桑云亭完全没开口。
李霄云那些一路打好的腹稿,都被憋了回去,憋得心口痛。